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認爲,生活平靜與否,關鍵在心裡是否能不能耐得下寂寞。
平靜的生活是個人都希望有,但等真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飯後,大多人都會感覺枯燥。而此後在面臨生活帶來的誘惑後,就會很容易出軌。男人如此,女人亦是如此。所以生活能不能幸福,關鍵在修心,只有心收到家裡,願意耐得寂寞,忍得平庸,受得枯燥,人才能幸福。
當然,有些人就以刺激爲樂,平靜的幸福與他們無關。
就像王后看的三級片一樣,性與情之間的糾葛,自古至今沒有人能說清楚。
王后看的三級片有很多,最出名的一路向西,肉蒲團她都一眼不眨的看了。其他的國外三級片也看的有很多,在性這方面,王穎麗從不認爲這是洪水猛獸,相反王穎麗鼓勵王后去看這些電影。最徹底的人性,其實就是性。這是王穎麗對王后的解釋,放在任何地方都好像能說的通。
差不多就在我離開上海後,王后的學校就要開學。王后的初中入讀的是一個很普通的中學,在上海郊區,這樣的中學在上海有很多,但這些學校有一個統稱的名稱,那就是垃圾場。從這些學校裡出來的學生,女生有百分之九十五不是處,男生百分之百會吸菸。
不是說這些人在未來不會站在上海最繁華的地方做體面的工作,而是他們的天性,在上學期間就暴露無遺。相較在上海最繁華路段的中學,他們若想成功,很難很難!因爲這些中學學生升入大學的機率,少之又少。大部分中學或者高中畢業後,入讀個野雞中專,或者大專。幾年後出來在社會上廝混,或者繼續在家吃父母,也不着急做工作,即是有工作也大都不會太體面,大多都在娛樂場所裡面當服務生,反正就一句話,社會最底層的人都是這樣的中學培養的。
從上海最好的小學,到上海最差的中學。
這之間,彷彿有天壤。
……
王后第一次去上中學,是坐班車去的。她自己帶着被褥枕頭,以及兩本書。一本《詩經》,一本《不能承受生命之輕》英文版。坐上去郊區的班車,看着車窗外的景色慢慢從大廈變成低矮的街道,從一塵不染變成污水橫流,王后臉上始終很平靜。當最後班車到達終點站後,王后從車上下來,來到上海郊區的一個鄉鎮裡面。
羅涇鎮羅涇中學,在上海這樣繁華的城市裡面的三流中學。說實話,跟那些在大山裡的學校比,羅涇中學真的當得上繁華這個詞。可跟上海市中心那些堪比大學的中學比,羅涇中學的設施真的只能用末流來形容。上海到底是上海,再差的中學也比大山裡的強。
這恐怕也是上海人說上海之外都是鄉下人的原因之一,畢竟作爲特大城市,它享受太多政策補貼。
下車,再坐一輛摩的到羅涇中學門口。
看着零二年建成的校園,看不出王后臉上的表情,因爲她要在這裡生活三年。羅涇中學是半寄宿制學校,學校可以寄宿,但羅涇鎮上的學生也可以回家。學校裡有不少外來務工者的孩子,有七十四位老師。入學手續是王后一個人辦理的,好在王后的成績有目共睹,羅涇中學方面已經收到消息有一位小學成績極其好的學生要入學,所以王后到校後有老師幫忙辦理手續,所以王后到校後並未遇到什麼麻煩。
寢室是八人間,上下鋪。王后在門口下鋪,室友有兩個是外來務工者的孩子其他五個都是羅涇鎮上的。其中有個舅舅在上海金融大廈工作的女孩子說的一口上海話,儂來儂去,極爲有優越感。王后躺在寢室裡面,靜靜聽着女孩子說舅舅在金融大廈的工作。儘管女孩子的話漏洞百出,但王后仍然不點破女孩口中的謊言。
任由她在衆人前賣弄。
曾經王媽媽對她說,不要去羨慕工作輕鬆可以拿到錢的白領,因爲他們的未來在別人的手中。
……
老師是個中年婦女,四十歲左右,正在更年期。眉頭皺在一起,看上去有點不怒自威,說話十分嚴厲,也不喜歡笑。對他們這些學生十分厲害,班上很多人都小心翼翼的,王后坐在正中央,坐姿十分端正,看着講臺上的老師不卑不亢,十分平靜。
其實,在這樣的學校裡。
真的很枯燥,除課本之外,課外書都不讓看。而且學校裡也不能洗澡,飯菜也十分難吃。但是,一切都是可以習慣的。學校裡是一週回家一次,回家之後可以洗澡。飯菜儘管難吃,但好在衛生管理蠻不錯,能嚥下去就可以。王后生的漂亮,學習又好,在學校裡面當之無愧成爲校花人物。不少小男生下課後都偷偷去教室外面看王后,王后只是平靜坐在那裡,根本不理這些人。
現在的孩子都早熟,上初中就會給女生寫情書。王后入讀羅涇中學後,每天都會收到情書。甚至一些家裡有錢的痞子,都會買花給王后。儘管老師嚴懲多次,但王后的容貌,是所有錯誤的源泉,鮮花依舊,情書依然。
小女生都很羨慕,但初中的女生終究不太勢利,也不會勾心鬥角,更多的女生願意與王后交好,所以王后在羅涇中學裡的日子,比在家裡更平靜。
……
有一天,王后在課本中發現一張紙片。王后知道這是別人寫的情書,她剛要丟掉,就發現紙片上寫着:罪惡的制度並非由罪人建立,而恰恰由那些確信已經找到通往天堂惟一道路的積極分子所建立。
王后眉頭微皺,有些好笑。
這是《不能承受生命之輕》裡的一句話,很經典。
王后放下紙片,轉頭看看四周。
有些意外會有人給自己寫這樣的情書。
王后長舒口氣,放回紙片,端正坐姿,繼續上課。
從這天之後,王后的課本里每天都會有一句《不能承受生命之輕》裡的經典句子,偶爾是英文原句,英文手寫十分漂亮,不像是這所中學裡的孩子。差不多在王后入學半個月後,有天王后去吃飯忘記帶飯卡,回到班級裡面拿飯卡,結果卻看到一個小男生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頭寫着什麼。
王后從後面走上去,並未驚到男生,而是站在後面看着男生寫東西。男生寫得十分慢,一筆一劃都在細細斟酌,生怕破壞紙片上的優雅。王后看的好笑,就繞到男生的面前,站在那裡看着男生。男生感覺到眼前有人影,仰頭看看卻發現是王后。
男生有些害怕,但卻並未緊張。平靜的放下手裡的鋼筆,認真地看着王后說:“我叫劉洋洋!”
“紙片都是你寫的?”王后問。
叫劉洋洋的男生點頭說:“我寫的。”
“你也看《不能承受生命之輕》?”王后又問。
劉洋洋再點頭,說:“以前不看,但見你書桌上放的有,就買了一本看,我買的是中文版,後來買的英文版,看的不是太懂,但大概意思卻知道一些。”
王后輕聲笑笑,讓劉洋洋起開,從書桌裡面拿出自己的飯卡要去吃飯。劉洋洋見王后要離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見王后就要離開,劉洋洋着急地說:“我喜歡你。”
王后回頭看看他,笑了笑,並未說話。
劉洋洋又說:“真的。”
王后思考一下,說:“我相信你的話是真的,但你不感覺現在說喜歡,有點太天真。”
劉洋洋一張臉憋得通紅,王后笑笑離開。
劉洋洋看着王后的背影,默默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比這個女孩弱,男人只有強才能讓自己喜歡的女孩愛上自己。努力,加油!
幾周之後,王后回到家裡。看着空蕩蕩的家裡,王后默默煮粥,然後給貓咪買貓糧,處理貓砂。她不在家,貓糧都放在角落裡,貓咪自己去吃。好在貓糧足夠多,貓咪也都不是吃貨,所以不會出現貓咪吃太多貓糧,變的過度肥胖的情況。晚上王后躺在沙發上,抱着兩隻貓咪看電影,看的是經典的臺灣電影那些年,感覺有點累,電影看到一半,王后就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就要返校,離開前王后處理好貓咪。然後又來到我的臥室裡面,從牀頭那裡尋到幾本書籍,王后裝到自己的包裡。穿上衣服離開家裡,坐上班車來到羅涇鎮。
這樣的日子,周而復始三年後,王后才能離開羅涇中學。
對王后來說,這是一道考驗,也是體驗。
最起碼,在這裡王后知道原來自己平日裡吃的東西,會讓同學羨慕,自己平日裡見的東西,會讓同學嫉妒。從最高處到最低處,人生最大的失敗不是身份,而是落差。這點王穎麗很明白,所以她讓王后早些感受這點,明白這點,懂得這點。
坦然這個詞說的很容易,但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呢!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除耐得寂寞,忍得平庸,受得枯燥外,仍需經得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