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5生命中的愛而不得
“哎……承榻，你不吃飯啦？”韓雪青在身後喊道。
“爸，媽，你們先吃，我去看看以睛！”韓莫說完，直接走出了餐廳。
“哎呀，這孩子，一會兒回來飯菜都涼了！”韓雪青好大的不高興，“那個丫頭怎麼回事，這吃飯的飯點呢，整什麼妖蛾子啊？”
顧天元凝眉看着她，“你的心眼是長偏的嗎？”
冷不丁聽顧天元來這麼一句，韓雪青一時沒回過神，“什麼？老爺你說什麼？”
“我說你的心眼是長偏的！”顧天元嘆了口氣，扔掉筷子，“這以晴不是親生的嗎？你怎麼對她，就沒有一點憐惜之心呢？她在樓上哭，定然是因爲有心事，你可倒好，自己不上樓去看看也就罷了，連兒子要上樓去看，你也不讓。”
“我……”韓雪青臉上一僵，“我哪有不讓啊？”
“不怕飯菜涼了嗎？”顧天元指了指桌上的菜餚，“在你眼裡，以晴還沒有這些飯菜重要是不是？你難道就知道吃嗎？”
“哎呀，老爺……”韓雪青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怎麼可以這麼冤枉我啊？我那是自己要吃嗎？我不是怕兒子吃涼的飯菜嗎？”
“哼，你的眼裡，只有兒子！”顧天元有些怒了，“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你這輩子只生了承栩一個兒子，以晴是我跟別的女人生的，是我撿回來的，是不是？”
“我……老爺……”韓雪青抿了抿嘴，不甘心地說：“你怎麼這麼說我啊？難道我虐待她了嗎？”
“哼，你倒是敢？”顧天元黑着臉，“可你幾時關心過她？她明明父母雙全，可給我的感覺，她就是沒媽的孩子！”
“我……”韓雪青咬着牙，“老爺，這真的不能怪我！你也知道，她從小出國讀書，沒有在我身邊長大，一直以來都跟我不親厚，幾時跟我說過悄悄話啊？在我面前，永遠都是氣我！”
“是嗎？”顧天元冷笑，“可承栩也從小就出國讀書了，你怎麼記得對兒子噓寒問暖呢？這難道就是兒女之間的區別？說什麼女兒不跟你說悄悄話，你又幾時將她放在心上過？試問，如果你這個做母親的盡心盡意，她怎麼可能不對你說心裡話？”
“她……她有多叛逆，你不是不知道！”韓雪青還想解釋，卻被顧天元一句頂了回去，“夠了！統統都是女兒不好，你一點錯沒有，可以了嗎？”顧天元站了起來，“這麼喜歡吃，你一個人吃個夠吧！”說完，直接擡腳走出了餐廳。
“哎……你們……你們一個個都不吃啦？”韓雪青一副泄了氣的皮球狀，看着滿桌的美食一動未動，頓時懊惱的不行，“好好的家宴，就這讓個死丫頭給攪了！我招誰惹誰了？真是命苦啊！”
樓上。
韓莫來到顧以晴房間的門口，輕輕敲了下房門，又試着推了下門，卻發現房門緊鎖。
他思考了片刻，再度將門敲響，“以晴，開開門，是大哥。”
裡面並沒有迴應聲，韓莫等了片刻，才又一次敲響，“以晴，把門打開，我們談談！”
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就在韓莫再想敲第三次的時候，門內終於傳來開鎖的聲音，接着門開了一條小縫，顧以睛的臉出現在眼前。
韓莫並沒有動，而是透過門縫說道：“以晴，我能進去嗎？”
顧以晴這才把門緩緩打開，但並沒有說話，轉身走進了房間。
韓莫這才擡腳走了進去。
房間裡擋着厚厚的窗簾，顯得很暗，小丫頭穿着一套棉質的家居服，頭髮有些亂亂的，顯然是洗過澡，也沒有來得及打理的樣子，牀上也是一片狼藉。
她的情緒顯然是很不佳的，因爲房間裡太暗，他也看不到她的臉，但他感覺得出來，她似乎是哭過了。
“怎麼不下樓吃飯？”韓莫站在房間中間，開口問道。
“不想吃，沒有胃口。”顧以晴開口，帶着些許的鼻音，顯然是哭過的聲音。
“怎麼了？從你回來已經幾個小時了，怎麼會不餓呢？”韓莫走近她，“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顧以晴微微一愣，卻固執地搖搖頭，“沒有，沒什麼不開心，就是……我有點累了！”
韓莫知道，他沒那麼輕易問出顧以晴的心事，畢竟一直以來，他雖然是她的大哥，可是……除了有血緣關係外，他這個大哥彷彿也就是個名稱而已，他和她這個唯一的親妹妹，大概連見面的機會都不多，又何談感情？
說起來，她倒是跟顧培衍的感情更好一些，他就親眼看到過，她跟顧培衍撒嬌，耍賴，這些在常人眼中兄妹之間的互動，本來，他和她纔是親兄妹，這種親厚的關係更應該出現在他們之間，可因爲過於少的交流，使得顧以晴對他反而沒什麼感情，有的時候，他覺得，顧以晴甚至有些害怕他。
“以晴，大哥知道，這些年來……雖然是親兄妹，可是……大哥對你的關心太好了！”韓莫緩緩開口，語氣中帶着自責，“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一個小丫頭，可是不知不覺的，小丫頭早已經長大了，有了心事，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時光可以倒流，重新回到你小的時候，我一定會盡哥哥的義務，可以讓你對我撒嬌，對我耍賴，而我則很開心地看着你，我想……那種感覺一定很好。”
顧以晴聽着，突然怔住，她沒有想到，大哥居然會跟她說這些感性的話，在她的印象裡，大哥是一個嚴肅、認真，一向不苟言笑的人，雖然知道他是她的親大哥，在血緣上比顧培衍更親，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過於嚴肅的原因，她總覺得她和他的距離很遠很遠，她不是不想親近，而是不知道要如何親近。
他們兄妹很少見面，大哥更是長年呆在德國，小的時候，她不知道他爲什麼不回家，後來長大了，隱隱也知道了一點，不過，也許是沒有什麼感情的緣故，她對這件事始終沒有什麼感覺。
而今，突然聽到韓莫說這麼感性的話，她反而覺得十分不適應，彷彿只有一本正經，極爲嚴肅纔是韓莫，而這樣的韓莫反倒讓她覺得陌生了。
“怎麼，覺得意外？”韓莫問。
“……”顧以晴愣了一下，大哥居然知道。
只是，不等她回答，韓莫已笑着說：“其實……我也意外我會說出這些話。”
“……”
“以晴，我是一個不太會表達的哥哥，我不說，不代表我心裡沒有！只是這些年，我們兄妹聚少離多，感情不夠親厚，因而……你對我覺得生疏也是正常的。但是……這不併不代表我不愛你這個妹妹。”
“大哥……”
“我知道，我是男人，而你是小女生，有的時候，有些話……大概不太願意跟我說。不過……當你遇到難題時，我還是希望你想起我這個哥哥，因爲……也許從男人的視角，能幫你找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也說不定啊！”
“……”顧以晴擡頭看着他，依然是沉默着的，韓莫倒並沒有期望，他說這麼一兩句話就能夠拉近他們彼此的距離，而讓她把心事吐露出來，但是……他覺得萬事總要有一個開頭，當他試着去做的時候，就已經讓兩人的關係破冰了。
他笑着走到她面前，伸出大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讓自己不開心，更不要讓自己餓肚子，這樣自我折磨是很傻的！再者，大家都很愛你，你這樣，會讓家裡的每一個人擔心。”
“……”顧以晴仍然沒說話，咬着嘴脣，泫然欲泣的樣了。
韓莫不再打算多說，他站了起來，“好了，洗把臉，下樓吃飯！我和爸、媽，在樓下等你。”說完便擡腳往門口走。
手拉開門，卻聽到顧以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哥，你喜歡過什麼人嗎？”
韓莫愣了一下，回過頭看她，看來，他猜的不錯，小丫頭的確是有心事，而且……還是跟男人有關的心事。
他笑着垂了垂眸，他當然喜歡過人，而且……銘心刻骨，其實……這件事，在顧家早已不是什麼事秘密了。
看到韓莫這個表情，顧以晴也覺得她的話問的有些不妥，忙道：“大哥，我是說……你喜歡過什麼人，卻愛而不得嗎？”
“……”韓莫再度一愣，愛而不得？
小丫頭滿腹心事，且又哭得連飯都不想吃，難道是因爲喜歡上了一個愛而不得的人嗎？
愛而不得。
這種感覺他當然明白，曾經的小暖，他們彼此傾心，最後她卻香消玉殞，那是一種痛心噬骨的愛而不得，小暖離開的時候，他以爲連他的心也一併跟着去，此刻，他都不會再愛了。
後來，他總算慢慢修復了心裡的傷口，可卻再度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二個愛而不得。
比起小暖，這一次，他更加領悟到了這四個字的含義，因爲這一次的愛而不得，是近在眼前，卻又無法觸碰的，同樣的痛徹心肺。
正文 Chapter496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時候終究是要認
Chapter496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時候終究是要認
“以晴，我們這一生，也許有太多的愛而不得。”韓莫走回到顧以晴身邊，緩緩說道：“小時候喜歡的一件玩具，很有好感的一個小夥伴，父母的寵愛……”說到這裡，韓莫停了一下，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良久沒有轉開。
顧以晴擡頭看着他，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大哥應該是觸景生情吧，所謂父母的寵愛，他從小就不曾得到過，顧天元因爲身份的原因，怕遭人口舌，即使對這個兒子喜愛有加，也不敢過多表達；而韓雪青倒是很愛韓莫，可怎奈在各種壓力之下，她不得不同意將最愛的兒子送去國外，母子分離。
所以，無論對於韓雪青來說，還是對韓莫來說，這都成了生命中的遺憾吧！
而對以晴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從小雖然在父母身邊長大，但父親太過忙碌，而她又是一個女孩子，母親雖然有閒暇，可似乎並不太喜歡她這個女兒，她把所有的愛和思念都寄託在了遠方兒子的身上，而完全忽略了她了存在。
身邊唯一的一個小哥哥，還因爲異母的關係對她很是討厭，後來又早早地出國留學，說起來，這也都是她生命中的愛而不得。
“以晴，不僅僅只是愛情是我們的生命中的愛而不得，比起來，其他的愛而不得也許在生命中讓我們的記憶更深刻。”韓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小丫頭，不知不覺，你真的是長大了，大哥都不知道，原來……你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
韓莫把話題扯到這裡，顧以晴的情緒明顯不太好，低下頭，咬着嘴脣，似乎很難過的樣子，大大的眼睛裡泫然欲泣。
“好了，跟我說說吧！”韓莫微微勾了下嘴角笑道。
“說什麼？”顧以晴看了韓莫一眼說道。
“當然是說說那個讓你這麼不開心的人了！”
“……”顧以晴目光一沉，“沒什麼好說的！他跟我就是一個不相干的人，我是死是活，他都不會在乎的。”顧以晴雖然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委屈地癟了癟嘴。
韓莫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你確定？”
“……”顧以晴默不作聲，心裡是難過又惆悵，卻有更多的無可奈何。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韓莫又問。
顧以晴愣了一下，片刻的失神後，她喃喃道：“大哥，他長得很帥，屬於那種……很陽光，很乾淨的類型。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這樣的男子，我們在國外的學校裡認識。不，應該說，最初還算不上認識。”
“……”
顧以晴兀自望着窗外，繼續說：“我對他一見鍾情，可他卻根本不認識我。給我的感覺……他好像一直都不是很開心，眉宇間微鎖，彷彿有什麼憂愁的事情，可是……就是因爲這份憂鬱，卻反而讓我更加迷戀他了。”
“那麼，你有跟他表白嗎？”
“……”顧以晴搖搖頭，“沒有！起初我沒有那個勇氣。後來……真的想表白的時候，卻錯過了機會！”
“怎麼說？”韓莫遲疑了一下，“難道他交了女朋友？”
“不是的！他畢業回國了！而我……卻連他的聯繫方式都沒有！”說到這裡，她的目光再度暗了暗。
“所以呢？”韓莫總算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喜歡一個似乎完全沒有可能的人。”
被說中了心事的顧以晴低下頭，好一會兒才點頭，“嗯，可以這麼說！不過……後來我查到了他的一些消息，我就去了他所在的城市，連續兩次都一無所獲，一個城市那麼大，想要找到一個人，何其的困難。”
韓莫嘆了口氣，“以晴，如果是這樣……那大哥覺得……你應該放棄了！而且，你不過只是被他的外形吸引，並沒有真正瞭解過他，也許在瞭解過後，你會發現，他其實根本不是你想要的人，所以，對於這件事，我覺得，你應該釋然。”
顧以晴立刻搖頭，“大哥，並不是這樣的！”她咬着嘴脣，“他真的很優秀，你知道嗎？成績優異，而且爲人也和善，我並不僅僅因爲他長得帥才喜歡他的。而且，他家裡也是有些背景的，早在幾年前就接手了家裡的企業，在他手中，企業也被管理得很好。大哥，他不是徒有其表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找到他應該不難。”以顧家的背景，想要找到一個這樣的人，的確不是難事。
“這些消息……我也是這一次過去才知道的。”顧以晴咬了咬牙，“可是我聽說，他已經有喜歡姑娘了！我不管怎麼喜歡他，都只是一個多餘的人。”
韓莫這才明白，她爲什麼那麼落寞的從外面回來，又爲什麼不吃晚飯，躲在房間裡哭，原來……這纔是根源，她是確定了自己不可能有機會和那個人在一起，所以……纔會這麼的絕望。
這種心情，他能夠體會，也完全明白，正因爲自己有過這種感受，因此，才能夠清楚以晴的這種感覺。
“以晴……”韓莫再度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是這樣，那爲什麼不肯放過自己呢？否則，痛苦的只能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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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也想放過自己，可是……一切哪有那麼容易？”顧以晴紅着眼睛，“如果可以，我早就放下了，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
韓莫愣了一下，是啊，這種事情，立於旁觀，也許怎麼說都是輕鬆的，可只有自己親自體會，纔會明白，是多麼的難以放下。
他深知這種體會，從小暖到寧煙，他又何曾不是如此？
他能夠勸說以晴放下，可是當事情放到自己的身上時，他又真的能做到放下嗎？
“不管怎麼樣，不要傷害自己，那是最傻的一種方式。”韓莫溫柔地說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的時候……終究是要認命的！”
“大哥……”
“好了，以晴，你只顧得爲自己的事情傷春悲秋了，你可知道，培衍因爲車禍後遺症造成了視神經損傷，雙目失明瞭！”韓莫覺得，自己有義務告訴她，畢竟她和顧培衍的兄妹感情很好，這段時間，小丫頭一直呆在T市，只怕以顧培衍的性格對她也會隻字不提，如今，告訴她這件事，也是爲了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什麼？”顧以晴驚呆了，“怎麼會這樣？你說哥哥失明？這……這怎麼可能？我爲什麼都不知道？”
“不光是你，他隱瞞了所有人！”韓莫沉默了半晌，“也就是手術的時候，我知道！可沒想到手術後會出問題！”
“大哥你知道？”顧以晴愣了一下，“你和哥哥的關係……不是一向不好嗎？爲什麼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卻知道了？”
韓莫點了點頭，“他想瞞過他的妻子，所以……主動打電話給我，讓我陪他演了一場戲。”
“……”顧以晴愣住，真是沒有想到，外面冷漠，感情從不外露的顧培衍居然會做這件事，說起來，這麼久了，她連大嫂的面還沒見過呢！都不知道哥哥究竟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一直都知道，在顧培衍心裡藏着一個喜歡的女人，只是，那個人是誰，他們之間又有什麼恩怨，她並不清楚。後來，哥哥突然宣佈結了婚，但是卻並沒有公佈妻子的身份，她也不是不好奇的。
可終究是被自己的事情所困擾，無暇顧及，說起來，自她回國後，似乎把太多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那個讓自己傷心的人身上，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家人，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想到這裡，顧以晴二話不說，打開衣櫃就從裡面拿出大衣。
“以晴，你做什麼？”
“我要去看看哥哥！”顧以晴邊說邊往身上套衣服。
韓莫走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這麼晚了，今天就別去了！”
“大哥……”顧以晴擡起頭看他，“我不相信哥哥雙目失明瞭！怎麼會？怎麼會呢？明明這些日子，我們還通過電話呢！他在電話裡談笑風聲，他怎麼會失明？”
“……”韓莫嘆了口氣，“大家都希望這不是真的。培衍連父親都沒有說，他又怎麼可能會告訴你？”
顧以晴一把推開韓莫，“你別攔着我，我要去看看他！”
“今天別去了！”韓莫示意了一下窗外，“很晚了，明天一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大哥……”
“乖，聽話！不要惹爸、媽不高興！他們在樓下等我們吃飯，你洗把臉，下樓去好不好？”
顧以晴咬着嘴脣擡起頭，她與韓莫對視了一下，終究覺得自己這一段時間以來的行爲是有些過分的，也難怪母親會那樣的生氣，她到底點了點頭，“好吧，就聽大哥的！”
韓莫這才微微一笑，“嗯，這就乖了！”
兄妹倆一前一後地下了樓，可卻發現餐廳裡早已沒有了父母親的身影，兩人面面相覷，看來……這一頓家宴終究還是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