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濤沒事人似的站着,葉少寧冰着個臉,不要說,剛纔巧遇故人的小插曲,全落入兩人眼底了。
杜晶走過去抱住陶濤,“濤,我真不知說什麼好,老天真是太惡作劇了,忠賢的小媽竟然是你前老公的現女友。”
“什麼?那是陶濤的前老公?”朴忠賢指着華燁,呆住了。
“少大驚小怪,放下你的手。”杜晶踢了他一腳,“他們在朝這邊看呢!”
華燁蹙着眉,目光掃到站在葉少寧身邊的陶濤,迅速掠過。許沐歌貼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點點頭,與她一同坐下,把買的果茶和爆米花遞給她。
“沒什麼,她本來也是他的初戀。”陶濤淺淺一笑,拿出手機看時間,“快出去,我家裡還有個客人在等我。”
有什麼好驚訝的?許沐歌做過別人的妻子還是情人,華燁都不會在意。愛情是盲目的,愛情是寬廣的,愛她的年輕也愛她的蒼老,索取她的現在與將來,必然也會接受她的過去。她滄桑的過去,說不定更加讓他憐惜。
愛就愛了,沒有理由,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她是他的過去?”朴忠賢一頭霧水,嘴裡念念叨叨,“那我父親是小什麼?”
“是從前。”杜晶沒好氣地說。
下了臺階,擡頭看到天邊的寒星,陶濤深吸一口氣,才覺得窒息的感覺好了一點。她轉身想與三人道別,朴忠賢直直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不要問,我對你小媽不算熟悉。”她溫婉地笑着。
“朴忠賢,你好象和你小媽感情挺好的。我問你,這麼好,她爲啥要和你老爸離婚?”杜晶來了火,口氣很衝。
“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我不便說。”
“你很維護她呀!好,那你找她去。”外國人講究尊重他人,杜晶可不吃這一套。
“晶晶,不是的。。。。。。我只是很詫異。我以爲小音符很愛我父親,他們離婚時,小音符哭得很兇,請了許多人說情,包括我,想盡辦法挽留我父親,可是我父親對她很絕情,解除她的演出合同,逼着她回國,所以我總覺着有點對不住她。可你們說那個男人是她的過去。。。。。。”
陶濤聽得有些茫然,許沐歌不是爲華燁回國的嗎?
“你也說過你父親愛她愛得都瘋了,爲什麼突然這樣絕情?”
“晶晶。。。。。。”朴忠賢很爲難。
“忠賢,我就是不講理,說真的我有些看你那位小媽不順眼,因爲她的現男友是陶濤的前老公。你要是愛我就老實交待,要是不愛,你就保證沉默,自己攔輛車去機場,或者投入你小懷抱。”
“晶晶,”朴忠賢苦着個臉,緊緊抓着杜晶的手,“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愛你,昨晚你爸爸讓我喝那麼烈的酒,我眼都沒眨,就那樣喝下去,你不知那酒有多難喝。”
“呵呵,親愛的,我也愛你。那你悄悄說,只有我們三人聽着,不傳給第四個人。”杜晶笑得鬼鬼的。
朴忠賢無奈地嘆了口氣。
四人一同鑽進了葉少寧的車,朴忠賢閉了閉眼,又睜開,“我父親也是音樂學院的客座教授,第一次見到小音符就驚爲天人。他是個高傲的人,不談對學生,就是對樂團裡的樂手,也是極冷淡的。可是他對小音符出奇的好,他親自指導她的練習,爲她找名師,向樂團力薦她,給她演出的機會。好象沒過多久,這事傳到我母親耳朵裡,我母親提醒他收斂一點。不曾想我父親在情人節那天公然把紅玫瑰送到了小音符的教室,也就在那天,他向我母親提出離婚。只要母親簽字,他將放棄所有的財產。我母親勸他冷靜點,他說他很理智,考慮得很成熟。離婚之後,他立刻娶了小音符,兩人去普羅旺斯度的蜜月。小音符順利有了綠卡,也和巴黎交響樂團簽下了演出合同。不久,小音符懷孕了。”
“什麼,她懷孕?”陶濤失聲叫了出來。
華燁說許沐歌二年前人工流產時,傷着了子,再也不能懷孕。所以他們相愛也不能在一起。
“對!”朴忠賢點點頭,“但不到二個月,突然流產了。父親很難過,以爲她演出太多,身體弱,便減少了部分演出,讓她好好休息。再過不久,小音符再次懷孕,但還是流產了。父親帶小音符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她是習慣性流產,就是再注意,也很難保證能堅持到足月,因爲她先前人工流產時,傷着了子。我父親很驚訝,問她爲什麼會做人工流產手術,她說那是一個錯誤的結果,孩子不能留。我父親這人是完美主義者,他認爲孩子是無辜的,墮胎很殘酷,小音符再不是他心中純潔的天使了,於是,要求離婚。這就是全部經過,我說完了。”
朴忠賢攤開雙手,看看衆人。
“濤,華燁好象是遺腹子。”杜晶問道。
陶濤有些想笑,可是又有點替華燁感到可悲。如果他知道許沐歌說那個孩子是一個錯誤的結果,他不知是什麼反應?
也許沒什麼反應。許沐歌把他傷得那樣深,他依然固執地站在回憶裡等她。許沐歌會說在異鄉漂泊,有些事是無奈之舉,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她陪在他身邊,不是嗎?
她不用不捨誰、同情誰,愛情的事,如同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都是別人的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她低下眼簾,平靜無波。
杜晶哦了一聲,衝葉少寧擠擠眼。
葉少定無聲地嘆息,先把杜晶與朴忠賢送回家,然後送陶濤到桂林路。路上,接了個電話,車裡黑團團的,以爲是左修然的,說是出來二小時,被杜晶扯着喝了咖啡、吃了火鍋,又看了電影,怕是都七八個小時了,她沒看號碼,心虛地打開手機。
“小濤,是我!”耳邊響起許沐歌急促的喘氣聲。
“喔,有事?”
“忠賢還和你在一起嗎?你們怎麼認識的,有沒聊什麼?”
優雅而又高貴的沐歌真是慌了,這樣沒禮貌的問題也問出了口。她恐慌什麼呢?
“小濤,你在不在聽?”聽不到迴應,許沐歌更急了。
“你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給我打電話的?”她輕笑。
“小濤,你不要太過分。我真是低估你了,忠賢是你找來的嗎?不過這不會對我和燁有什麼影響,燁不會在意那些個事。我知道你恨燁回到我身邊,你不能面對自己的失敗,你想報復我。可你有沒想過,當你和燁沒有離婚時,作爲前女友的我都有真誠祝福你們、處處替你們着想。你們離婚是因爲你們之間有代溝,有差距,和別人沒有關係。你有什麼詭計盡情地耍吧,燁不會上當,因爲他愛我。”
“既然不會上當,那你害怕什麼?”
“陶濤,我告訴你,你永遠都不會贏,因爲你和燁之間沒有回憶。你要是向燁說長道短,只會讓燁覺得你更無知更無恥。”
“我從來沒說我是純潔的天使。”
許沐歌輕抽一口冷氣,象是噎住了,很久都沒聲音,好一會,才聽到她說,“陶濤,你別逼我。。。。。。”
“不會。晚安!”陶濤嘴角掛着一抹諷刺,收了線,發覺車已經停了。
“葉少寧,謝謝你!”她推門下車,車門鎖着,她回過頭。
葉少寧愛憐地凝視着她,輕輕嘆了口氣,“小濤,那天我媽媽說的話你聽見了,是不是?”
她假裝不懂,“哪天?”
“我媽媽是我媽媽,我是我,在我眼中,你還是讀高中時就能左右我視線的陶濤。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朴忠賢講的那些,我雖然不很明白,但能拼湊個大概。小濤,過去的都過去了,不值得一再回望。我還站在原來的地方,只要你轉過身來,你就能看到。”
“我不會轉身的,葉少寧,所以不要等。”她看着他,目光堅定。
他落莫地自嘲,“我理解,你還是想去爭取他!”
“不是去爭取誰。我愛過華燁,也嫁給了他,結果卻是這樣。爭取過來,不過是又一次周而復始。我不願說我不敢愛人,至少往後幾年,我只想靜靜地陪着父母,不想碰感情方面的事。和你一起,很輕鬆自然,你一定會很疼我、呵護我,你能不介意我的付出,可我不能讓你過我從前那樣的日子,因爲我心裡還有太多痕跡和影子。葉少寧,我想幸福的婚姻應該是彼此相愛的人在一起,不是單方的付出與享受。找一個你愛的和愛你的人,我會很羨慕也會真心祝福。再見!”
她握着門把,輕輕一推,下了車。
她沒有回頭,但能感覺有兩道目光跟着她的身影,她將手捂着嘴,溼熱的淚嘩嘩地順着臉頰滑下來。
今天,她第一次強烈意識到離婚帶給她的真實與殘酷。華燁已與許沐歌出雙入對,她也有人追求,他們再也不需要在意對方的感受,不必束縛自己的行爲,不要檢點自己的言語。
屋子裡一團漆黑,安靜得很,估計爸媽都睡下了,左老師也早回去了,明天打電話賠禮道歉吧!她倚着大門,疲憊地閉了閉眼,等着心中一陣酸楚過去,才擡腳上樓。突然一邊的客房門吱地一聲開了,一個黑影從裡衝出來,上前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捂着她欲出口的尖叫,厲聲低問:“玩得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