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聽得出神,不由地取了玉笛放到脣邊,順着曲調而和,果然相依相輔,如見風靜沙平,雲程萬里,長袖臨風之際,宛然覺鴻鵠之遠志,舒逸士之心胸。
歡顏開始還埋頭看書品茶,懶得再瞧蕭尋一眼;待琴笛相和,卻覺心胸滌盪,神魂俱杳,如秋日臨荷,驚鴻照影,飄然有凌雲之氣。
白猿也不再瞪蕭尋,聚精會神地聽着音樂,好像也能聽懂一般。
一曲將了,蕭尋眸光轉到歡顏身上,見她正出神地往這邊凝視,不覺心中得意,笛聲中便多了幾分歡悅之意。
這時琴聲忽然拔高,如一節鋼絲驀地拋到了半空,卻遲遲不曾落下,蕭尋心中劇震,忙要斂迴心神時,笛音已隨之大變,猶未尋出琴音乍變的緣由,只聞刺耳的“錚”的一聲,竟是琴絃斷了。
歡顏驚呼一聲,猛地站起身來,急奔到許知言跟前,叫道:“二殿下!”
許知言撫於斷絃,有鮮血自指間溢下,一滴滴落於琴身,緩緩滲入桐木堅實的質理。他怔忡般默然端坐,如玉石琢就的面龐上眉目深邃,無聲地卷出一抹蒼涼。
歡顏急忙拿絲帕掩住他傷處,便要去尋藥。
知言手腕一擡,已拉住她輕笑道:“沒事,蹭破了點皮,不用上藥。”
歡顏將那傷處再一打量,點頭道:“的確不妨事。可這琴絃怎麼好好的就斷了?”
她這樣說着,卻沒有去檢查琴絃,只是驚疑不定地看向許知言。
她通曉音律,也知樂由心生,突然拔高的音調必定和他的心緒息息相關。
但許知言只微笑道:“沒什麼,方纔只是走了神。——忽然便覺得,蕭兄吹奏的,不是《平沙》,而是一支《鳳求凰》。”
歡顏便瞪向蕭尋。
蕭尋擺弄他的玉笛,嘆道:“不錯,的確是我分神在先。”
他這樣說着,神情卻是無辜,分明在說,不是因你這隻小白狐,我哪裡會分神?
許知言沉吟道:“蕭兄,我借問一句,你這支玉笛,是不是前朝靖惠皇帝賜給端木皇后的‘浮馨’?”
蕭尋怔了一怔,答道:“這笛我無意間得來,並不知其名。”
“此笛是不是通體雪白,一無瑕疵,卻在吹孔處有幾絲殷紅如血?”
“不錯。當日我收下這支玉笛時,便有人說此笛若非此處顏色有異,應該價值連城。”
蕭尋說着,很是感慨地向歡顏嘆了口氣。
這樣的笛子,居然只被這丫頭當了五十兩。所謂明珠投暗,不外如是。
許知言卻道:“那便對了,這笛便是浮馨。傳說這笛本來通體如雪,爲端木皇后的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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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馨,瓊響,簡介中提到的兩個怪名兒,都出來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