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3

陳祁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看着雪白的牆壁,雪白的被子等一切雪白的物品便反應過來自己躺在醫院裡,眼睛雖然不痛了但手臂上的疼痛足夠讓人窒息。

“你醒了?”餘曦洋倒了一瓶水進來, 看見陳祁慎醒了。“是林以慕打電話給我的, 說你們出事了, 我趕到的時候你是昏迷的。”

“她……呢?”陳祁慎還記得林以慕的眼神, 說不出的絕望, 而那種情況下自己居然昏倒。

“剛纔還在這的,大概是等得累了,我去找找吧。”餘曦洋放下水杯準備往外走, 卻被陳祁慎拉住了。陳祁慎沒想到林以慕還能陪他來醫院,經歷了那種事情這麼快就能振作?

“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只是膀子打了石膏。”

餘曦洋和陳祁慎找了很多地方, 最後停在了育嬰房門口的走廊, 林以慕正伏在玻璃上,微笑着看着裡面的嬰兒。

“如果我有小孩, 我放棄一切也要給他一個完整的家,過最幸福的生活。”林以慕突然轉過身看着陳祁慎和餘曦洋,慢慢走過去,“從現在開始,我照顧你, 直到你拆石膏。”

“吃飯、上課、睡覺。”陳祁慎自個補充了詳細內容。

餘曦洋雖然心裡苦澀, 但還好只和林以慕有過幾次接觸, 君子不能奪人之美, “那我暫時不回帝景住了, 打着石膏住宿舍不方便,正好最近家裡事情比較多, 麻煩你好好照顧我弟弟。”

陳祁慎很細微地皺了下眉頭,他在林以慕面前稱呼他弟弟,看來他是退出這場戰爭了。

*** ***

林以慕爲了方便照顧陳祁慎從宿舍搬了出去,引來李晨姚和吳子燕一臉的羨慕,因爲可以不用每天對着任梓靜那個八婆。

早上要比陳祁慎早起半個小時,收拾妥當自己後開始做早餐。雞蛋牛奶是必需品,稀飯、三明治等輪着換。然後叫病人起牀,伺候他穿衣服,要注意不能碰到打石膏的膀子,不然一定聽到哇哇大叫。接着給他倒水,偶爾還會在威逼利誘之下幫他刷牙洗臉。由於陳祁慎斷了右臂,所以只能用左手吃飯,當然早餐無所謂,基本不用人喂。

每天要一起上課,不然難以保證不會有什麼花花草草影響二人世界。陳祁慎上課從來不聽,一副什麼都會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暑假偷學了,一直盯着旁邊的林以慕看,弄得林以慕也無心聽課,當然也就思緒混亂,筆記什麼的成了浮雲,罪魁禍首還一臉幸災樂禍,居然也沒有要幫她補習的意思。

所有人都見證了陳祁慎和林以慕課上的表現,大部分人羨慕,少部分人嫉妒,還有幾個人例如任梓靜和何智琛是恨。

下課後哪也不能去,立刻要回家,因爲病人不想更多人看見他打石膏的樣子。回家後就要立刻洗澡,原因是風塵僕僕的不舒服。幫病人洗澡的時候林以慕得矇眼睛,陳祁慎對這點倒是沒有硬性要求,只是林以慕不想看見某些不該看的地方,還不能碰到打石膏的手臂,難道相當高了,陳祁慎有時候還會故意給錯指令,引來一頓臭罵。

中飯在食堂混掉了,晚飯可不能隨意,要營養要健康,還要喂。林以慕找了一堆資料研究食譜,每天得絞盡腦汁換花樣,否則病人就會用好的那隻手佔她便宜。

睡覺躺在一張牀上,這大可放心,因爲病人沒了右臂兇猛不起來了,只要蓋棉被純聊天。

某天病人忍不住問:“那天我昏倒,你怎麼會找餘曦洋?”

林以慕知道陳祁慎最想問什麼,於是直接說了:“我一個人可搬不動你,叫你們宿舍的不方便,反正□□未遂,我當然繼續做正常人。我可能母性氾濫,所以照顧爆米花和可樂的同時順便照顧你。”

病人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頭。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樣的生活維持了有近三個月,陳祁慎還沒享受夠,林以慕還沒完全瘋,家長還沒找上門,任梓靜和何智琛看不下去了,也說不上來是誰先勾搭誰,總之就是合謀了。

任梓靜出了個主意,何智琛開始着手第一步。

『可以出來談談麼?』

當林以慕看到何智琛的消息時,毫不猶豫答應了,這次必須說清楚,便約了第二天麻將林見。

第二天傍晚。

何智琛剛準備說話就被林以慕打斷了,“什麼都別說,我知道上次的事是你做的。”林以慕看着何智琛表情慢慢變僵。

“我……”

“當然我也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所以我們之間一筆勾銷。”林以慕繼續打斷了何智琛,“但你做的事違法,所以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你可以用放手換我的原諒亦或是保持現狀換我的厭惡。”

何智琛的指甲緊緊掐在了手心的肉裡,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十年的喜歡對眼前這個女生而言微不足道,不對,是何智琛對林以慕的愛微不足道。

“我喜歡你很久了,還記得那個皮卡丘的創口貼嗎?”

“不記得。”

“我們可以做朋友麼?”

“誰都想和何氏百貨的太子爺做朋友,我也不例外。”

一笑泯恩仇,一抱換放手,何智琛和林以慕輕輕的擁抱意味着正式放棄長達十年的等待,恰逢冬季花敗。

只是遠處的閃光燈亮了一下,林以慕沒有在意。

*** ***

陳祁慎到拆石膏的時候了,林以慕陪着他去了醫院,同行的還有久未露面的餘曦洋。

白色發灰的繃帶最終被拋棄在了垃圾桶,其實早該拆了,只是病人非說自己還沒好。

“我去一下洗手間。”病人恢復健康後也許心情有些低落,聲音比平時還要低沉。

林以慕和餘曦洋就坐在旁邊的座椅上等候。

沒多久陳祁慎就出來了,只是扔下一句:“我有點事先走。”就離開了,留下兩個人莫名其妙。其實陳祁慎是收到了任梓靜的短信:

『我知道你母親的的背景威脅不了你,但林以慕的不雅照總可以了吧,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林以慕剛準備起身離開就被餘曦洋拉住了,“我有話和你說。”

“什麼?”林以慕重新坐下來,也許正是時候和餘曦洋談一談。

“我剛剛有點喜歡你。”卻是充滿傷感但夾帶過眼雲煙的四個字,“就發現你喜歡祁慎。”

“我……”林以慕不知如何回答,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不過還是忍住了。

“我祝福你們,祁慎是我唯一同父異母的弟弟,我比誰都想看到他幸福,我已經拜託我母親和你母親打過招呼了。”餘曦洋拍拍林以慕的頭,也許只有明媚的憂傷才能形容他的表情。

“謝謝。”林以慕的眼眶還是溢出了幾滴眼淚,除了謝謝也想不到別的話說了。

“走吧,我下午還有課。”

陳祁慎終於可以不用那麼多顧忌了,林以慕心裡想着就忍不住打了陳祁慎的電話。

只是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聽到了熟悉的鈴音,再一擡頭,任梓靜和陳祁慎在接吻,旁若無人。

林以慕什麼也沒做,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餘曦洋一向對人溫和,卻忍不住衝上去揍了陳祁慎一拳。

*** ***

六年後。

六年前林以慕一聲不響地退學離開,如果不是看到那條信息,餘曦洋及時趕到機場,可能醫院那次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林以慕反覆強調如果要保持聯繫必須是以朋友的身份,還要承諾不許泄露她一切行蹤給任何人知道。

後來好不容易得到林以慕的首肯,餘曦洋纔可以每年聖誕節去澳洲看一次以慕,六年下來已成了習慣,不過看林以慕現在這架勢,今年應該不用再去了。

“餓不餓?我請你吃飯。”

“好啊!不過要貴的,就是菜單看不懂的那種。”

“你心黑啊,我現在不花家裡錢,跟導師做項目一個月只有幾千塊,請你吃吃石鍋拌飯就了不得了。”

林以慕本來就是開玩笑的,所以聽到餘曦洋哭窮就暗自發笑,但聽到“石鍋拌飯”四個字就僵住了,有關那個人的一切又止不住地涌現在腦海裡。

“如果你醒來我們就一起…”

“不願意當我女朋友?包你高數90。”

“我發誓我喜歡你以我爲榮…”

但畫面最終停止在醫院門口,陳祁慎和任梓靜安靜地相擁接吻,沒有掙扎。

“你怎麼了?”餘曦洋發現以慕有些心不在焉。

“沒,隨便吃什麼。”

林以慕的思緒雖然被拉回來了,但餘曦洋心知肚明,能讓她有這種厭惡卻夾雜着幸福的表情的人只有陳祁慎,“我可以請你吃貴的,但你要告訴我你回來的原因。”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爲他回來的。

“恩,成交!”林以慕又恢復了爽朗的笑聲,讓回憶什麼的見鬼去吧。

二十分鐘後,林以慕的面前出現了豐盛的大餐——一盒精緻的快餐。

餘曦洋看着林以慕詫異的眼神和故作鎮定的臉蛋,拿筷子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腦門。“怎麼?沒想到我請你來公司食堂?”

“說好的大餐呢?”

“有魚有肉的不是大餐麼?28塊錢的盒飯不算貴麼?”餘曦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真的很欠抽,“說吧,回來是爲什麼。”

林以慕拿起筷子,挑起一塊魚肉細細咀嚼,“比淮大食堂還好吃啊~~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