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慕收回視線, 尷尬地說了聲“不好意思”後轉頭就跑。
陳祁慎側頭看了一眼秘書小姐,秘書立刻心領神會的出去了。
林以慕逃荒似的衝進電梯,想都沒想就按了一層, 腦海裡拼命浮現出陳祁慎的表情, 不像王書濟的驚訝, 也不像別人的疑惑, 只有刺骨的冷淡。
“Hello!”又是那個保安, 好笑地看着狼狽的林以慕。
林以慕沒心情理他,徑直往前走,卻被更多的保安攔下了, “把她送回副總辦公室,換VIP電梯。”
林以慕掙脫不了只好被幾個保安架着走, 真沒想到前三天進不來今天卻是走不掉。
再上來, 偌大辦公室裡已經空無一人, 唯獨陳祁慎靠在座椅上,雙手交握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深吸一口氣, 眼神不知道往哪裡看纔會不彆扭,就這樣站在陳祁慎面前,感覺像個小丑。
“覺得不自然?”陳祁慎不停左右轉動着老闆椅,好似老虎在挑逗着獵物。
“你想幹什麼?”林以慕稍微冷靜了一點,與其任人宰割不如擡起頭反抗。
“我讓他們走了, 現在我只想和你聊聊。”陳祁慎站起身走到林以慕面前。
“我和你無話可說, 請你讓我離開。”林以慕向後退了一步, 陳祁慎的氣息壓着她喘不過氣來。
陳祁慎冷笑了一下, 繞到林以慕身後, 猛地從背後緊緊抱住她,對着她的耳朵說道, “讓你離開?”
林以慕拼命掙扎,“放開!”無奈卻逃不出陳祁慎的魔爪,他講話的時候那股氣流竄進脖子裡讓她忍不住渾身打顫。
“放開?”又一個疑問句,在林以慕的印象中,陳祁慎從來不用疑問句。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麼會用問號?”陳祁慎把頭埋進林以慕的頸窩,深深嗅着她的味道,乾淨而清爽。“因爲我真的很想問,你憑什麼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你爲什麼不相信我?”
林以慕緊緊握着拳頭,也許只有指甲掐進肉裡才能減輕點現在喉嚨噁心想吐的感覺。
“放開。”林以慕顫抖着說出兩個字,彷彿用盡了全部的力量。
“不可能。”陳祁慎嘴脣輕碰到她的耳根,“我爲了你放棄那麼多感情,你必須賠償我。”
“你爲我放棄什麼了?”林以慕不禁想問這個男人,明明就什麼都顧慮,甚至隱瞞。
“總之你回來了,就跑不了了。”陳祁慎放開林以慕,重新站到她面前。“我聽人說這是你第四天進弦漱了,你想做什麼?”這句話的背後帶着明知故問的味道,但她沒有發現。
“找人。”林以慕索性擡起頭與陳祁慎直視,自己又沒對不起他怕鬼啊!
“誰?”
“不是你。”
“不說,就永遠也找不到。”陳祁慎低頭和林以慕臉貼臉,林以慕終於知道爲什麼他的聲音讓人冰冷刺骨,因爲邪如鬼魅。
“Q,我來找一個叫Q的人。”林以慕毫不猶豫說了出來,如果你還在意我,那你一定後悔問我。
“找他幹什麼?”陳祁慎笑了,不過是在心裡,表面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林以慕果然因爲他回來了。
“他是我小孩的爸爸。”林以慕故意將爸爸說的很重。
一時間沒了聲音沒了動作,林以慕看不透陳祁慎在想什麼,他從來不是個喜形於色的人。
“哦?”陳祁慎走回桌子後面,從抽屜裡拿出一張便籤紙,寫了一行字遞給以慕,“Q先生的地址,他出差,晚上回來,這是他家的地址。”
林以慕沒想到陳祁慎會這麼輕易給她Q先生的地址,果然男人對孕婦都不會有興趣的,真是自作多情了。
走出弦漱,林以慕癱軟地坐在臺階上,原來六年時間都磨滅不掉僅僅才半年的喜愛,真的有那麼深刻麼?被陳祁慎抱住的時候,好像沒有想象中的恨意,只是嘴硬不想承認那股悸動。
看着手裡的便籤,孩子的爸爸就住在這裡,晚上要去麼?也許有那麼一分鐘的動搖,但爲了孩子,任何男人自己都能接受。
林以慕走後,陳祁慎叫來秘書,明天早上任何事都不要打擾他,直接找總經理霍蒙。
弦漱財團是韓柯一手創辦的,因爲太專注於工作,五十歲了都沒有成家,一直是手下霍蒙替他打理日常事務,直到因爲生病遇見陳祁慎的母親陳蓉才改變了一切,如今只是弦漱的清閒董事長,和陳蓉遊山玩水,財團的事情都交給霍蒙和陳祁慎做了。
“林以慕,我最恨別人不相信我。”陳祁慎把玩着手裡的便籤本,終於要結束這種枯燥無味的生活。
*** ***
六年前,餘曦洋和陳祁慎在醫院門口打了一架,至此兄弟倆就分道揚鑣了,就算在學校碰見也沒講過話。陳蓉也和餘祥泰、符美妍夫妻斷了聯繫。
三年前,陳祁慎的母親陳蓉與弦漱財團董事長韓柯結婚,韓柯讓剛在淮大讀完三年級的陳祁慎直接去美國攻讀MBA。陳祁慎從一個所謂的私生子晉級成了橫跨房地產、旅遊業、娛樂業等高端產業的國際財團太子爺。
一年前,陳祁慎讓人查了林以慕的資料,算準了她排卵期的日子並在她畢業前一個半月飛到澳洲,再和林以慕的同學進行情深意切的溝通之後,成功參加了生日Party接近林以慕,也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一夜情,隨後就提前在美國畢業,回到淮海市弦漱財團的總部擔任副總經理。
如今,林以慕果然如自己所料因爲孩子回來了,接下來的計劃也會天衣無縫的進行下去吧。陳祁慎站在韓柯替他備置的別墅後花園裡想着這幾年的點點滴滴,八點了,林以慕應該快來了。
“少爺,您說的小姐已經來了,在西廳等您呢。”這棟豪華別墅的管家琳嫂走了過來,她是受過韓柯恩惠的人,衷心耿耿在韓家服侍了二十年,陳蓉也很放心讓她照顧兒子的日常起居。
“好。琳嫂你今天早點休息。”陳祁慎的言下之意卻是琳嫂今晚任何事不要來打擾他。
“謝謝少爺。”琳嫂也知道少爺話裡的意思,看來這位小姐對少爺很重要,少爺明顯不想今晚的事傳到老爺夫人的耳中。
陳祁慎看着爆米花和可樂在主窩裡嬉戲玩鬧,它們的兩個小孩在隔壁窩裡安然熟睡,這樣的幸福誰都渴望擁有,但他不得不承認,他想在擁有這種幸福之前讓林以慕嚐嚐被一再丟棄的痛苦。
*** ***
林以慕坐在精緻簡約的布藝沙發上,看來孩子他爸不是出身高貴就是事業有成,這屋裡的陳設盡顯典雅高端啊,原來就算是一夜情也可以運氣這麼好,原本還在擔心如何向爸媽開口自己上學上的好好的突然就懷孕了,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勇氣開口了。
“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好一點?”陳祁慎斜靠在西廳走廊上,雙手插着口袋,挑釁地看着正在擺弄藝術品的林以慕。
林以慕聽到這鬼魅的聲音手一抖差點砸碎花瓶,幸好穩住了,但卻不敢轉頭看聲音的來源,這怎麼回事?迅速把記憶跳到那一晚,那個和自己暢聊人生的中國男子是陳祁慎?除了腿一樣筆直以外根本沒一點相像,但留下字條的Q先生是弦漱財團的人,陳祁慎恰好是弦漱財團的副總!不過他是餘曦洋的弟弟那理應也是盛德私立醫院的小開,跟弦漱財團怎麼扯上關係了?五年前就被他的身世搞得一團亂,現在更加摸不清頭腦。
“你是不敢看我還是不想看我?”陳祁慎嘴角的笑容更加邪惡了。
“你不生活在皇宮裡真是可惜了,玩弄別人很快樂麼?”林以慕放下手中的花瓶,必須沉住氣,不管對象是誰,總之他是小孩的父親。
“玩弄那些玩弄過我的人當然快樂。”陳祁慎慢慢走到以慕面前,“尤其是你。”
再度看見你,很快樂,你不走,更快樂。
“爲什麼要把我騙家裡來,早上在辦公室不能講麼?”林以慕有些緊張,總覺得面前的人會再撲過來。
“辦公室是留給老闆和秘書玩的,你是什麼。”陳祁慎擡手掐住林以慕的下巴,西廳裡柔和的燈光襯得她很嫵媚,不再是從前的直髮,捲髮讓她看上去更加女人,她的眼睛也擺脫了從前的稚嫩。
“你說什麼?”林以慕不敢置信地聽着這番話。
“知不知道五年前任梓靜給我看了什麼?”陳祁慎將手移開林以慕的下巴,猛得勒住她的細腰,在澳洲的時候他就發現以慕的小肚子沒了,如今更是柔弱無骨,“三張照片,一張餘曦洋摟着你的胳膊,一張你沒穿衣服,這兩張我沒話說,還有一張,你和何智琛深情相擁。”
林以慕想打掉陳祁慎的手,但只是被勒得更緊了,“三張照片你就和任梓靜接吻?這跟我相信你有什麼關係,你故意想氣我吧?恭喜你成功啦!”
陳祁慎真想把林以慕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居然想不到自己是爲了她。不過他現在說出來只是想要一個解釋,關於爲什麼何智琛會抱她。
“你沒想過問問我爲什麼麼?一聲不吭就出國?如果不是我用小孩逼你,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打算回來?”陳祁慎稍微放鬆了一點,林以慕痛得都皺眉了,他不忍心。
林以慕痛苦地閉上眼,她離開是因爲兩件事,一是何智琛和她成爲朋友後,告訴她陳祁慎和任梓靜訂婚了,而她親眼看見陳祁慎和任梓靜在醫院門口接吻,就算是不情願的,婚約也改不了了,還有什麼好問的,還有一件事她也不想和陳祁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