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玉沉默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
她默默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怔神了許久許久。一直等到晚上我回來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家裡坐了一天。她轉頭看了看我,猶豫了一下問我:“夏天怎麼樣了?病的嚴重嗎。”
我點了點頭說:“輸水之後就睡着了,醫生說讓她先回去養着,等明天再去輸水就可以了。”
回答之後,我才怔了一下反應過來。不對啊,我並未告訴夏婉玉夏天生病,她怎麼知道的?
我趕緊問她:“你怎麼知道夏天生病的?”
夏婉玉笑了笑說:“我中午去你公司找你,你公司員工告訴我的。”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夏婉玉看了看我說:“我想離開這裡。”
我眉頭一皺,大叫一聲:“什麼?”
夏婉玉看着我,低着頭說:“我不想在這裡了,我想離開這裡。在花店裡面安置一個房間,每天都睡在花店裡面。那裡蠻寬敞的,我睡在那裡比較方便。在這裡有點……有點不舒服!再說了,咱們兩個什麼也不算,我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裡。”
我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告訴我,她在說謊。
夏婉玉側過頭,不去看我。我半跪在她的面前,撫摸着她一雙圓潤的玉手,對她說:“你是在吃醋嗎?”
夏婉玉不說話。
我沉思了一會兒,看着夏婉玉的樣子。輕聲對她說:“你在吃王穎麗的醋。”
夏婉玉低着頭。
看着被我言中的夏婉玉,我有些頭疼,她今天或許看到了在醫院裡的那一幕。
我猶豫了一下,對夏婉玉說:“今年夏天生病了,三十八度五高燒,王穎麗這一段時間幫我照顧夏天很不容易。夏天輸水的時候哭的厲害,王穎麗也有些難過。作爲一個男人,我只能抱着她,有奶半個娘,她也能算是夏天的半個媽。而她自己也將夏天當成兒子,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再跟她發生任何關係。因爲我已經對不起過一個女人了,我不想再對不起你。”
我將夏婉玉的手拖起來放在自己的脣邊,眼巴巴的看着她。
夏婉玉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發現她光潔的臉蛋上面全是淚水。她蹲下來抱着我,緊緊抱着我的脖子。她對我說:“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醒來,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我將夏婉玉抱在懷中,聽着夏婉玉的心事。有些哽咽,更帶着些許感動。
我猶豫了一下對她說:“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讓我們做到天荒地老。”
夏婉玉閉上眼睛,沉默了一天的情緒,終於得到爆發點。她抱着我,大哭着,哭着對我說:“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醒過來之後,你不見了!”
“我知道,我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我緊緊抱着她,慌忙地說。
她躺在我懷裡,跟我說着她車禍醒來之後對我的恐懼,好感,再到現在的愛上,與愛上之後的害怕。而我則仔細聽夏婉玉車禍後第一次對我吐露心扉,聽着她說對我的感覺。
她說,她之所以會愛上我,是因爲我對她的關心照顧讓她感覺到我是一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
我抱着她,很想告訴她,她就是我那個離開的妻子。
可是很快,她就睡着了。
她躺在我的懷裡,活像一隻小貓咪。
以前的夏婉玉,是一隻誘人的波斯貓。而現在的夏婉玉,則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她需要我照顧,更需要我的愛。我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抱着她回到臥室裡,將她放在她的牀上。
放好之後,我正要離開時。夏婉玉卻不鬆開我的手,她閉着眼睛,偷偷對我說:“抱着我睡。”
我心道她還真是一個小女孩,我脫掉外套,鑽到被窩裡面,從後面抱着夏婉玉。她身上也穿着衣服,我就這麼抱着她。哭過之後的她不說話,我也沉默不語。很快,她就睡着了。我緊緊貼着她,卻再也睡不着。出車禍之後經歷的這一切,讓我很累,也讓我很無奈。
說實話,我很不習慣現在這麼依賴我的夏婉玉。但是,我又不得不慢慢習慣。因爲這一切,都是我釀造的後果。
她現在就像是一個大孩子一樣,她今天面對我的吐露心扉,更讓我明白這一切早已是不可逆轉的事實。她真的失去了記憶,失去了曾經的誘人與成熟,失去了曾經的心智與睿智。變成了一個毫無心機,毫無手段的小女人,小到心裡眼裡都只剩下我的女人。
……
有得必有失,我儘管得到了車禍後夏婉玉的真心。
但是我卻着實寒了王穎麗的心。
那天之後,王穎麗就再也不來找我。
她完全將夏天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無論夏天遇到什麼麻煩,她都能解決。並且她還帶着夏天去參加社交聚會,向外人宣稱夏天是她的乾兒子。實際上,自從夏婉玉出車禍之後,儘管我不埋怨王穎麗,但是我卻冷了她一段時間。並不是我想要冷她,實在是夏婉玉需要我,我離不開。
而我自己在面對王穎麗時,也不知要說什麼。現在夏婉玉成了這樣,我如果再對王穎麗多情就是一個混蛋。而如果我跟王穎麗就這樣斷了關係,那對於王穎麗來說,是不是絕情?
反倒是夏婉玉對我吐露心扉之後,就再無防範。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睡醒之後就去花店,能賣出去多少就賣多少。也不管到底是賺是賠,因爲這個店鋪本就是我的,她不用交房租。
她最喜歡吃甜食,特別是冰激凌。
她一天要吃上好幾個,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蠻舒服的。
轉眼間到了九月中旬,上海九月份依舊酷熱。正午的太陽分外毒辣,夏婉玉躺在花店裡面,穿了一雙小涼拖,白淨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十分晃眼。身上的小背心十分緊身,一對胸部鼓鼓囊囊的,依稀可以看到胸前潔白的軟肉。今天我公司並不忙,下午就在她這裡多呆了一會兒,她手裡拿了兩個冰激凌。左邊的是草莓味,右邊的是水果味。她舔了一口左邊的,再去舔右邊的。粉紅色的小舌頭十分誘人,專心致志。
看她這樣,我並未生出什麼齷齪思想,反倒是感覺蠻可愛。
我問她:“還要嗎?”
她點了點頭說:“嗯!再來兩個吧。”
我又去給她買了兩個冰激凌放在桌子上面,剛回來電話就響了。是王穎麗的電話,她對我說:“來南京路這邊。”
我收起電話對夏婉玉說:“我回去工作了,你慢點吃。”
夏婉玉點了點頭,坐起來,胸前的兩個大饅頭一顫一顫的。背後的雙馬尾垂在胸前,我吸了一口氣,差點飆鼻血。這天氣,真他媽熱。
“再見。”夏婉玉又舔了一口冰激凌,對我說。
我上車離開。
……
我剛離開,一輛出租車就停在花店前面。某個熊孩子,再跟司機講價半天外加賣萌軟磨硬泡之後,總算是將一百塊的車前降到了九十五。拿着司機給的五塊錢,走遍了川藏與蜀中的熊孩子走下車。熱浪襲來,她不由說了一句:“真熱。”
剛好看到花店的櫃檯上面放了兩個冰激凌,某個熊孩子就跟野獸看到漂亮女人一樣,立馬衝過去。丟下自己的揹包,將兩個冰激凌拿起來,咬了一大口左手的,再舔一大口右邊的。兩個冰激凌,不到一分鐘,就被這個熊孩子解決。吃完之後似乎不過癮,她咂巴了一下嘴巴,左右看了看。這纔看到了手裡拿着兩個冰激凌,怔在原地目光呆滯的夏婉玉。
熊孩子衝過去,將手中的五塊錢丟給夏婉玉。
將夏婉玉舔了半天,才只吃了一點的冰激凌奪過來說:“給我吃吧。”
說完。三兩口,兩個冰激凌就消失在她的饕鬄口下。
轉眼間,四個冰激凌就消失不見。
這回,夏婉玉真的被嚇得不輕。
“我叫張玲。”熊孩子覥着臉笑了笑,對夏婉玉說。
夏婉玉猶豫了一下說:“我叫夏婉玉。”說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冰激凌被吃了,她有些顫巍巍地問:“你……我……我的冰激凌!”
張玲哈哈一笑說:“我給你錢,你再買就是了。”
說完,她從兜裡掏錢。
掏了半天,就拿出來三張毛票。再掏,翻自己的揹包。結果……
某個熊孩子吃了某個女神四個冰激凌,結果就給了女神五塊六毛錢。
張玲能言會道,坐下來就跟夏婉玉說她這一路的經歷,很快夏婉玉就成了她的好朋友。
某個熊孩子的畫外音: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被砍死了,因爲夏姨失憶了!哈哈哈哈哈!
……
在南京路,王穎麗坐在上島咖啡裡。
她看着窗外來往的人羣,四顧茫然,獨自鬱悒。
就在剛剛,她重新拿回了自己的事業。不用再被困在康平路里,可是她卻怎麼都開心不起來。她努力了一輩子,只爲了這一座大德。而如今再拿到大德,她的心中,卻只剩下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