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拱着6離的腦門,出低低的聲音,“喵”,奶聲奶氣得彷彿在撒嬌一般,如果不熟悉的人,勢必會被爲這聲音折服,但6離卻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小傢伙每天早晨都會來一趟,可是白天的時候又慵懶得不想搭理人,那高傲的姿態簡直讓人想要毆打他一頓。
“巴基,巴基……”
小傢伙越來越起勁,把腦袋埋到了6離的肩窩裡,不斷扭動着,試圖吸引主人的注意。6離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你該不會有闖禍了,所以纔來討好我嗎?”
“喵”,這就是巴基的迴應,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粉紅色的舌尖在6離的臉頰上舔了舔,癢癢的觸感讓6離輕笑出了聲,“說吧,你是不是又在指定區域之外排泄了?需要我這個鏟屎官去打理了?”
今天睡過頭了,6離也有些慵懶,沒有着急着起牀,和巴基開起了玩笑。
巴基埋下腦袋,再次蹭了蹭6離的臉頰,那短短的毛有些刺刺的,又有些癢癢的,“小傢伙!小傢伙!”6離伸手捧住了巴基的小腦袋,“過來,快過來。”
巴基聽話地爬到了6離的手掌上,然後6離就把小傢伙抱到了懷裡,抓住他的兩隻前爪,“我不是告訴過你,晚上不要隨意爬到我的牀/上嗎?萬一我這裡有女客拜訪呢?”
巴基伸了伸爪子,試圖拍拍6離的臉頰,不過在6離的鉗制下,卻沒有任何抵抗力,然後巴基就張大了嘴巴,“喵嗚”地喊了一聲,彷彿在示威一般,但威力卻着實有限,惹得6離哧哧地就笑了起來。
巴基開始掙脫起來,6離鬆手把他放了下來,然後就看着小傢伙重新爬到了牀頭,低頭鼓搗着什麼,這讓6離皺起了眉頭,“你在弄什麼?那兒有什麼?”
翻過身,用右手手肘支撐住牀墊,半坐了起來,然後就看到牀頭躺着一個深灰色的毛線球,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巴基!你把跳跳咬死了?”驚呼脫口而出。
雖然跳跳是主動留下的,而且在這裡呆的時間不長,但漸漸地,6離也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尤其是跳跳每次都和泰迪相處得十分融洽。現在看到那個一動不動的小灰團,6離被嚇了一跳。
巴基擡起頭來,一臉不解地看着6離,似乎不明白6離這突如其來的咋咋呼呼是怎麼回事,6離瞪圓了眼睛,然後就看到巴基用前爪翻了翻,把灰色的毛團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彷彿真的失去生命跡象了。
6離往前湊了湊,認真看了看,那……難道是……不會是……老鼠吧?而且還是屍體?6離伸出右手碰了碰那個沒有任何動靜的小傢伙,那奇特的觸感告訴他:他的猜測沒錯。
“巴基!”6離磨了磨牙齒,“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咬東西到我的牀頭嗎?”上一次,巴基就咬了一個包子上來,6離完全不理解,他是怎麼找到這個包子的!今天居然更進一步!
巴基似乎感受到了6離的怒火,伸手就護住了眼前的老鼠屍體,就好像在保護食物一般,一臉“你敢動它試試看”的表情,6離一陣無語,接下來巴基甚至底下頭,咬了咬那隻老鼠,難道他準備在這裡開始用餐嗎?
“巴基!”6離控制不住吼了起來,然後雙手抓住巴基,大步大步地走出了房門,直接把小傢伙往地上一扔,隨後房間門就被狠狠關上。
巴基似乎依舊不理解到底生了什麼,在門口徘徊了一會,用腦洞拱了拱房間門,“喵”,表達了自己的委屈,可是轉了幾圈依舊沒有得到迴應,然後他就更換了策略,“喵嗚”的吼了幾聲,似乎在說,“還我食物”,但6離還是沒有搭理,他也就掃興地轉過身,施施然地走下了樓梯。
泰迪趴在臺階底下,乖巧地等待着6離起牀;巴基走了下來,用前爪踢了踢泰迪的腳,看到泰迪猛地就站立起來,然後巴基就邁着輕快的步伐揚長而去,只留下泰迪站在原地吼叫着。
房間裡,6離看着自己枕頭旁邊的死老鼠,一陣無語。雖然說在牧場裡,動物屍體隨處可見,老鼠、蜘蛛之類的也絕對不少,但他還沒有做好睜眼就看到老鼠屍體的準備。搖搖頭,6離把老鼠屍體丟到了垃圾桶裡,然後把牀單和枕頭套更換了一套,這纔算是忙碌完畢。
刷牙洗臉之後,6離快步走到樓下,布蘭登正在廚房裡,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你今天起遲了。”
“巴基又跑到我枕頭旁邊了,今天還帶了一點禮物。”6離隨意解釋了一下。
布蘭登擡起頭來,“需要給你的窗戶裝一個紗窗嗎?”
6離沒有想到布蘭登的回答如此一本正經,“呃,不,不用。巴基只是習慣早晨撒嬌而已。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再告訴你。”
布蘭登點點頭表示了肯定,又恢復了沉默模式。
“怎麼今天又是你洗碗,昨晚不是你嗎?”6離也走進了廚房,蒸籠裡還剩下兩個包子,旁邊還有溫熱的牛奶,不過顯然今天早餐不夠,所以柯爾又做了煎餅。
“柯爾和傑西卡一早去購買材料了,蘭迪正在清理牛欄,半夜好像又下雨了,有一點積水。弗雷德和薇薇安過去幫忙了。我暫時沒事。”布蘭登簡潔地解釋了情況。
6離點點頭,“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昨晚的風暴結束了,但牧場依舊還有許多工作需要收尾。
“蘭迪一會要到農場去,估計那裡需要幫忙。”布蘭登聳了聳肩,但說完之後,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生硬,又補充了一句,“馬廄、羊圈這裡都沒事了,只是一些日常的打理。”
6離卻沒有覺得什麼,平時早就習慣了布蘭登的一貫說話風格,“我一會騎着栗子去逛一圈。”
布蘭登停頓了片刻,開口說道,“昨天剛剛下過雨,度放慢一點。”
6離輕笑了起來,“放心,我可不想重蹈弗雷德的覆轍。”
吃過早餐,6離就和布蘭登朝着馬廄方向走了過去。暴雨過後的牧場四處都閃爍着光芒,水洗過的綠色肆意地在眼前鋪陳開來,有種原始的壯闊;深棕色的土壤因爲積水開始變得泥濘起來,新鮮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彷彿不需要刻意尋找,就可以看見蚯蚓在狂歡派對的模樣;眼前的櫸木林一片狼藉,折斷的樹枝散落滿地,紛雜的樹葉夾雜其中,甚至還沾染着泥土,可以清晰地看到暴風雨肆虐之後留下的痕跡。
這樣的牧場是6離從來沒有看過的,不是安靜祥和,不是一望無際,不是平整乾淨,視線所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混亂,甚至是骯髒的。可即使如此,所有混雜的色彩也都被淹沒在綠色之中,狂放而張揚的綠色,整個人都被包圍在濃郁的綠色之中,渾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張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土壤的氣息——粗糙、純粹、鮮活。
彷彿在一夜之間,生命力就前所未有地迸了出來。
6離喜歡這樣的牧場,將大自然的原本面貌展現在眼前,恢弘而壯麗。
放慢了腳步,感受着空氣之中氤氳的水汽,感受着腳底傳來的柔軟,就在他以爲昨晚的風暴是一場災難時,卻沒有想到給了他另外一個喜歡牧場的理由。
布蘭登走在了前面,不過卻始終沒有走遠,在牛欄前方等候着6離。6離走過去之後,然後就看到蘭迪、薇薇安和弗雷德三個人,站在牛欄門口,嘻嘻哈哈地有說有笑,每個人都穿着連體工裝屁股,雨鞋沾滿了泥濘,就連身上也不例外,看起來就像是在泥潭裡打滾了一圈似得,但臉上的笑容卻無比燦爛。
“工作都結束了?”6離揚聲說道。
“你挑選了一個完美的時間。”弗雷德如此迴應到。
6離攤開雙手,一臉坦然,“昨晚擔任廚師辛苦了那麼久,總是要有一點優待的。”這句話惹得大家都連連點頭,薇薇安更是抱怨到,“你欠我一頓夜宵。”6離啞然失笑。
“布蘭登說,這裡的排水渠道堵塞住了?”6離看向了蘭迪,開口詢問到。
“是,今天下午我們就過來這裡,一、兩個小時就足夠了。”蘭迪向布蘭登徵求意見,布蘭登點點頭表示了贊同,“我一會過去有機農場,看看那裡的情況,然後就可以回來幫忙。”
“那就再好不過了。”6離露出了笑容,“我現在打算騎着栗子去溜達一圈,你們要加入我嗎?”6離向薇薇安和弗雷德出了邀請,“這是我來牧場之後,第一次暴雨,我還沒有看過大雨之後的牧場呢。”
“當然,爲什麼不?”薇薇安第一個就響應號召。
弗雷德也立刻舉起了右手,“我也去,我也去。”
6離第一個就吐槽,“你沒有接受昨天的教訓嗎?”
薇薇安第二個附和,“我纔不要帶着拖油瓶一起去遛馬。”
“喂,喂。”弗雷德連聲抗議,“昨天只是意外,意外!今天絕對不會生了。”
但6離和薇薇安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了布蘭登,“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馬兒們今天狀況如何。”
被冷落的弗雷德一臉憂傷,嚷嚷着跟了上去,“你們不能這樣!我也有權利!我也是牧場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