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嗎?將軍要我們在後面隨時等待命令。不許亂動。”那人沒有聽她的。
楚狸直跺腳:“哎呀,你可知道戰機轉瞬即逝,那好,你們隨便吧,我先瞧瞧情況,然後我們再討論。”
“楚狸,將軍不是不讓你上戰場嗎?你怎麼來了?”百夫長突然想起來。
楚狸搖了搖頭:“將軍反悔了,他覺得我有軍情才能,能幫上忙的。”
她瞪着眼睛說瞎話。
“將軍當真這樣說的?”他哥們還有點頭腦,不太相信。
“當然,不信你一會兒聽我指揮,保證你在這場戰役中立頭功,沒準能把對方的頭目給活捉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楚狸胡亂地道。
]事實上,許多人都領教過他的厲害,也知道他在將軍心中的地位,便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她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影響到他人,反正倒是很有熱情。
百夫長一邊對旁邊的人下着命令一邊在聽楚狸到底說些什麼,是不是真的有用。
最後果真按照楚狸說的去做了,讓一小隊插到後方,結果戰鬥很激烈,他又將自己剩下的人也派了過去,楚狸叫着好,跟着跑,嘴裡也跟着指揮。這邊確實如她所說,抄到後面,在另一列隊的配合下,很快取得了小勝利,有一小股敵人直接投降了。雖然只是幾十人,但足夠讓楚狸引以爲傲了,她邊跟着跑邊向百夫長道:“怎麼樣,這打戰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排兵佈陣嗎?還沒有我的遊戲難呢。”
“遊戲?你沒事玩打戰的遊戲?小時候吧,呵呵。”百夫長因爲取得了小勝利,也願意跟她拉話。
只是話還沒說完,傳令兵就喊百夫長,說旅長沒找到他們,在發火,讓他們去支援另一列隊。
百夫長臉色一變,便率着衆人又往回跑。
楚狸也跟着,她其實跟着跑了半天,沒幫到什麼忙,她的大刀到差點將自己人的腳趾頭給砍了下來,一轉身間,有兩個兵士躲她的刀,還撞到了旁邊的人,結果一起帶倒一片,她不得不把刀拎起來,一回頭,卻發現李筱陽不見了。
她抓着頭髮:“哎呀,這傢伙,自己跑了,你快去幫她,別讓她有什麼危險。”
百夫長抻着脖子也沒瞧見李筱陽,楚狸扯着刀又開始找李筱陽,回頭的功夫,百夫長又沒影兒。
她沒有人家跑得快,幾乎想停下來坐在地上歇一會兒,又跑了一會兒,便當真停下來,站在那裡喘氣。
忽的看見有一小股敵人透過兩軍的夾縫,手持盾牌在頑戰,楚狸旁邊的小分隊正好被安排對付這小股敵人。
楚狸看見戰爭來了,嚥了咽口水,很是興奮。正在這時,那個百夫長不時什麼時候跑了回來,他剛纔因爲擅離職守差點被斬,看到楚狸,他都有點怕了,他扯着楚狸的衣服道:“你後退,
這裡危險。”
楚狸卻道:“你後退,瞧瞧我怎麼指揮……”
兩人一時爭起了指揮權。
旁邊的士兵睜大眼睛看着兩個人爭執,終於一個小官耐不住性子上前道:“到底我們該怎麼做?”
“盾牌不好打,你們卻找些長傢伙來,幾個人擡着撞,比如一棵樹……”楚狸瞎指揮。
因爲在她看來,這個盾牌陣還是挺堅硬的,真的是不太好打,赤手空拳打不開,只能靠東西來撞了。
那個百夫長嘆了口氣:“楚狸,現在我們一回頭去尋樹,後面我們的人會當我們是逃兵而開始射殺的。你想讓我的人都冤死嗎?”
“啊?還有這回事?”楚狸倒沒想到,自己還會射殺自己人。
那個百夫長也不管她的驚訝,回頭開始指揮,哪個攻側翼,哪個去後面抄底,持長戟的上前攻上路,後面一隊跟着攻下盤,讓那盾牌顧上顧不得下。
楚狸在旁邊聽着,原來盾牌陣還可以這樣破,自己剛纔那個方法確實有點不實用啊。
不由地呵呵笑着拎着自己的刀就往上衝,竟然也混到了隊伍中,她同其它隊友一起攻下盤,只不過她的大刀總掄不圓,使不上力,有時候又慢半拍,沒砍到敵人的腿腳,倒正好砍在人家盾牌上,砍得叮地一聲,什麼作用也沒起,把自己的手還震得直麻。
等她用上力的時候,又砍到了自己人的戟上,後來百夫長實在受不了她了,便厲聲道:“楚狸,你立刻轉頭,往後撤十米,立在原地待命。”
楚狸一聽他的聲音不比往常,非常嚴厲,也不敢有異議,拖着刀就下來,一臉的鬱悶,原來自己沒有臨戰經驗,除了會攪亂,竟然不象自己想的那樣,能起到積極的作用,這有點稍微打擊到了她那膨脹的自信心。
楚狸當真退到了十米後,安靜地看着前方的戰鬥,剛纔的熱情一冷卻,眼見着人的殘肢四下亂飛,有人倒下,有人嚎叫,有人翻滾,剛纔那一頓忙亂後,盾牌陣被破,很多鮮活的身體被刀劍刺入發出悶悶的撲撲聲,隨着刀劍的抽出,血霧偶爾噴濺如花……一切都變得不那麼有趣了,而這一場血雨腥風,讓她突然心裡極度不舒服,也許這是人間煉獄,她眼前突然變成了紅色,頭也開始發暈……赫連煜不讓自己上來果然是有道理的。
很可惜,自己又辜負了他的信任,他如果知道自己又沒有聽話,會不會發飆?
自己怎麼這樣單純,或者說是傻啊。
楚狸站在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上,卻突然什麼也聽不到了,只突然覺得周身一陣寒冷……
“喂,你怎麼了?”楚狸身邊的小士兵推了推她道:“頭一次上戰場就是這樣的,你別擔心,我保護你……如果你噁心的話,就不用忍了,想吐就吐吧……”
那人看她的臉色不對,安慰她道。
“啊?你說什麼?”楚狸的耳鳴消失了,那戰場的聲音又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大腦,她一時很不適應,捂着耳朵朝人家喊。
小兵把她的耳朵扯開喊道:“我們是後衛,不用使勁衝,我們主要負責清場,你也不用害怕,那些傷胳膊傷腿的,願意就補一刀,不願意,你就離他們遠點,我來做,你瞧我的……”
那小兵說完往前就走,看到北冥的受傷士兵,高高舉起刀就要砍下去,楚狸大喊一聲:“慢着!”
那小兵回頭不解地看着她道:“怎麼了?”
“應該優待俘虜纔是。”楚狸看了眼地上的傷兵,那人不過二十多歲,一臉的青澀,眼睛裡都是生的渴望,瞧着楚狸,喃喃地道:“求求你,救救我。”
小兵嘆了口氣:“你真是個娘們心腸,你知道,他傷在這個位置,是死定了,現在給他一刀,可算是仁慈了,如果擡回去後,我們還得給他治病,還得給他們飯吃,再說,早晚都得死,現在我這是在做善事呢。”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殺他。”楚狸也不跟他講道理。
小兵嘆了口氣:“剛纔你不是也去殺人了嗎?殺得還挺歡,這會兒怎麼了?你撞鬼了?”
楚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這戰場上本來就是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方,自己的善良怎麼在這會兒突然發作了。
她沒有話說,就看着小兵,小兵被她的眼神看得發慌,一撇嘴道:“你行爲象娘們,這長得也真像娘們……”
“你閉嘴,不得污辱女人。”楚狸忘記了自己的男裝,一掐腰道。
“好好,我不惹你,只是……”小兵話沒說完,突然一撲,將楚狸推到了一旁,自己卻啊地一聲慘叫,額頭上的汗流了下來。
楚狸眼見着剛纔那個她沒讓他殺的北冥士兵,手裡握着一杆斷槍,那槍尖扎進了小兵的肩膀,剛纔若不是他推了她一把,那杆槍扎進的將是自己的咽喉,楚狸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當小兵轉身給那人一刀的時候,她再也沒有出聲相攔。
誰說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果真如此。
楚狸抱着肩嘴脣有些發抖,瞧着那小兵很慚愧地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要……”說着上前查看他的傷勢,“我給你包紮一下。”
那小兵殺了那北冥兵後,捂着自己的肩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道:“不礙事的,這點小傷算什麼,我身上有好多道傷比這重多了,有一次我腸子都出來了,沒事,娘算過命,說我……命硬着呢……”
血從他手指縫不斷往外流,他因爲疼痛手臂開始發抖,說起話來,牙開始打戰了,楚狸慌忙一翻衣服,將自己的裡襟撕下來,邊給他包紮邊看着他因疼痛而蒼白的臉道:“都怪我,沒想到我這樣耽誤事,我什麼都不知道,還亂指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