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雲完全無視“李漢魂的小舅子”,只是對人羣發表激情昂揚的演講,這讓後者的臉色由青變白又由青轉紅,直至面白如紙汗如雨下。
“總司令,我真是李漢魂李軍長的小舅子,”他低聲說着,沒得到歐陽雲的迴應,轉而改變稱呼,叫起叔叔來:“歐陽叔叔,您還記得我嗎?今年過年在我姐夫家,您見過我的,您還吃了我敬的酒呢!”
歐陽雲啞然失笑,他“親切”的看着這個便宜侄子,心中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比喻,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子,你讓我想起了日本。直到日本爲什麼可恨嗎?因爲他欺軟怕硬,在國際大事上從來就沒有自己的立場。”擡起頭來,他大聲說道:“爲什麼我總是強調日本必敗,我們必勝?因爲我看透了這個國家的本質。這個國家根本沒有成熟的是非觀念,他就像這個欠揍的傢伙一樣,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對付這種國家還有個人,我們就要施以暴力,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廣!你是平山派出所的?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職銜?”他說着,看向那個巡警。
“報告!我是平山派出所的一個警長,名叫,名叫陳曉健。總司令,我去年剛剛從學三師退役,在南京保衛戰中,我左胸中了一槍——”巡警滿頭大汗,從歐陽雲的話中,他意識到了不妙,對照歐陽雲的話,他忽然發現自己也是欠揍者之一。
聽說他是學兵軍退役的,歐陽雲臉色一沉,再沒有之前的和顏悅色。他板着臉瞪着他說道:“學兵軍退役的?那你有想過要維護我們學兵軍的聲譽嗎?沒錯,打鬼子負傷了光榮退役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這樣就能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嗎?不要狡辯,難道你敢說自己沒有做過爲非作歹的事情嗎?你想過沒有?自己爲什麼能夠當上這個警長嗎?因爲人民對我們學兵軍的信任,他們放心將維護治安權交給我們,我才得以安排你們這些抗日英雄從事這種體面的工作!可是,你都做了什麼?你這樣做,對得起大家的信任嗎?”
歐陽雲巴拉巴拉的說着,陳曉健的臉色登時由紅轉白,緊接着便是汗水更大規模的淌滿臉上。
歐陽雲最後就這件事給出答覆,他對那個老漢說道:“老人家,這件事,我既然遇到了,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請放心的回去收斂歸其按斤的遺體吧,事情已經發生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節哀吧。放心好了,即使從此您家只剩下二老,政府也會負責你們的晚年。”最後他說道:“這不是我個人的承諾,而是學兵軍政府的承諾。這個承諾,也不僅僅針對老人家一個,而是針對學兵軍治下的千萬萬人——我們現在還做的不夠好,但是,我們會繼續認真的去做。這仗不可能沒完沒了的打下去,勝利必定屬於我們!而趕走小鬼子以後,我們的生活會更上層樓,會越過越好!好了,大家散了吧。陳曉健!”
“在!”
“這件事我還叫給你處理。我希望你能秉公處理,如何遇到什麼阻力,實在不能解決,就來找我。我警告你啊,如果你還敢以以前那種方式處理這件事,哼,屆時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是。一定,總司令,您放心好了。以前我是糊塗,現在,我,我徹底清醒了!”
“同志們,大家還有意見嗎?”
衆人沉浸在歐陽雲剛纔描述的美好未來中,哪裡還有什麼意見,齊聲說道:“沒意見沒意見。”又有人說:“總司令日理萬機不知道多麼忙呢,我們還是趕緊讓開路吧。總司令,您辛苦了。”
道路很快清開了。歐陽雲看着陳曉健和兩個手下將軟成一灘爛泥的“李漢魂的小舅子”攙着走了,他朝衆人揮揮手,然後重新上車。
歐陽雲發表演說的時候,黃敏君等女兵靜靜的站在一旁聽着,心中那景仰之情,真如黃河水一般。總司令上了車,在幾個男司機的提醒下,她們才醒悟過來,趕緊上到自己的車上,一行人隨即重新出發,往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駛去。
車上,潘媚人溫柔的對歐陽雲說道:“你真準備借這件事掀起反貪腐風暴?”
作爲女人,最樂意見到的莫過於自家男人的意氣風發了。潘媚人自然也不例外,當歐陽雲在外面演講的時候,她坐在車裡看着,漸漸的癡了。之前的情愫不翼而飛,此刻,潘媚人就可完全恢復以往的柔情似水了。
“當然,這是一個機會。馬當大捷以後,我們應該有一段時間可以修整,正好可以在內部開展整風運動。媚人,以後你會明白的。我們中國最大的敵人不是外國,而是自己。只要我們做好自己,我可以在這裡放話,世界上再沒哪個國家敢小瞧我們,中國,必然可以成爲數一數二的大國。”
“那李軍長那裡,我找個時間去一下吧,別讓他誤會是針對他的。我和李夫人交情還不錯,由我出面開導,我想他們會理解的。”
“好的,那辛苦你了。”
“應該的。我也是學兵軍一份子嘛。”
美國駐廣州總領事館內,喬治和幾個老鄉坐在一起,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美國人的時間觀念比較強,而這些商人更是如此。歐陽雲遲到已經超過四十分鐘了,這讓他們不禁開始懷疑歐陽雲有沒有誠意。
一個叫懷恩的石油商人憤憤的說道:“我就說過中國人不可共事,你們不信,現在怎麼說?歐陽雲怎麼說也是中國政府的大官了,可是你們看看,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我看,這件事,我們就別指望了。”
其他人聽了紛紛點頭附和,有人對喬治說道:“總領事先生,我看這件事到此爲止吧。中閥的野蠻傲慢,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
喬治心中雖然不滿,卻依舊爲歐陽雲開脫道:“再等等。我並沒有和總司令說明你們會到場,或許他之以爲是和我進行私下會晤,所以沒有太重視。作爲學兵軍軍政一把手,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些。請給我面子,務必再等等。”
“那就再等五分鐘好了!”懷恩看了看時間,說道。
喬治咬咬嘴脣,無奈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