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皺眉,從土坑中躍出,看向了另一個最近的呼喚地。
略一估算,那裡距此也不過數百萬裡,幾個呼吸便可來回的方便事。
時宇縱身而起,撞破秘境護陣便衝了過去,這次秘境護陣沒有再次彌合,而是徹底碎裂消失,那處秘境瞬間變作了馭命之地很普通的一塊土地。
這一次,時宇遇到的依然是個什麼寶物都沒有的秘境,但卻在呼喚最急迫處發現了極其細微的一小塊血肉。
那血肉小至不用尋真眸去看根本發現不了,用神念掃過也是宛若不存。
但當時宇拈起它的時候,他卻直接沒入時宇體內,貼到了早就和時宇心臟融爲一體的天主之心上。
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巨大力量,從那小小的血肉微塵中奔涌而出,霎那將時宇全身沖刷了一個遍。
時宇完全被這股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驚呆了,就在這一瞬間,時宇感覺自己又強了一倍,油然而生一種,哪怕玄盤當面也會被他一掌拍死的豪氣!
時宇完全明白了,那無數的呼喚,就是馭命天主當年逃回時,被打成粉碎的魂靈與身體。
當天主之心融入時宇身體後,被澎湃的血氣滋養的心臟蓬勃重生,也讓這些微塵感受到了重生的希望,纔會在冥冥之中向時宇發出呼喚。
但時宇猶豫了,如此這般把所有天主殘魂碎肉全部集齊,那恐怕不光是要跑遍馭命之地,還要跑遍萬界和所有的廢界。
因爲當年馭命天主毀滅時,他粉碎的身魂灑遍了整個馭命天
現在感受到的第三個呼喚處,就已經估不出距離遠近,那說明至少在億萬裡之外。
真要去一一找尋的話,不知道需要耗費多久的時間。
時宇最終還是打消了去其他地方尋找天主殘碎的想法,不管天主殘餘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力量提升,時宇都不可能長時間遠離炎嵐城,畢竟斷生地進入馭命之地的時間不會太久了,時宇更重要的事,是先將炎嵐城保護好。
想通這一點,時宇轉身就回到了炎嵐城,尋找天主殘碎的事情有空再做纔是最佳選擇。
剛回到炎嵐城,時宇就看到祝炎嵐坐在院內靜等。
他急忙落下,微笑着坐在了祝炎嵐身邊。
但祝炎嵐沒笑,她以爲時宇獨自外出另有原因。
祝炎嵐將頭靠在時宇肩頭,柔聲安慰道:“是不是靜不下心?放心吧,心心姐和春泥不會出事。”
時宇心知祝炎嵐誤會了,他低下頭輕笑道:“你現在是越來越溫柔了,我都有些不習慣。”
祝炎嵐翻起白眼,佯怒道:“那你是嫌棄我嘍?溫柔老婆不要,非要個兇巴巴的悍婦!”
“哈哈!”時宇開懷大笑,將祝炎嵐攬進懷中,輕嗅她的馨甜髮香。
突然,時宇臉色驚變,伸手按住了心口。
一陣強烈的心悸,帶起突然的心臟抽痛,差點讓時宇疼得叫出聲來,而這陣悸動的根源竟是在馭命戰道。
時宇將目光投向天空,暗猜難不成馭命戰道里也有馭命天主的遺留碎骨殘魂?還是很重的一部分?
“怎麼了?”趴在時宇懷中的祝炎嵐也感覺到不對,立馬擡頭看向時宇。
這一眼看去,祝炎嵐竟也是心中發緊,輕呼一聲推開時宇後退半步,死死盯着時宇的眼睛。
時宇又是詫異又暗覺不妙,祝炎嵐看向他的目光太驚訝太排斥,就像是看到一個陌生人。
“怎麼了?”時宇問道。
“你……你的眼睛好像裂開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祝炎嵐驚聲道。
“裂開?”時宇伸手摸摸臉頰,又輕輕眨了幾下眼,低頭看向祝炎嵐。
祝炎嵐這才微微點頭,輕拍胸口道:“現在好了,剛纔橫七豎八都是裂痕,我還以爲你的眼睛要碎掉。”
時宇微微一笑,他剛纔是用尋真眸探向虛空,不再是純黑的眼眸自然遮不住那些映入眼眸的縱橫絃線,看去古怪些也正常。
祝炎嵐神情有些驚疑,一雙美目一直看着時宇的臉龐,又盯着時宇的眼睛,彷彿在擔心時宇又會變出一副怪模樣。
美好的氣氛,霎那被古怪的眼睛破壞殆盡。
忽而,時宇覺得有些不對。看到的絃線只會映入眼瞳,祝炎嵐怎麼看也該是眼中映有光影,絕不會是眼睛碎裂的模樣。
他急忙按住祝炎嵐的雙肩,低聲問道:“剛纔我的眼睛是何種模樣?你勾出來給我看看。”
祝炎嵐見時宇如此嚴肅,急忙伸手在空中勾出個碩大的眼睛。
時宇鎖緊了眉頭,那浮在空中的眼睛,縱橫交錯佈滿了刀劈般的裂痕,根本不是所見絃線的倒影。
沉思片刻,時宇又凝出了尋真眸,問道:“現在呢?還是這般模樣麼?”
祝炎嵐緊盯着時宇的眼睛,使勁搖頭,“沒有!到底怎麼回事?”
時宇閉上眼睛,仔細回味方纔心中抽痛的感覺,“我也不知道,等墨戮回來,我得好好問問。”
就在此時,那帶來劇痛的心悸又一次出現。
時宇猛然睜開雙眼再次眺望蒼穹,但爲了不想讓祝炎嵐擔心,他沒有張開尋真眸,面色也依然如常。
“到底發生了什麼?很不妥嗎?”
祝炎嵐的直覺非常敏銳,不是時宇想掩飾就能掩飾得了,她神情略有驚慌,手撫時宇面龐緊盯着他的雙眸。
時宇咧嘴一笑,寬慰道:“沒有什麼不妥,只是這一段時間得來的寶貝總是突發異象,可能是其中機竅我還沒有弄明白,不礙事,我琢磨琢磨就好。”
話說得輕鬆,時宇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再和祝炎嵐輕聊幾句,時宇回到靜室盤膝坐下,將所有力量都包裹在了心臟外。
這片刻,他已經幾次三番感受到心頭傳來的劇痛,這絕不是殘體互相感應應有的異象。
馭命戰道,或者馭命天主,一定發生了意外!
“大眼!是你麼?”
時宇神魂內視,反覆沖刷着心臟內外,哪兒痛查哪,時宇眼下也只能這麼做。
沒人迴應時宇的問題,只有他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徒勞自查。
就在百般無果時,時宇心臟突然又開始更加劇烈的抽痛,他眼前一暗,來到了一片虛無世界。
時宇眼神隨意一瞥,就知道自己進入了久思無門的馭命戰道,熟悉的神力激盪在身周。
一條淡如流光的身影,正在怒吼迎敵,左手長矛右手天主令,舞得急如旋風。
那不是執令衛又是誰?
凝目向執令衛的對手看去,時宇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所見,和梵琳妙尊幻境中,禁魂天主打進馭命戰道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不過執令衛腳下躺着的千百死屍,並非斷生地諸人,而是來自禁魂天的將士。
人人都是半人半魔,濃密繚繞的霧氣籠罩在那些屍骸的腰身以下,每個人的身上都佈滿長矛刺出的血窟。
馭命戰道內,激盪的神力洪流,仍在反覆衝擊死去的屍骸。
正與執令衛鏖戰的強者,也並非禁魂天主本尊,而同樣是一條淡淡虛影。
執令衛和禁魂天主的法相身,都沒想到還有別人可以突兀介入戰場,同時將驚訝的目光投向時宇。
待看清是時宇,執令衛當即大喝道:“時宇!快召喚馭命圖!”
而禁魂天主的法相身則是怒吼一聲,遙遙向着時宇拍出一掌,無盡白霧撲面而來,億萬白骨陰魅在霧氣中哭號起伏,全都向時宇伸出了森森骨爪。
時宇不敢怠慢,用力一踏虛空,巨浪般的虛空漣漪映空激盪,正撞在呼嘯而來的慘白鬼霧上,撞散了霧氣也撞碎了其中的白骨陰魅。
馭命圖,隨着急速卷向遠方的漣漪鋪開在馭命戰道,仿若一片平整的大地。
看到馭命圖成功現身,禁魂天主法相身放聲怒喝,但他的力量卻陡然衰落,被執令衛一矛刺進胸膛急速攪成了碎爛光影。
“啊!該死!竟然毀我法相!馭命天已經氣息泄露,等我真身再來殺你們個乾乾淨淨!”
禁魂天主法相身在徹底消失前,還不忘留話威脅時宇和執令衛,說的話卻讓時宇心中大驚。
執令衛身形一閃,就來到了時宇身邊,上下打量他幾眼輕輕點了點頭。
時宇仍是滿頭霧水,急忙問道:“是你把我召來的?”
“不是!你是自己感受到馭命天危急,來到了這裡。”
“啊?”時宇驚呼,腦中又想起剛纔的陣陣心痛,想必那就是馭命戰道對自己的召喚。
定定心神,時宇看着堆積一處的禁魂天屍骸,又問道:“禁魂天主怎麼會三番兩次找到我們馭命天?”
執令衛冷哼一聲,面向時宇肅聲道:“還不是因爲你又毀去了造生池!自第一次禁魂天人闖進馭命天,禁魂天的人就一直在馭命天天域附近遊蕩。
你毀去鑄魂閣時我已經殺了兩個尊者,不久前造生池破,禁魂天主的法相身居然闖了進來,下次他本尊進來,你我就一起去死好了!”
執令衛的語氣中充滿着對時宇的不滿,而時宇只能腆着臉乾笑,藉以掩飾尷尬。
每次禁魂天打進馭命天都和他脫不了干係,馭命天要是滅了,時宇絕對是最大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