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眉界主暗數聲息,時間一到就對着下方大界高喝:“十息已過!玄盤界內的無干界主還請離去!我等要界滅玄盤!徹底清了四靈惡徒的老巢!”
話音剛落,當即就有七八條身影從玄盤各處騰空而起,遠遠落在了四周虛空。
自從這數百界主闖進玄盤大界以來,除了界主就再無人可以開立界門而去。
但無關界主爲了避嫌,也不敢亂開界門引起誤會,他們就等吊眉界主這句話,在雙方避免誤會的情況下脫身。
“嘢!那不是金巋麼?她怎麼也跟來了?”時宇幾人未動,劍開天指着金巋驚訝道。
金巋也焦急地對着時宇幾人拼命招手,要他們趕緊遁上虛空。
時宇笑着擺擺手,算是和金巋打了個招呼。
吊眉界主稍等片刻,見時宇一行紋絲未動,且劍開天言行不似玄盤援手,忍不住出言提醒,“諸位難道還有牽掛?我等只滅玄盤不傷無辜,還請先行離界。”
對方說得客氣,時宇也不好冷硬回絕,笑道:“諸位請便,我等自有保命手段,絕不會出爾反爾與諸位爲敵。”
吊眉界主雙目一凝,輕點頭顱,轉頭對着身周界主厲喝道:“玄盤界滅,就在今日!各位隨意出手!”
金巋遠遠站在虛空,不無擔憂地看着時宇一衆,雖知他們境界高深,但畢竟是數百界主的狂轟濫炸,稍有閃失便會萬劫不復。
已經有不少界主的攻襲穿過殘破大陣,即將落在玄盤主陸,可玄盤依然沒有能扭轉乾坤的護界底蘊出現。
時宇心中不禁生疑,扭頭去問我父,“前輩,難道玄盤曾經二次造界?”
我父細細思索,在他的記憶裡,玄盤似乎根本沒出現過這樣的界滅危機。
驀地,我父腦中靈光一閃猛拍大腿,向衆人傳音道:
“這事恐怕還得落在我們身上!沒有我們,四靈怎會發現虞麓堯偷學他神技,虞麓堯又怎會暗地引來這麼多界主?玄盤大界根本沒有所謂的護界底蘊!”
此話一出時宇傻了眼,眼下的時間纔是哪兒,這個節點就沒了玄盤大界,絕不是不影響歷史推進的分支小事。
日後的時宇從真武神界歸來,後半生在哪裡落腳?
劍開天腦子轉得快,一巴掌拍在時宇背上,“你媳婦沒了哎,我師父也沒了哎,凌霄他半個師父馬上就死了哎!”
“難不成,我們要出爾反爾,打跑這些界主?”時宇話語遲疑。
遲疑間,受傷的玄盤衆界主再一次奮起,擋下了這一波最初的攻襲,但面對如雨如瀑緊隨而來的襲擊,他們再也無力支撐,頂着洶涌的滅界狂潮摔回大地。
玄盤九老會再無一名界主可全身而退,全部重傷昏厥,軟軟躺在了地上。
攻襲洪流落在主陸,頃刻將富饒美麗的大地轟成滿目瘡痍,無數修士百姓慘死在狂襲之下。
“上吧!還等什麼?臉皮算什麼東西?”劍開天抽出背後巨劍就要衝出。
卻有一條身影比他更快一步闖進了滅界界主中間,輾轉騰挪瞬間就轟滅七八人。
“哇嗷!玄盤?他從哪裡冒出來的?”劍開天驚呼,手中巨劍嗆啷啷摔落在地,小眼瞪着天空說不出話來。
時宇攢眉蹙額看着在界主中縱貫搏殺的玄盤,低喝道:“還真有護界底蘊?我父前輩,這不對吧?玄盤此時應該在馭命之地,難道他也玩萬靈那一套?或者和你一樣有分身?”
我父也是大出意料,他都準備持斧衝擊,將這些滅界而來的界主嚇跑,卻看到了超乎想象的一幕。
“太深了!玄盤藏得太深了!這根本就是一道魂影!玄盤分出大半神魂真靈藏在界內,馭命之地那個玄盤只是小半神魂駕馭着軀體!”
我父目不轉睛盯着大殺四方的玄盤,嘴角情不自禁翹了起來。
“魂影?”時宇他們誰都沒看出來玄盤只是神魂出竅,這樣的神魂,已經和時宇劍開天的混沌神魂強度無異。
我父微微頷首,“那個病虎有問題,你們看天空界主的目光,都在看向病虎摔落的方位!
病虎就是玄盤的寄身體,或者說,病虎根本就是個活死人,一直是玄盤在他體內操控!”
時宇幾人紛紛懸上半空,目光投向落在山林間的病虎,他果然癡癡傻傻站在地上,再沒了大高手的風範。
“怪不得!都說病虎是被打廢了修爲,突然又勇猛精進一舉踏入界主境,敢情是玄盤在內搗鬼!”劍開天沉沉笑道。
時宇扭頭看向凌霄,此間就凌霄和病虎關係最密切。
凌霄眼角不自然地抽搐數下,“我從未發覺。”
此時心情最複雜的莫過於凌霄,他甚至早有出手意圖,幫病虎驅走這些滅界界主。
在激發五行靈根,引導靈體修行的時候,病虎和元龍都爲他出了大力,與良師無異的病虎突然變成了玄盤,凌霄一時難以接受。
時宇重新看向高天,縱使玄盤再強大,此時的他也只是大半魂體,且修爲也沒有後世那麼高。
出其不意下打殺了十幾個界主後,也落入了苦苦支撐的局面。
但至少,暫緩了玄盤大界的隕滅危機。
數百界主從四面八方圍住玄盤大力圍攻,既然玄盤很不講道義地偷襲在先,他們自然也不會死守教條,個個拿出神通絕招,雨點般落向玄盤。
“你們還記得我曾暗隨虞麓堯離開炎嵐城麼?”觀戰的時宇突然輕聲說道。
“記得,怎麼?”劍開天應道。
時宇冷冷一笑,“當時玄盤攔住了虞麓堯,對虞麓堯說他曾在玄盤大界內看到我去了上界!
玄盤給虞麓堯的解釋是他恰好返回了玄盤大界目睹一切,現在看來完全就是謊言。原來是病虎,病虎一直在暗中窺視着我。
玄盤玩的手段更妙,一正一反,一友一敵,無論我是天選還是天棄,他兩邊都下了注,無論哪邊得勢都能撈到好處!妙啊!真妙!”
我父目光下望,所有玄盤大界的界主都還在昏厥中,沒人看到玄盤突然出現在界內,只有無數凡俗和普通修士看到一道身影衝向天穹,能認出是玄盤本尊的寥寥無幾。
“看來我們也危險了,玄盤寧肯所有界主重傷甚至死亡,都要掩蓋他就是病虎的秘密。”我父開始冷笑。
如此大一個秘密被突然撞破,時宇對萬界界主的爾虞我詐再有新知。
我父又長嘆一口氣,“還是玄盤技高一着,我和虞麓堯都是押寶一方,他卻神不知鬼不覺佈下兩全之局,不愧是萬界第一人!”
“哼!但他還是無法對付這麼多界主,還不如趁着界滅逃走!”劍開天手撫巨劍,憤憤道。
我父搖頭,“他既然敢出來,就說明有了萬全之策,我們還是避避。”
幾人都覺得有理,旋即起身遁入虛空,遠遠看着玄盤和數百界主死拼,他狀若癲狂,反擊卻越來越低落。
金巋見到時宇等人遁起時,就綻出甜美笑容慢慢迎了上來,此時已到近前,衝着衆人行禮問候,“金巋見過各位道友。所幸諸位未在玄盤之亂中遭受閃失。”
劍開天歪眉斜眼看着金巋,喝道:“你這丫頭又跟來做啥?別說你是恰好碰上我們!”
“當然不是,我就是跟在諸位身後求得自保。如今萬界亂成一團,我這等小修士哪有容身之處呢?”說着說着,金巋竟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小女兒姿態,看得時宇等人寒顫不已。
“金巋界主言重了,我等自保都顯艱難,哪裡有能力護得他人,你還是早日歸界,提防着虞麓堯再度犯界。”時宇虛套客氣了幾句。
金巋甜甜一笑不置可否,伸手張出隔絕護壁,轉移話題指向了正在大戰的玄盤,“這也是諸位觀察的重要人物之一?似乎各位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會發生左右萬界大局的驚變。”
時宇淡笑道:“這真是湊巧而已,我等本來是入玄盤放鬆一下的,哪知還能碰見滅界大戰。”
金巋神色狐疑明顯不信時宇託辭,但她也不再追問,笑盈盈看着玄盤魂體再一次被衆界主齊轟打落,故作驚訝道:“真想不到玄盤界主還有借體寄生之舉,我還以爲他早離開萬界了呢,這等奇人奇事,確實值得一觀。”
時宇心念突跳,忙問道:“玄盤大界的事,你知道多少?”
金巋嫣然一笑,伸手捋順耳邊細發,將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玄盤本人早在數萬年前便離開了萬界,想必是去了那未名之地。
他走的時候,虞麓堯也反出了玄盤大界,成了遊蕩在萬界的賊寇!
據說玄盤臨走之前還曾放言,不許虞麓堯再踏入玄盤一步,否則玄盤衆界主必定合力殺之,且虞麓堯所做一切均與玄盤大界無干,任何人都可手持虞麓堯頭顱前來玄盤領賞。
呵呵,可是萬界除了諸位,誰又能打得過虞麓堯呢?
哦,夜墨白應該可以,但夜墨白這種神秘人物,似乎從來不干涉萬界衍變,就和各位一樣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玄盤還曾對虞麓堯下過緝令?”時宇問的是金巋,目光卻轉向了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