火熱的鮮血並沒有衝昏孫曉青的頭腦,她轉身就躲到旁邊,轉手就將門板關上,示意我母親和父親不要害怕。可憐我母親抱着犇犇,眼睛裡面噙着淚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犇犇這傢伙看到自己的媽媽這麼威武,小眼睛裡面露出無盡的欣喜,又哈哈笑了起來。小傢伙才三歲,即便是再聰明,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頃刻間,門外響起了震耳的槍響聲。劈里啪啦全都打在門板上面,我母親捂着犇犇的眼睛,自己也低下頭眼睛裡面溢出一滴淚水。孫曉青卻陷入了深思,對方是警察,手裡有槍。她剛纔突然殺死一個人,那隻不過是偶然。現在警察們衝進來,肯定要先亂槍擊斃自己。剛纔她看到門外面站着三個警察,她頂多還能再殺一個,還有一個警察。
她轉身看了看我父母和犇犇,眼睛裡面飽含着淚光,最終還是選擇深吸一口氣,將淚光嚥下去。一陣槍響過後,旋即是一片瘮人的寂靜。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藥味。火藥味傳到孫曉青的鼻子中,孫曉青猛然意識到,他們要行動。
砰!
門板被人一腳踹開,警察們並未走進來,而是怒喝道:“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請不要反抗,走出犯罪現場。”
孫曉青手上的匕首在顫抖,目光在閃爍。
怎麼辦。
該怎麼辦。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時刻,以往都是她給出主意。我去執行,而現在,被包圍的是她,而不是我。她想哭,可是卻沒哭出來。突然之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她往兜裡一摸,摸到了一張紙,那是白血病化驗單,在化驗單的結果上面,顯示着她得了白血病。
白血病,這是一種多麼可怕的疾病啊。
要了多少人的性命,犇犇依舊在笑,笑容很燦爛,卻苦到了孫曉青的心中。
孫曉青看着門外人的身影,眸子中露出凌然的目光。母親看到孫曉青瘮人的目光,震驚的說道:“青青,你咋了?你可不敢跟他們硬拼啊。”
孫曉青根本就不和母親廢話,直接轉身就衝了出去。朝着那個身影的脖子就捅了過去,一刀下去,直接斃命。孫曉青雙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渾身上下都在緊繃着,她將匕首拔出來,轉身看着身後的這個警察,露出陰鷙的眼神。瘦小的警察舉着手中的手槍,手臂在搖晃,眼睛中全都是懼怕。
這個瘦弱的女人,在不到五分鐘內,連斃兩人。刀刀朝着必死的地方砍去,這絕對不是女人,而是阿修羅。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警察搖晃着手槍說道。
孫曉青慢慢朝男人走了過來,警察手中的手槍也在指着孫曉青。孫曉青在賭,她在賭警察敢不敢開槍。賭警察的膽量,如果賭贏了,那麼他們將暫時躲過一劫。而輸了,那將是萬劫不復之地。孫曉青在走,警察在退,終於,到了樓梯口,警察怒喝道:“放下手中的刀,不然我真開槍。”
警察眸子中迸射出一股狠勁,兩個兄弟的死讓他再也無法忍受,他將手放到了扳機上面,手指微微一用力,可是就在此時,一杆驚天地的紅纓槍貫穿他的喉頭,那剛用上力氣的手指,終究是放了下來,手中的手槍掉在地上,他的眼睛圓睜着,死不瞑目。
孫曉青驚駭無比,轉過身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丈夫身邊的保鏢,老三,王猛!
孫曉青癱軟在地上,老三站在那裡呵呵傻笑。
孫曉青深吸一口氣,打定精神,將老三請到房間裡面,仔細詢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我在昨天早上給老三打了電話。老三在昨天下午坐飛機從上海飛到了洛陽,由洛陽到了汝州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到第四人民醫院並未找到我們,仔細打聽一下才知道我們出事情了。給我打電話打不通,給孫曉青打電話剛開始是佔線,後來則是關機。
就在剛剛,老三聽到了爆豆一樣的槍響聲。老三突然意識到不好,於是就衝了過來,在危急關頭救了孫曉青。聽着這些,孫曉青長吁了一口氣。她沒想到我給老三打了個電話,她看着地上三具屍體,沉思良久,對我老三說:“我們必須要離開,不然一定被警察圍困在這個樓上。”
老三依舊是一副癡傻的表情道:“都行。”
孫曉青理了一下鬢邊的秀髮,問老三:“你給個主意,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怎麼去?”
老三沉思了一會兒,看了看我父親母親,對孫曉青說:“我來的時候,見到在巷尾停着一輛警用依維柯,我們去搶了那輛警車,然後就可以離開。”說着話,老三將地上三個警察手中的槍撿起來,檢查了一下,丟給孫曉青一把。
孫曉青僅僅是思考了一秒鐘,就說:“好。”
現在不離開,那就等着被人包餃子吧。
我父親身上有傷,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帶着一架輪椅。老三將我父親抱到輪椅上面,母親抱着犇犇,老三走在前面,父母走在中央,孫曉青走在後面,就這樣下了樓。剛到樓下,警笛聲就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中。老三聽到警笛聲,腳步一滯,轉身對孫曉青說:“計劃有變,你們待在這裡別動。”
說完,老三就彆着兩把槍,又揹着紅纓槍離開了筒子樓。孫曉青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到遠處的確聽着一輛依維柯警車,車很巨大,能夠讓父親躺下。可是老三到底去了什麼方向,她卻因爲角度問題,永遠也看不到。
十輛警車,三十多名警察呼嘯而至。市內發生槍擊案,一定是抓到了犯罪嫌疑人。要知道,公安隊伍裡的叛徒程向東逃走的時候,可是帶着兩把槍呢。十輛車殺到巷口,爲首警車中的刑警隊長謝偉華摩挲着下巴,臉上帶着一股傲慢的笑容。終於抓到這兩個小-逼了,他不整死這兩個人,難解心頭之恨啊。
讓他在那麼多警察面前丟人,以後他可怎麼混?
剛到巷口,謝偉華就看到了一個身穿破舊汗衫短褲,背上揹着一柄紅纓槍,頭髮剃的乾乾淨淨的男人站在那裡。男人有着衣服憨憨傻傻的表情,可是他身上的殺氣,卻讓謝偉華爲之驚駭。
身後十餘輛警車全部停下,三十多名警察虎視眈眈的看着老三。
其中一個喊道:“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
老三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傻笑着說:“我叫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