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情上可以看出,作出這個決定,尼佩奇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而第一四一師的師長契可夫聞言,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睜大眼睛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尼佩奇道:“尼佩奇,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保衛局的普瓦科斯夫可還在貝加爾斯克呢。
“老夥計,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這仗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中國人坦克大炮飛機俱全,可是我們有什麼,戰士們能夠聽從我的命令堅持到現在,這已經足以讓我欣慰了,戰士們既然如此信任我,我怎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無辜送死,至於政治局的那幫混蛋,哼,如果不是他們,中國人又怎麼會輕起戰端,契可夫,今時不同往日,中國雄獅既然已經醒來,有些事情,我們應該改變一下思維方式啦,你放心,即使真的向中國人投降,我也會向上面報告,這是我個人的決定。”
大清洗成就了政治保衛局的赫赫威名,親身經過過這段蘇俄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尼佩奇自然知道契可夫擔心什麼,不過捫心自問,他覺得如果自己不接受中國人的投降建議的話,就是死了,那在地下他也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尼佩奇,我不是這個意思,身爲軍人,戰死疆場不正是我輩最好的歸宿嗎,你問問,在這裡的誰是貪生怕死的,爲了榮譽,我們是真的願意捨棄這條性命的。”
“好了,去看看中國人是什麼條件,如果真的夠體面的話,你,,我們就投降了吧。”
契可夫再次認真的看了尼佩奇一眼,見他表情堅定,遂搖搖頭,舉起手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之後,瓦圖京收到了第一四一師殘部向中國軍隊投降,尼佩奇吞彈自盡的消息,當身邊的參謀們都在痛罵尼佩奇膽小鬼的時候,他面上雲淡風輕,心中卻是一陣絞痛,尼佩奇和第一四一師淪落到現在的下場,當然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這是我們想要取得勝利的唯一途徑。”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他對參謀們說道:“事情已經發生,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戰鬥這纔剛剛開始,你們手上的工作都忙完了嗎,。”
江鐵腰出於對第一四一師蘇俄軍人的尊重,願意讓他們體面的投降,這件事,其實非要讓江鐵腰說出個子醜寅卯,他未必就能拿出比較像樣的理由,然而,令張自忠始料未及的是,因爲這件事,卻讓軍中的俄羅斯籍官兵對自己的這次作戰使命有了全新的認識,這卻是意外的收穫了,遠東軍中的俄羅斯籍官兵,絕大多數都是大清洗運動和政治保衛局的受害者,在尼佩奇自殺這件事上,他們的認識和張自忠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在張自忠他們看來,尼佩奇的自殺,是爲了維護自家的軍人榮譽;而在葉夫根尼等人看來,尼佩奇這麼做卻是無奈之舉,完全受迫於蘇俄當前的政治制度以及政治保衛局的殘暴,從尼佩奇自殺聯想到自身遭遇,葉夫根尼等人感同身受,便有人產生這樣的想法,認爲當前的蘇俄紅軍,其實已經脫離了它的天職,它不再單純是蘇俄的保護力量,而是成了某人獨裁的工具,更進一步,現在蘇俄紅軍中的官兵,他們也是某人獨裁的受害者,江鐵腰的第一集團軍給予第一四一師體面的投降,對於這些蘇俄官兵來說,其實算是一種解救。
“蘇俄畢竟是我們的故國,儘管我們現在已經是中國公民的身份,可是,我們並不能因此就放棄我們的歷史責任,諸位,你們難道不覺得蘇俄目前的政治形態是不正常的嗎,我們,作爲曾經的蘇俄人,是否有意味爲故國糾正這個錯誤。”說出這番話的是第三集團軍的參謀長圖戈哈爾,原蘇俄紅軍中的一名師長。
在“體面的投降”事件發生後,遠東第三集團軍的軍長瓦夫斯基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就在這次會議上,圖戈哈爾作出了上面的發言。
後世的軍史學家普遍認爲,圖戈哈爾的此番發言,正來自瓦夫斯基的授意。
這次秘密會議,因爲事涉後來的中國對蘇政策,被歷史學家們命名爲“烏蘭烏德會議”,此次會議因爲缺少書面記錄,並沒有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然而,正是因爲這次會議,遠東第三集團軍改變了作戰態度,從被迫參與變成了主動加入,更因爲後來遠東第三集團軍在作戰中頻繁使用“體面的投降”這一手段,收編了大量的蘇俄紅軍,此次會議更被後世的軍史學家們認定爲改變遠東乃至蘇俄國家命運的導火索。
這次會議之後,瓦夫斯基和張自忠有過一次秘密談話,因爲同樣缺少書面記錄,此次談話,張自忠和瓦夫斯基究竟談了些什麼,同樣成了歷史謎題,不過,從張自忠後來的回憶錄中,倒是能夠窺出一點端倪,。
“對於接受第一四一師體面的投降,對此,我開始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然而,在和瓦夫斯基一席談後,我意識到,也許,這就是我們改變遠東格局的最好的契機,在此之前,關於蘇俄國內黑暗政治的種種,我已經有所耳聞,但是,當親耳聽到瓦夫斯基所言,我還是被震驚了,原來,蘇俄看上去龐然巨大,內裡卻是這麼個情況,也正是從那次談話後,對於能否安定遠東,徹底斬斷蘇俄的黑手,我有了充分的信心……”
就在這次談話後,遠東軍司令部多了一個部門,對外叫做“新聞聯絡處”,而對內,則被稱爲“遠東的救贖”。
“遠東的救贖”,來自圖戈哈爾的創意,這個新聞聯絡處的首任處長,因爲在對屬下訓話的時候總是喜歡將“這是我們對遠東的救贖”掛在嘴上,遂就讓這句話成了新聞聯絡處的代名詞。
新聞聯絡處成立之初,圖戈哈爾等人並沒有太大的野心,他們所思所做的,只是希望能夠避免更多的“尼佩奇悲劇”的發生,而在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種種所爲,也未能起到太大的作用,這一度甚至讓他和他的手下們非常的灰心,認爲“這些傢伙中毒太深,已經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