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你好點了嗎?”遁形許久,祝炎嵐才輕聲問道。1
時宇扭臉看看,硬擠出一絲笑容,低聲道:“沒想到今日能見到傳說中的真神,果然名不虛傳!”1
祝炎嵐聽他明捧暗諷,一時也不好接話,對於九老會的大能,她本能的有着敬畏。
神虞也不是她的故土,對於界滅自然不會感同身受,甚至在她心底,對神虞說的話還很贊同。失職的下屬必得嚴懲,不然何以立矩?來去匆匆,沒能問清神虞當年離開玄盤的秘辛,纔是她心中真正的遺憾。
“回木靈界,把萬物之心交給心心姐,我就去金靈界和火靈界,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先探探底,去幽影界修煉一番再回來繼續打。2
等我大仇得報,咱倆就傲遊天下一心修行,再也不理會世間俗務。嗯,再生幾個娃娃,嘿,時風都長大了,不好玩了……”
時宇強顏歡笑,內心還是萬分失落,他沒想到自己千盼萬盼終於盼回來的神虞天帝,竟然如此無情。
一時混亂的情緒讓他有些心神不定,絮絮叨叨說着自己隨心所向,說是回木靈界,也不見他開立界門。
猊大三人同樣有些擔心地看着時宇,可誰也不敢開口迎合他去非議神虞天帝,誰知道界主大能是不是可以萬里窺聽,萬一自己失言那是必死無疑。
夔三突然化身夔牛,抽出軟轎扛在背上,跑到時宇身側希望他看自己一眼,也許坐上去心情會好點。
時宇果然被夔三吸引,看着一顛一顛的軟轎笑了起來,拍拍夔三寬厚的肩背,笑道:“奇怪,爲什麼總是我一個人煩來煩去,都是你們想法子幫我排解憂慮。”
夔三見時宇笑了,跟着憨笑起來,說道:“那是你讀書多,心眼多,俺可沒那麼多想法。”
猊大趕緊一巴掌拍在夔三腦袋上讓他閉嘴。
夔三鬱悶道:“公子你看,俺天天捱揍,要是一直想不開還不憋死?”
時宇哈哈大笑,停住了腳步,去往木靈界的界門緩緩張開。
......
曹心心拿着萬物之心看了又看,不時還看時宇幾眼,展眉一笑,說道:“看來當日你我親近之感另有原因。
太奇怪了,到底是什麼讓我誤以爲你就是萬物之心呢?
不過神虞說的對,這其中的因由就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了。
如今早過了大界生靈啓智的最佳時機,而且姐姐我也習慣了沒有本土開智生靈,這萬物之心對姐姐無用,就送你吧!”
時宇一驚,連連推辭,這麼珍貴的東西他可不敢要。1
曹心心展顏一笑,硬把萬物之心塞到了時宇手裡:“你都說自己能融合真靈,這可是姐姐我都做不到的事情。1
萬物之心說白了就是先天的純淨真靈,現在已失自主散解的能力,只有你身具奇質神魂和凝華真靈可用,就好好拿着吧!你真是越來越神秘了。”2
“心心姐,說起真靈,你聽說過幽影界嗎?那些修士太詭異了,居然只有魂體。”時宇不得不接過萬物之心的同時,聽她說起凝華真靈,順口問道。1
“幽影界我沒聽說過!但魂修並不少,你的煅神練到一定程度萬一失了軀體,不也是個魂修?
詭異的是他們居然可以剝離真靈。誰都知道真靈離開伴生神魂是沒法長存的,這纔是你該搞明白的地方。”曹心心點出真正的問題所在,聽得時宇連連點頭。
“你先不要離開了,就在我這裡把萬物之心化掉,想必混沌不滅也可趁此再上一個臺階。
看你這次跑出去,實在太危險,連金靈界的嘍囉都打不下,還談什麼報仇!”曹心心又再說道。1
時宇想想也是,有些事情愈急愈亂事倍而功半,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不在乎再多幾年奠下更大把握。
猊大幾人數百年未有寸進,趁着時宇閉關的功夫一一將自己關在了靜謐之地,沉澱這些年來的風塵燥性。1
祝炎嵐大宗出身,修煉是一生的要務,隨時可以閉關靜修。
一時間,將金靈脩士攪得雞犬不寧的神秘修士,突然消失了。
損失慘重的幽影界再次派來數百修士助陣平亂,卻連時宇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時宇靜坐在凌霄木頂,這裡對他來說是最佳的靜修之地,曹心心在樹頂專門給時宇困住丈許方圓的混沌用於修煉。
而凌霄木似乎也非常喜歡時宇,時不時給他灌上一兩紀的元力,舒緩他修煉帶來的疲累,只不過再無白茫茫亮堂堂的異象出現。
完整的萬物之心,將爲一界生靈啓智,如今讓時宇一人強行融合,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時宇將自己的神魂化作熔爐,緊緊包裹萬物之心,真靈就像一個徘徊在如山美饌前的孩童,拼命吞嚥也只不過挖掉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每一絲萬物之心都可化作億萬真靈,遠比那日時宇從幽影修士身上奪來的多得多,時宇再怎麼辛苦拼命,也不見它有些許消磨。
時間就在苦修混沌不滅和消磨萬物之心的循環中慢慢流逝。
枯燥的轉換讓時宇都有些疲乏,要不是有凌霄木的支撐,時宇早就耗盡了氣力結束閉關。
祝炎嵐與時宇不同,她一直緊閉感識運轉師門功法,緩慢而穩定地提升着元力積蓄。
一日時宇修煉暫畢,起身舒張略感疲乏的身軀,看到祝炎嵐在旁靜坐行功。
她身下墊着界之根,兩手攥着數十顆凌霄果,一呼一吸之間海量元力匯入體竅。
時宇又是驚訝又是感慨,深感能如她這般奢侈行功的修士,天下恐怕沒有幾個。1
別人用來脫胎換骨洗經伐髓的至寶,被她拿來當作補充元力的普通靈材,實在是讓人有些抓狂。
凌霄木似感受到了時宇的疲倦,又向他腳下送進一股元力,時宇輕輕撫摸着凌霄木的枝條,心中不住感謝這體貼的老朋友。
從曹心心口中得知,自己第一次攀上凌霄木的時候,就曾在一處樹洞入眠時受到它的恩惠。
想到這裡,時宇心有所感,左右無心修煉,他便躍下樹頂向着那個洞穴尋去,想看看自己曾經住過幾日的樹洞,如今是怎麼一副模樣。
千年時光,對存在了無數年的凌霄木來說連一瞬都稱不上,樸拙的樹洞沒有絲毫變化,似乎自時宇離開後就再也不曾有人進入,連舊有的刻痕都一如往昔。1
“哈,你這是專門給我留的靜室嗎?也罷,今後我就在這裡修煉!”時宇樂呵呵地拍拍凌霄木,把它當作一個老朋友般開心地聊着天。
突然,時宇萌生了一個想法,可他不敢一個人做決定,輕輕撫摸着凌霄木的粗礪樹皮,時宇低聲呼喚起曹心心。
曹心心的身影很快出現在時宇身側,看到他居然故地重遊,笑道:“你怎地如此喜歡懷舊,難不成又想在這裡美美睡上幾日?”
時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木靈界,他總是白白得到曹心心和凌霄木的好處,卻沒有能力回報點滴,再這麼下去,他真沒顏面再來這裡空口白牙的混吃混喝。
“心心姐,突然打擾你是因爲我有個想法,需要看看你的意思。”時宇拿出萬物之心,遞給了曹心心。
“嗯?給我這個做什麼?”曹心心詫異地問道。
時宇指指身邊的樹幹,對着曹心心認真說道:“我想讓凌霄木開啓靈智,記得你以前說過,萬物之心若不被盜走,它會是木靈界第一個啓智生靈,也必會揚威萬界。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讓這麼一個通天徹地的大人物一輩子做一棵樹,是不是太殘忍了?
而且我總覺得凌霄木是有些智慧的,你看他不是也能和你我親近麼,純粹的草植哪會如此!
不過這事兒還是要你來決定,我只是有這個想法。”
曹心心愣了片刻,有些遲疑地說道:“你想給凌霄木啓智我不反對,可是我不知道如何用萬物之心啓智啊。
它本該在界成之時自行散去融入大界生靈,並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如今早就過了啓智的最佳時機。”
時宇也愣住了,在他心裡界主都是無所不能的,從沒想過曹心心居然無法操控萬物之心開啓大界生命的靈智。1
遲疑片刻,時宇指着曹心心手裡的萬物之心說道:“要不,貼在樹幹上試試?”
曹心心撲哧一笑,拿着萬物之心貼上了樹幹,“你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啊。這樣要行的話,神虞那傢伙怎麼可能把萬物之心還回來,他也一樣無法利用。”1
一如曹心心所說,萬物之心貼在凌霄木上許久,都不見有任何變化。
不甘心的時宇甚至自己也抓着萬物之心左貼又敲,凌霄木始終未有一絲反應。
頹喪地低下了頭,時宇爲凌霄木的命運深感不平。
曹心心見時宇略有不快,安慰道:“你也說了,凌霄木應該有些智慧,說不定他自己某一天就化形了呢,人力不可爲,天命亦不可測,不必勉強。”1
時宇嘆了一口氣,接過曹心心塞回的萬物之心,怏怏坐回樹頂,開始繼續與之水磨相融。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