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俯瞰下去,發現農場之中多了許多不相干的人,院中也停了許多車輛,其中還有幾輛警車,農場門口也多設了四個警衛,看其舉止,頗似便衣,氣氛極爲緊張。
嶽平陽自高空緩緩落地,眉頭大皺,看來,他們已然懷疑到了封平曰即是嶽平陽,這麼大的聲勢,決心不小。兩人閃到路旁的小樹林中,暫時陷入沉默。
“其中有兩個高手,一個同你一樣,是修渡天劫的高手,其功力只怕不低於你;另一個帶有強烈魔氣,其修爲同火魔不相上下!”妙靈輕聲說道。
“這怎麼可能?怎麼一下子冒出這麼多高手?難道是青鋒堂的家底都抖露了出來?”嶽平陽不由苦笑一下,一陰一陽謂之道,真是不假,你強,便有更強的冒出來。
“不對,有三道氣息。這道氣息頗爲怪異!”南商雨皺眉掐指,喃喃道,“一個人怎麼會有三魂八魄?不好,那道強烈魔氣衝這裡過來了!平陽,快,趕緊將氣息收斂!”
嶽平陽苦笑着搖了搖頭,“妙靈,我已然受傷,氣息封閉不了,你先走開躲躲,我來應付它!”
“君可負我,我不負君!”妙靈幾乎是自言自語,揮手抖出那柄拂塵,又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拋向空中,口中唸唸有詞,以拂塵將藥丸擊碎,“快,抱緊我,讓我們的氣息融於一處!”
嶽平陽一把抱住妙女,頓覺身上一陣清涼溫潤升起,周邊五丈左右立刻升起了一道無形氣息,將自身的氣息隔閉起來。狐女就緊緊地抱着自己,將頭枕在肩上,均勻而柔長的呼息着,氣若幽蘭,其香蝕骨入髓,令人渾身輕飄飄地想乘風歸去。
一個身影疾速而至,圍着嶽平陽的所在轉了幾圈,不時伸手來抓撓幾下,還提着鼻子猛聞,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來者是個妖豔女子,身段眉目極是眼熟。嶽平陽突然想起,這個女人曾經救過自己,當時是在南商雨家中,正被那個道士逼得無奈時,這女人突然闖了進來,爲自己和南商雨脫險創造了條件。當時,這個女人就穿了一身白色旗袍,不過卻是半蒙着面的。她會是誰?當日爲友,此時爲敵,而且還帶着魔氣,到底是誰?
“平陽,思緒不可波動,可專注於我,切記要穩住!”狐女妙靈輕聲道。
嶽平陽緊緊摟住妙靈,將鼻子貼在她柔而香的髮際上,閉上眼睛,沉溺其中。
那個豔麗女子轉了兩圈,發現並無異常,再度返身,急速而去,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嶽平陽想鬆開妙靈,卻被她緊緊的摟着。嶽平陽一笑,不再掙脫,就這麼抱着,像擁着一條溪流。南商雨變了,遠離了自己。狐女也變了,也靠近了自己。她再也不是印象之中那個羞澀雅緻的小女孩形象,而像是一個溫柔風情的少婦,讓人不可琢磨。她的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怎麼改變這麼大?
遠處又有一道身影馳來,此人走近時,嶽平陽渾身一震——竟然是南商雨。
南商雨還穿着自己給她買的那身衣服,但神情冷峻,神態判若兩人。
嶽平陽下意識地要想推開妙靈,卻被妙靈攔住,“不要衝動,她不再是南商雨了!而是那位三魂八魄之人!”
“平陽,你在這裡嗎?”南商雨柔聲呼喊道。嶽平陽定睛觀看,發現她的目光似曾相識,但一時很難想起。不過可以肯定,這眼光絕對不是南商雨的。
他低下頭去,捏緊了拳頭,如果此時不是經絡受損,定會衝出去將她抓住,到底要看看這個王八蛋是誰。可是在狐女的輕撫之下,他突然平靜了下來。
強者如弓,不可能永遠地保持圓滿。強勢不在,就應該保持一牙彎月狀。
南商雨輕呼幾下,昂起了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疾速轉身而去。
也就是在她冷笑轉身的一剎那,嶽平陽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孫承英。不錯,就是在祖師洞裡的孫承英!附在南商雨身的是孫承英?這怎麼可能?
妙靈輕輕將嶽平陽推開,“平陽,你想到了什麼?”
嶽平陽搖了搖頭,“妙靈,你剛纔說了一句‘君可負我,我不負君’,是什麼意思?我負過你嗎?”
“有嗎?”狐女一笑,“噢,對了,這是句咒語的!”
嶽平陽知道她在撒謊,卻不願再往下問了,皺着眉頭看着南商雨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無需嘆氣,是你的,終歸要回來的!當務之急,是必須回到農場,進入禁地,修整理順你的經脈。你身上有一股魔氣,腦後也有一條暗傷,平時無有大礙,但隨着修爲的提高,這兩處反而成了你的死穴硬傷,之後再與高人過招,切記提防着這兩處!”狐女幽幽作聲道。
“妙靈,你變得越來越不可思議了,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嶽平陽問道,“你沒有什麼意外變故吧?”
“你放心,妙靈還是妙靈,只是開竅了。不要着急,很快,一切你都會明白的!我會全部告訴你!”
嶽平陽點點頭,“好,但必須得想想下一步怎麼辦。現在裡邊敵人密佈,就算那道魔氣和八魄之人撤了,可還有一個高手。這個高手是誰?我們得弄清楚。此外,我聽塵風說過,這裡邊還有一個我,那個人變成了我所變的一個人。這個人是誰?爲什麼要變化成我?這些事情弄不清楚,只怕就難以作出準確判斷!”
妙靈一向心思縝密,讓嶽平陽將前前後後的事情講了一遍,輕微點頭道:“如你所料,這位變化成你的人,應該是在幫你,幫着你牽引敵方注意力,如果不出所料,此人很可能被會他們帶走,藉以擺脫你的嫌疑,你可以再度趁機進入!”
嶽平陽突然間明白了過來,“這麼說,變化成我的人可能就是幫你的那位高人了?”
狐女點頭,“恩公所說極是!”
嶽平陽趕緊擺手,“怎麼還叫‘恩公’?”
“叫什麼都無所謂了,你我明白即可!”狐女看了一眼嶽平陽,“若喚青月出來最好,詳細問問!”
嶽平陽點點頭,“也好——”
嶽平陽話語未落,遠處農場門口處即傳來一陣警笛聲,數輛警車浩浩蕩蕩開出,看架式志滿意得。
與此同時,還聽到有人大聲對話:“看好他,不要讓他跑了,快走!”
嶽平陽躲在樹後,看得清清楚楚,十餘個穿着警服的人穿梭於車隊之間,其中有幾個是刑警隊的人。車隊中間是一輛救護車,隔窗望去,發現裡邊有人持槍戒備。
警車車隊剛走兩分鐘不到,又有四輛車跟了出來,打頭的那輛車中就坐着竇先生。最後一輛車車窗並沒有搖上,蘇澈坐在車上,眉頭微皺,四下裡掃看,像是尋找着什麼。不用問,這隊人馬是青鋒堂的。
片刻之後,又有兩輛豐田霸道行駛出來,兩名道士模樣的人搖搖晃晃跟着,同餘經遠、餘津天告別後,拉開車門上了車。
看來,妙靈預料得極爲準確,那個變作自己的人被他們帶走了。嶽平陽又朝門口看了幾眼,卻不見了古青月,心中不由一緊。要知道,前往醫院探看南商雨時,古青月一直同自己在一起,他們既然帶走了那個封評曰,會不會也把古青月帶走?
“不要擔心,古青月沒被他們帶去!”妙靈彷彿看透了嶽平陽的心思,掐指算道。
“那就好!”嶽平陽道問道,“依你看,那個修渡過天劫的高人還在不在?”
“應該是走了,不急,我們再等一會兒,靜觀其變!”狐女說着突然皺了一下眉,“不對,怎麼這裡還留着一個奇人?”
“什麼奇人?”嶽平陽問道。
“此人的氣息好怪,魂氣不穩,而且還少了一魄!”妙靈喃喃地說道。
“怎麼回事?妙靈,你是怎麼感知到的?”嶽平陽知道妙靈可以推算,但對她感應氣息的能力頗爲吃驚。先別說她,就算是自己沒有失去對異常事物感知能力時,頂多也就能感知到異類的氣息,無如何如何精確不到對人魂魄的測知度。
“我同孫真人學了點望氣術,故能稍知皮毛。而且這種觀望之術,還必須處於一定距離,過遠或過近,都不能察知!”
嶽平陽點點頭,“依你的判斷,這個少魄之人的情形如何,是妖是鬼?有沒有兇戾之氣?”
狐女靜觀片刻,“是人,而且還是個女人,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危險,但她身上似乎有一道厲害的法器,彷彿是一道符的樣子——”說到這裡,妙靈停了停,“不好,她現在衝古青月去了!”
“怎麼啦?”嶽平陽見妙靈神情有異,急忙追問,“莫不是此人要害古青月?”
妙靈呆立不動,出神地盯着遠處場區,只有眸子冉冉而動,眉頭不時微皺一下,“具體情況我說不清楚,但當她接近古青月時,古青月的魂魄就有異常,她或許有危險!”
“我們先過去,其他人暫時不驚動!”嶽平陽說道。
“好!”妙靈答應一聲,尾隨嶽平陽縱身躍入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