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變暗,周圍的人漸漸多起來。我蹲在街角抽着又買的一盒真芙蓉王,看着周圍的景色。城鄉結合部的街道上滿是各種麻辣燙燒烤的小攤味道,這種味道並不讓人討厭。不遠處的拐角處還有透着粉紅色曖昧燈光的十元休閒小店,門口坐着兩個衣着暴露的女人,正在門口招呼生意。我腳邊丟了一地的菸頭,一盒芙蓉王只剩下兩根。我咽口唾沫,再點燃上一根,心中焦急。其實我不難猜出黃子龍爲什麼在電話裡說那番話,可是我很難想象究竟敵人強大到什麼地步,才能讓黃子龍也被脅迫着說出這番話。
一根菸很快燃完,看着煙盒裡的最後一根菸。我感覺自己的嘴有點麻木,從兜裡拿出打火機剛要將最後一支菸也點燃,敏銳的目光卻發現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在我的對面,停着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車窗上貼了鍍膜,看不清楚車裡的情況,但從輪胎的下壓程度不難看出車裡坐滿了人。在右邊的電線杆下,站着一個正在打電話的男人,男人不時朝我這邊看看,手中的菸頭忽閃忽閃的。
我馬上意識到不對勁,既然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逮捕我。那麼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這年頭對於警察來說,想調查一個人的行蹤簡直太容易不過。想明白這點之後,我就將最後一根菸點上,從地上站起來往街道旁邊的一條巷口處走。隨着我的走動,那個站在電線杆處打電話的男人也朝我這邊走過來,不遠處的幾個行色匆匆的男人也朝我走過來,帕薩特的車門打開,裡面下來五個男人。我腳步加快,從走變成了跑。
幾個男人見我要跑,當即就朝我追了過來。意識到不對勁的我速度加快,轉身就跑進了旁邊的巷子裡。我呼吸急促,大罵自己疏忽大意。巷子裡漆黑無比,藉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看清楚道路。身後傳來敵人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只見有十多個男人正在朝我疾步衝過來。
心中倒吸一口冷氣,更不敢再多做停留。轉身就向左轉了過去,幸虧這片建築道路交錯複雜,我跑進來之後他們並沒有迅速的追上我。我左右看看,朝着南邊跑過去。又繞過一個轉彎,就看到兩個男人出現在我的面前。其中一個男人大喝一聲:“站住,警察!”
他不喊還好,他一喊我立馬轉身就跑。這兩個警察也不示弱,飛身就衝上來。其中一個眼看就要搭上我的肩膀,我心中一急,轉身一拳打到警察的面門上。警察沒想到我會轉身,一拳被我打中,捂着臉倒在地上。另一個警察見狀立馬抄起警棍朝我衝上來,我之前跟老三也學過擒拿術,眼看危機關頭,吃奶的勁都用上了,腳下往左一轉,躲過警察的警棍。一拳打在警察的耳膜上,警察應聲倒地。我不敢戀戰,轉身就跑。
可是剛轉過一道彎,迎面卻看到了七八個增援過來的警察。我往後倒退兩步,轉頭想跑卻發現後面已經是死路,周圍都是人家。幾個警察見狀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獰笑着走上來。我腦門上瞬間滲出汗水,這他媽的死路一條。而且看這幾個人的作態,似乎也不像是警察。警察是不會露出他們那種瘮人的獰笑的,而且這幾個人膀大腰圓的,身上充滿戾氣,真正的幹警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看明白這點之後,我心中更爲害怕。這裡月黑風高,要是這幾個人痛下殺手一定沒人知道。我好歹也是幾次從鬼門關走過來的人,想明白這點後就隨手拿起旁邊的垃圾桶朝他們丟過去。
先發制人朝着他們就衝上去,幾個人明顯沒想到我會衝上去,但他們人多勢衆,似乎不怕我。反而獰笑着將我團團圍住,周身傳來他們的拳打腳踢。一個壯漢一拳砸到我的太陽穴上,我當場昏倒在地上,意識有些迷糊。其中一個朝我啐口唾沫說:“媽逼的,弄死他。”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中盡是苦笑,沒想到我的下場會是這樣。我掙扎着要爬起來,卻又被人一腳踹到膝蓋上,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其中一個人從懷裡拿出明晃晃的長刀,朝着我就捅過來。我猛然從地上躍起,躲過男人的刀子,並且反手扼住男人手腕上的大動脈。老三告訴過我,手腕上的大動脈是人的死穴之一。我用盡全力將男人的手腕往後一扭,只聽咔嚓一聲男人手中的刀子掉到地上,我立馬將刀子拿起來。
而被我偷襲成功的男人也傳來一聲慘叫。
周圍的幾個人明顯一怔,隨之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其中一個立馬朝我踹過來。我傴僂着身子躲過去,手中的刀子往他腿上一送,刀鋒劃過,男人捂着大腿倒在地上。儘管我用力幹趴下兩個,但其他幾個人明顯不會放過我。我又不是老三那種妖孽,很快就又被人打趴在地上。其中一個人踹了我一腳說:“真他媽是塊難啃的骨頭。”
他們圍着我一頓暴揍,在拳腳中我努力護着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神識保持清醒。老三告訴過我,清醒是橫樑一個人戰鬥力至關重要的東西,唯有保持清醒,才能讓人具備思考能力與行動能力。那個被我扭傷手腕的傢伙從地上爬起來走上來踹了我一腳說:“行了,別打了,趕緊解決了。”
其中幾個人點了點頭,他們拿來麻袋將我裝起來,然後將我抗走裝上車。躲在漆黑的麻袋裡面,我長舒了一口氣,看來他們並不敢殺了我。不過從側面也可以看出來,他們一定不是警察,而且他們背後的人也沒有殺我的心思。或者也有所忌憚,不然他們一定會殺了我的。但是,我仔細想了想似乎沒人敢這麼對我。儘管虎落平陽被犬欺,但是敢咬我的狗真沒多少。而真正的老虎,是不屑於用這麼低劣的手段的。都是一個圈子裡的,都明白我的處境。如果再用這樣的手段,只能說這人還沒有混開化。
上層圈子玩的是博弈,綁架殺人都是低層圈子玩的。他們將我裝上了車,不知道要將我帶到哪裡去。周圍除了車流的聲音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他們並不說話,讓我心中有些慌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忽然停下來了,但我能感覺到周圍仍然有車流,估計是在等紅綠燈,我感覺有些疲憊,剛纔被打的傷口正在隱隱發痛,讓我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候,猛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後我就感覺到車輛在來回翻滾,好一陣才停下來。隨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過了片刻後,車門被人拽下來,我被人從車裡提出來,麻袋被解開,我看到了老三剛毅的面龐。
“我操!”我大罵一聲。
轉頭看看卻發現這裡是一片車流量並不大的郊區公路,一輛泥頭車橫在道路中央,我身後是幾乎被撞毀的帕薩特。帕薩特的車頭幾乎變形,駕駛席與副駕駛上的人已經死掉,我在後備箱裡,反而沒事兒。老三拿出一瓶水,餵我喝了兩口之後,將我手上的繩子解開。
帕薩特里還有一個人沒死,老三將這個人拎出來,讓他跪在地上,站在他身後用布條蒙着他的眼睛。
我坐在他面前問:“是什麼人讓你綁架我的。”
男人渾身都在打顫,我示意老三動手,老三拿着匕首直接將男人的手指頭割下來,男人疼的來回嚎叫。我繼續問:“你們是什麼人。”
男人仍然沒說話,老三拉着男人的另一隻手,剛要動手男人就說:“我們是東北過來的。”
我示意老三暫時別動手,冷冰冰的對男人說:“繼續說下去。”
男人知道自己躲不過去,在死亡的巨大陰影下將一切都交代出來:“我們是東北過來的,綁架你到前面二十里外的一處江灘上,那裡有人等着你,我們做這一單活只能拿一百萬,我們也是爲了錢,大哥你要報仇你就去找他們吧,能饒了我嗎?”
我揮揮手示意老三動手,老三的匕首從男人的脖子上閃過,男人倒在血泊之中。
我從男人身上找出來一盒紅雙喜,點上一根抽了一口。香菸讓我冷靜下來,剛纔的經歷還歷歷在目,如果不是老三及時找到了我,我估計現在已經到了男人所說的江灘那裡。方纔的走投無路讓我眼睛猩紅,我仰起頭看看老三,帶着猙獰問老三:“帶傢伙了麼?”
老三從後腰摸出來一把粗獷的手槍,我點了點頭對老三說:“走,去江灘。”
說實話,我有點好奇這個想要綁架我的人到底是誰。如果剛纔那個男人說的是真的話,這個男人應該與我有仇,而且還是深仇大恨。不然他不會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綁架我,可是我仔細想了想,有這個魄力有這個膽量敢在這時候綁架我並且與我有仇的人,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