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將管宛送到海灘上,便調轉船頭回去。
管宛將將上岸,就見幾個穿着草裙的小屁孩嘻嘻哈哈追逐,像在說什麼很有趣的事,都朝着一個方向快跑。
如老頭所言,島上的小孩子和普通小孩沒什麼區別,島上的病情已經被有效控制,應該是沒什麼傳染性了。
管宛和辛言追着那些孩子往前走去,遠遠看見一個圓形的石頭林,大大小小的石塊胡亂堆積着,像是沒有規律,卻又有規律的圍成一個圓形。
圓的中央是黃沙堆成的一個小丘,丘上插着一根柱子,柱子下面擺滿了石塊和乾柴。
管宛見勢擰眉,隱約看出情況不對,餘光卻見辛言同樣擔憂的看了管宛一眼,兩人商量過後,決定先不打草驚蛇,躲在石頭林外面觀摩情況。
過了一會兒,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或許是整個島上的人都驚動了,上百號人圍成一個大圓,幾乎阻攔了管宛所有的視線,只能看見那些衣着原始的人歡呼雀躍的跳舞,互相擊掌,像是在慶祝一場篝火晚會。
但是,剛纔沙丘上乾柴的堆放方式卻不像要燃篝火,反倒像要動用火刑。
又等了一會兒,幾個身穿白袍,帶着白頭巾,有點像護士服,又有點像修女服的中年女人從遠處慢慢走來,他們的手上捧着聖經,步伐一致,歌唱頌歌。
其後,又是一個身着黑衣的中年男人站在木車上面,四個壯漢推着木車,車後用鐐銬捆着一名赤腳少女,木車慢慢緩行,拖着少女在紮腳的亂石林中踉踉蹌蹌。
等到木車行到圍觀人羣前,黑衣男人攤開雙手,語聲洪亮道:“親愛的朋友們,五十年前,仁慈的上帝將我們從噩夢中拯救出來,從那一天開始,我們宣誓要永遠侍奉上帝,做上帝的奴僕!而我,有幸被上帝點亮耳朵,傳達上帝的旨意,還有上帝對衆生的祝福!”
“但是,在我們當中,卻有一個人,不肯服從上帝的旨意,偷學巫術,違背母命,與惡魔爲伍!”說到此處,黑衣男人有意無意的瞧了一眼右下角的一箇中年女人,女人慚愧的低下頭,再擡起頭的時候,便是滿臉兇光地瞪向車後拖行的少女。
“哦,可憐的母親,您的女兒是被上帝遺忘的孩子,上帝讓我幫助她,但她不願接受聖水的洗禮,相信我,我已經努力了,但爲了全體島民不被上帝降罪,我們必須要將舒婭處以火刑,這樣才能消除上帝的怒火,以及舒婭的罪惡。”
少女的母親如受大恩,朝馬車上的黑衣男人鞠身行禮,膜拜道:“大人,我相信您一定努力了!當年正是您的父親帶領我們戰勝惡魔,我們感謝令尊大人,其後,您又得上帝眷顧,點慧雙耳,您是能帶領我們戰勝惡魔的新領袖,您一定要相信,我對您的信任,比東海的水還要深!”
“感謝你的諒解,夫人。”黑衣男子優雅地微笑。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舒婭是被惡魔蠱惑的孩子,消滅她,我與您同責!”中年女人回答得鏗鏘有力。
木車後的少女一直表情麻木,直到聽見自己親生母親說出這樣的話,她震驚了,她慢慢擡頭,用一種哀痛的眼神望向她的母親,然而,母親的目光卻是那樣的崇拜,像一道光一樣,牢牢釘在黑衣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