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在《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一詩中寫道: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這首詩寫於四九年,當時解放軍佔領南京,蔣公退居福建,在內戰時期不可一世的總統府被佔領。全面宣佈南京解放,主席慷慨激昂寫下這五十六個字,足矣見得南京在長三角的重要性。
在南京城頭上的光環中,有太多的榮耀也有太多的傷疤。六朝古都,十朝都會。秦淮河畔,紫金山巔。這些全部都是這座城市的耀眼光環。而歷史上三次經歷屠城,最著名的南京大屠殺更是中國人民永遠都不能忘卻的傷痛。
從夜晚的飛機上俯瞰繁星點綴的南京城,我轉頭笑着對老三說:“很奇妙,是嗎?”
老三傻傻的說:“老大,其實咱們可以開車過來,從上海到南京不用兩個小時就能開到。”
我轉頭看着老三,眉頭微皺道:“我總感覺,當你要去某個城市的時候,只有坐飛機才能讓你瞭解這座城市的興衰榮辱。”
老三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
飛機降臨在祿口機場,我跟老三乘坐機場大巴到秦淮河附近下車,拿出手機並沒有聯繫在南京的蘭仁義,而是隨便找個酒店進去睡覺。睡醒後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從酒店洗漱一下後提着行李箱離開,老三跟在我身後默默提着行李。我看着手機地圖說:“老三,你說咱們先去哪裡好。”
老三搖搖頭說:“我對南京不熟。”
“紫金山,中山陵,總統府,玄武湖,這四個你選一個。”我轉頭看向老三。
老三看着奇怪的我,臉上帶着傻笑說:“我不選。”
我看着地圖琢磨着,嘴裡唸叨着:“蔣公跟孫中山失勢的地方不能去,晦氣!紫金山太遠,過去太麻煩,還是玄武湖吧,剛好今天晚上能入住玄武大酒店。”
“好!”老三點點頭,木然地答應。
……
既然決定要去玄武湖,我跟老三就打了一輛車趕到玄武湖附近,將行李寄存在附近的小店裡,隨着老三一起到玄武湖裡面。玄武湖現在是一座公園,裡面除了湖水之外還有很多不錯的景緻,綠樹成蔭十分美麗。附近有船可以租,但我跟老三並沒有租船去水上玩,我們沿着長橋走到湖中央的一座亭子裡面,老三一直跟在我身邊沒有說話,也沒有問我爲什麼大半夜的叫他來南京。到南京後卻什麼也不做,反而來玄武湖遊山玩水。
看着玄武湖面,我背對着老三問:“在歷代堪輿家眼中,南京一直被視爲王氣所鍾之地,適合做帝王之都。南京城東有鐘山龍蟠,西有石頭山虎踞,南是秦淮河鎮守,城北有玄武湖,恰恰形成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風水四獸格局。但這些年來,南京的經濟明顯落後於周邊地區,不論是文化界還是企業界,南京都缺乏影響全國的人物。南京的富人區,相對也並不太多。你知道這是爲何?”
老三眉頭微皺,剛想說不知道。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色太極服的男人走進亭子,面帶微笑說道:“那是因爲將中國版圖看作九宮八卦,南京恰處死門,這纔是定都南京的王朝大多短命的原因。另南京名墓太多,中山陵,雨花臺,明孝陵,江東門大屠殺紀念館。這些東西未免讓南京多了一份肅殺的死氣。古人多將長江作爲天塹阻斷北方南侵,卻不考慮風水上忌諱直橫之水,水流過快,無法聚氣,且會將氣運帶走。這點正好與北京相反,南京山多,陰盛!”
我轉身看去,只見男人手裡拿着一把摺扇,儀表堂堂方頭大耳頗有幾分威嚴神像。我眉頭微皺說:“北京,南京。有趣!”
男人甩開摺扇,臉上帶着不羈的笑容。
我往前一步,笑着說:“風水之道,信則有不信則無。所謂的風水,無外乎只是人們的臆想而已。我記得歷史上,北京好像也被攻城過,只是定都北京百年沒出事,就拿北京與南京比較。拉薩從未有過戰爭,爲什麼不去拉薩定都呢。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南京位於長三角地區,風調雨順,地理位置極好,這裡的人富甲一方,自然容易遭受戰火侵襲。錢纔是真正的風水,窮到極點的乞丐,誰願意理呢?”
男人哈哈大笑,手中的摺扇在手中拍的啪啪作響,稱讚道:“精妙,精妙。一眼道破風水中最大的玄機,原來錢纔是真正的風水,哈哈。”
我笑了笑,老三站在我身後一臉防備的樣子。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沒有說話,眼前的男人也在打量我,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們同時伸出手。
我說:“郝仁。”
他說:“顧然。”
“哈哈,看老兄你我這麼投緣,又同是來玄武湖遊玩的,不妨一起吧。讓我這個南京本地人,給老兄你做次免費的導遊。”顧然搶先說道,我臉上帶着開懷的笑容說:“如此甚好,正好我不知道怎麼玩,有一個當地人做導遊,樂意之至。”
玄武湖附近有觀光船舶,顧然請客買票上船,坐在船上看着玄武湖的風光,顧然給我們介紹附近的一些景緻。我時不時回答一句,惹得我們兩個哈哈大笑。從船上下來後,顧然帶着我們步行到玄武湖附近的雞鳴寺裡。雞鳴寺裡可以禮佛,顧然似乎是個信徒,但他並未上香。在雞鳴寺走馬觀看一遍之後,從雞鳴寺離開。剛出門就遇到一個穿着佛衣的和尚,和尚長的慈眉善目,手裡拿着一串佛珠,和尚將佛珠遞給我,笑着佛珠是免費送的,每天只送一百個,這是最後一個。
我也沒多想,接下和尚手中的佛珠。和尚笑着說要與我合影,我心想這也算是有緣人,於是就跟和尚合影。合影之後,和尚單手稽首,笑着說萬法緣生,我們也算有緣人,希望我給他的寺院接濟些香火錢。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手中的劣質佛珠,從錢包裡面拿出五百塊錢給和尚,笑着說:“佛在心中,不在錢上。”
和尚有些尷尬。
顧然哈哈一笑,說道:“好一句佛在心中,不在錢上。”
說着瞪了一眼和尚說:“還不快走。”
穿着佛衣也不知道真假的和尚趕緊轉身離開,看得出來有些惶恐,估摸着是‘佛心’不穩。經歷這麼個小插曲後,顧然請我到雞鳴寺的素面館裡吃麪,遊玩半天我也有些累,在素菜館吃了一份面之後,就跟顧然在素面館前分道揚鑣。臨分開之前,顧然對我說:“有緣會再見的。”
我笑笑沒說話。
顧然離開後,老三對我說:“他不是好人。”
我從兜裡拿出煙盒,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叼在嘴上點上煙說:“南京的顧霸天,金陵王爺嘛,誰不認識。”
老三眉頭微皺,轉頭看向我,目光中有些驚訝。但隨之就是穩如泰山的篤定,他咂巴了一下嘴巴說:“金陵王爺?”
……
晚上我跟老三入駐在玄武湖附近的玄武大酒店裡面,開了兩個套間。在酒店房間裡面,我站在窗前點上一支菸,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這次南京之行,註定是腥風血雨的。我這個人不喜歡受被動牽制,我習慣性主動出擊。
晚上吃飯的時候給蘭仁義打了個電話,這兔崽子聽說我在南京,當即屁顛屁顛的趕過來。剛見面就跟個狗腿子一樣衝上來,要給我擁抱,我趕緊讓他打住,上下打量着穿着一身西服人模狗樣的蘭仁義。這孫子覥着臉說:“郝哥,你咋想起來南京了。”
我沒說話,而是拋給蘭仁義一根菸,自己拿出一根叼在嘴裡,蘭仁義趕緊拿出Zippo幫我點上,隨後又給自己點上煙。抽了一口,一臉愜意。我吐出個菸圈問他:“顧然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蘭仁義見我直呼顧然的名字,有些愕然。
我玩味的笑着說:“下午的時候見過他一面。”
“我操,你們見面了?”蘭仁義震驚無比的看着我。
我點了點頭,蘭仁義咽口唾沫,震驚地看着我說:“你們……沒鬧什麼不愉快吧。”
我手裡夾着香菸說:“能鬧什麼不愉快,你想太多了。”
“可是……”蘭仁義還想說什麼。
我擺了擺手對蘭仁義說:“跟我講講顧然在南京的地位到底怎麼樣,老說什麼金陵王爺,金陵王爺的,誰知道金陵王爺是個什麼雞巴東西,今天看他,蠻面善的嘛。”
蘭仁義有些驚駭的看着我,反應半晌後才緩過神咽口唾沫,嘆口氣對我說:“郝哥,您要這麼說,那您可就是大錯特錯了,這傢伙就個是個老狐狸,賊着呢!”
我臉上帶着玩味,笑着問蘭仁義:“哦,怎麼一說?”
蘭仁義喝口水,慢悠悠地說道:“他啊!號稱金陵顧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