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馬人轟鳴着馬達到了跟前,我和沙巴壓着軍官上了牧馬人。後面一羣士兵面面相覷,就是不敢動手。剛一上車,坐在駕駛位上面的老三就一腳油門踩下去,牧馬人轟鳴着馬達駛向遠方,等行駛出去有三百米之後。那羣士兵纔像是發瘋了一樣,打出一陣槍響。
不過很快,他們就開着越野車追了上來。我和沙巴互視一眼,同時決定將這名軍官丟下去。
老三將牧馬人的油門踩到了最底,汽車在骯髒的公路上面揚起一道巨大的沙塵。沙巴一腳將軍官踹了下來,並且大喊了一聲沙特語,大概是滾蛋的意思。又朝着後面的車開了幾槍,然後遠遠地看到了這羣士兵停下來救那名軍官,並沒有追上來。
Jeep長驅直入。在黃昏前,到達了大馬士革。
“人間若有天堂,大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天空,大馬士革必與之齊名。”
這句話出自阿拉伯古書,由此可以看出這座城市在敘國乃至於整個中東的重要地位。我們到大馬士革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這座伊斯蘭第四聖城坐落在黃昏下,古老的建築與橫穿城市的拜拉達河交相輝映,將新城區和舊城區襯托的美輪美奐。
只有那偶爾零星的槍聲和急匆匆的行人,昭示着這個國家正在發生戰爭。滿大街黃色的出租車和國內的二三線城市無異,只有那些穿着伊斯蘭服飾的行人,以及那些伊斯蘭宗教的徽記,才讓我感覺到這是在異國他鄉。
根據沙巴的要求,我們下榻到了大馬士革拜拉達河畔的酒店中。到了酒店之後,我就立馬又給駐敘大使館打了個電話。希望他們能夠提供駐敘利亞新聞站記者的消息,大使館接到我的電話,大吃了一驚。工作人員問我在什麼地方,我是什麼人。盤問了一遍,就是沒有說新聞站在什麼地方。
我一氣之下掛電話,坐在房間裡面憤怒無比。
踱步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漆黑的夜晚讓這座毗鄰着沙漠的古老城市透露着滄桑的味道,遠方稀稀拉拉的燈光,與天空中漫天的繁星交相呼應,如夢如幻。遠方的倭馬亞清真寺中傳來陣陣啼哭的聲音,每隔一個時辰還有撞鐘的聲音。這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更讓這座古老的城市,平添了幾分悲涼氣息。
我冷靜下來,理了理思路。
大馬士革現在正在打仗,按照劉薇薇的性格,她必定是哪裡有戰事她就去哪裡。也只有這樣,她才能與國內失去聯繫。如若想要找她,去有戰爭的地方,不就可以找到?想到這裡,我心中豁然開朗,原本的鬱悶頃刻間化爲烏有。
來到酒店裡面用過餐飯,我就回到了房間裡面休息。夏日的大馬士革炎熱無比,即便酒店的空調馬力足夠大,但依舊難敵滾滾熱浪。突然之間,咔嚓一聲,整個酒店陷入一片黑暗。
停電了!
而遠方也傳來了陣陣炮聲,以及天空中時不時飛過飛機的聲音。在這種紛擾之下,我逐漸睡沉。
渡過了難耐的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就帶着沙巴和老三,決定尋找現在戰事最爲激烈的地方,去那裡尋找劉薇薇。哪裡打仗最激烈,這在大馬士革早已不是一個秘密。想要在這個國度生活下去,這是最基本的知識。
找到酒店經理詢問了一下,就知道目前戰事最爲膠着的是德拉省。我問經理要了一副敘國地圖,然後就開車上路了。沙巴十分不情願,甚至都想離開了。一路之上咒罵着那個給他介紹活兒乾的酒店經理,不過他還沒有離開。是因爲他知道,我是一個有錢人。
而他,最需要的就是錢。
命,丟了可以下輩子再來。錢這輩子賺不到,死都不甘心。這纔是這個中東漢子最大的願望,不然他也不會以比市價高三倍的價格賣給我們兩隻破槍。只不過現在看來,這些破槍還挺有用。
……
從大馬士革城中離開,路邊的場景由繁華慢慢變爲破落。也慢慢由和平變爲戰爭,路邊躺着許多無名的死屍,許多屍體已經腐爛或者是化爲白森森的骨頭。無數蒼蠅圍聚在死屍上面,汽車所過之處,羣蠅亂舞。偶爾還能聽到密集的槍響,但是戰區似乎並不在我們所在的地方,所有我們倒也相安無事。
下午時分,舟車勞頓。我們到了德拉市外圍,遠處陣陣炮彈爆炸的聲音和密集的槍響昭示着這裡已經打開了。我們並不敢進入德拉市,而是將汽車停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帶上武器,並且拿着一面紅十字的旗幟,走進了德拉市。
這是一座廢墟之都,到處都是死屍和爆炸後產生的火焰。建築物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面貌,只剩下了殘垣斷壁。民衆們早已不見蹤影,反對派和政府軍正在激烈交火。沙巴找了一個人詢問了一下才知道戰火已經持續了三天,雙方膠着不戰,只搞恐怖襲擊。
話正說着,遠方飛速駛來一輛坦克。坦克揚起陣陣煙塵,瀰漫了整個天空。可是就在此時,砰的一聲巨響。那輛飛速行駛中的坦克頃刻之間化爲漫天煙塵,我嚇了一跳。老三玩味說:“穿甲彈。”
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心中着實有些驚怕。在國內無良抗日戰爭電視劇的摧殘下,我認爲像坦克這種戰場利器無堅不摧,攻無不克。可是等真正上了戰場,我才知道這種玩意兒原來這麼不堪一擊。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版的鐵棺材。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專門爲攻陷坦克設計的穿甲彈。
我們三個舉着紅十字旗幟在戰場上行走,企圖找到劉薇薇。
可是這樣做,無疑是大海撈針。在子彈不長眼的戰場上,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被擊殺。當然,我們自然不會跑到戰場中心位置。我們只不過是在戰場周圍觀察尋找罷了,饒是這樣,也遇到了不少反對派或者是政府軍的士兵。
這些人衝着我們叫嚷,沙巴就趕緊解釋我們是紅十字來的人道主義醫生。
結果一羣士兵聽說我們是醫生之後,二話不說就上前將槍頂在了我們的腦袋上面。又將我們的武器收走,沙巴對我說:“他們要帶咱們去給他們受傷的士兵治病。”
我沉思一會兒道:“別衝動,跟着他們走。”
看這一羣人的打扮,應該是反對派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