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5 左右爲難
從內室門口走到桑容的牀邊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可是夏亦涵卻亦步亦趨,難以上前。
他不知道在面對桑容的時候,要說點什麼。
“師兄。”就在這個時候,桑容的聲音在夏亦涵的耳邊響起,竟是出人意料的平靜。
“容兒！”夏亦涵一聽,連忙快走幾步,走到了桑容的牀邊。
雖然已經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裳,身上的傷勢是看不到了,那臉上的紫斑,卻只多不少。
她睜着眼,眸子看着牀頂,眸光卻是平靜一片,只是那種平靜,卻更加地讓夏亦涵覺得不安和心痛。
那平靜的表面下,隱着的痛非常人所能承受,她一個女孩子,又要怎麼撐的下去呢?
夏亦涵歉意地垂了垂眸子,道歉道:“容兒,對不起,是我……”
“師兄,謝謝你救了我。”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桑容出聲打斷。
聽着她的話,夏亦涵明顯愣了愣,卻聽得她又道:“我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你還願意來救我,我真的感到很欣慰。”
說這話的時候,桑容的視線終於轉到了夏亦涵的身上,她的眼睛通紅通紅,眸中水意涌動,卻是強忍着沒有流下來。
這樣的桑容,這樣的話,讓夏亦涵如何不動容。
在她的牀邊坐了下來,夏亦涵將她扶坐起來,歉疚地道:“容兒,你不要這樣,你若是想哭,你哭出來吧。”
“不,我爲什麼要哭?”桑容搖搖頭,緊咬着下脣,“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老天給我的報應,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哭。”
“容兒！”夏亦涵將她摟在懷中,滿目的心疼,“是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是我對不起你。”
臉靠在夏亦涵的懷中,那一刻,桑容再也安奈不住,眸中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
夏亦涵沒有再說話,只是將她的頭按在胸前,看着她微微聳動的肩膀,眼中滿是疼惜。
這一刻,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之前,他還在胡靈兒的面前下定了決心,說一定會讓桑容離開他們的視線,離開他們的生活,可是現在……
這樣的桑容,他能不管嗎?他又如何才能說出那樣的話呢?
臉被毀容,武功盡毀,失去貞潔,這其中雖然有着桑容自己的錯,可是追根究底,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自己。
桑容就這麼靠在他的懷中哭着,哭着,許久之後,竟是睡了過去。
夏亦涵小心地將她放回到牀上,而後替她蓋好了被子,就在他準備收回手的時候,桑容卻是不安地囈語出聲:“不要,不要！”
她的手胡亂地揮動着,表情驚懼而痛苦。
“沒事了,容兒,沒事了。”夏亦涵抓住了她的手,不斷地安慰着她。
在他的安撫下,桑容至於安靜了下來,手卻緊緊地抓着夏亦涵的,再也不肯放開。
無奈之下,夏亦涵只能陪在她的身邊,心中百感交集。
跟桑容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是瞭解桑容的,她表面上裝的越是堅強,心裡就越是脆弱。
她嘴上什麼都不說,心中的痛苦,他卻能理解。
看着桑容那緊緊地拽着他的手,夏亦涵百感交集。
就在幾個時辰前,他還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她給甩開,可是現在,他卻做不到了,只能任由她這麼抓着。
但是胡靈兒那邊呢?他又要怎麼跟她交代?
剛剛他失手推了她,害的她差點摔倒,他都來不及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啊。
想到這裡,夏亦涵的心慌亂起來,想馬上就去找胡靈兒。
可是手才一動,桑容就抓得他更緊了,嘴裡又開始呢喃道:“涵,對不起,對不起……”
夏亦涵的手一頓,再也不忍心放開了。
就這樣,他靜靜地坐在桑容的牀前,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整整一夜未閤眼。
直到外面的天矇矇亮,桑容也總算是徹底地安靜了下來,夏亦涵試着抽了抽手,終於抽了出來。
又在邊上待了一會,確定她不會再不安之後,夏亦涵這才起身離去。
打開房門,一陣冷風席捲而來,夏亦涵身上一涼,心中卻是更涼。
這麼多天以來,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都會陪在胡靈兒的身邊,可是昨晚只有她一個人……
心中一陣焦急,他加快了腳步,飛快地朝着胡靈兒的院子奔去。
只是當他走到胡靈兒的房門前的時候,卻又停住了腳步。
現在的他已經陷入了兩難之中,桑容現在這個情況,他根本無法向胡靈兒履行自己的承諾。
他到底要怎麼辦?
“你不進來嗎?”就在他左右爲難的時候,胡靈兒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
夏亦涵頓了頓,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胡靈兒沒有躺在牀上,而是坐在桌前,而她的身上,依舊穿着昨晚的衣服。
她在這裡坐了一整夜?
夏亦涵大驚,快步走到胡靈兒面前,擔憂地道:“靈兒,你一晚上沒睡嗎?”
胡靈兒的面容很是憔悴,但表情很是淡定。
擡眸看了看夏亦涵,胡靈兒面色平靜,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是啊。”
那平淡無波的神情,那淡如清風的語氣,讓夏亦涵心中微微一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靈兒,你身體還沒復原,怎麼能一晚上不睡覺呢。快,現在就上牀！”
胡靈兒視線微垂,看向了夏亦涵抓着她的手。
注意到了胡靈兒的視線,夏亦涵忽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靈兒,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推開你的,我……”
胡靈兒未等他說完,微微勾了勾脣,扯起了一抹淺笑,打斷了夏亦涵的話:“與桑容的遭遇相比,我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靈兒,容兒的事情我們之後再說,你還是先睡覺吧。”雖然此刻他有很多的話要跟她說,可是看着胡靈兒現在的狀態,夏亦涵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的過分平靜,讓他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