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被這句叫聲喊得心涼了半截,她睜大了眼睛,腦子裡陷入空白,連心臟都緊跟着停下來,不再跳動。
“快!”
叫聲剛出,那些人便颯颯朝附近小跑而來,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響,管宛死死閉上眼睛,停滯的呼吸卡在胸腔裡,讓她暈死過去的心臟又瞬間暴動不息!
咚咚咚!每一聲劇烈的響動,都像一柄巨錘錘着她的胸口,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噓……”
亂動的聲響中,她忽而現一聲低的不能再低的安撫。
管宛驚忙睜開眼,就見一張漂亮到刺眼的妙容幾乎貼在她的臉上,皎潔如月的眼眸裡露出一點壞笑。
女人不敢置信地瞪住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寬鬆的袍子密密的蓋住兩人,將管宛遮蓋的密不透風,而他的手,則輕輕攏住管宛的脣,眉眼含笑的望着她驚訝又生氣的樣子。
管宛沒想到玖笙會出現,而且還是以這樣的姿勢!他的法力很高,想擺平外面十幾個傢伙就跟喝水一樣簡單,可他卻……
故意的!
管宛耳鬢的青筋逐漸清晰,凸顯她心底積壓的怒火,已經快爆。
玖笙目光淡然,微含着一點笑意。細長而冰涼的手指撥了撥她耳鬢的亂,將她跳動的青筋遮蓋起來,彷彿這樣自欺欺人,就真的什麼也沒看見似的。
“咦?怎麼不見了?剛纔還在這?”
那些追來的人近乎咫尺的聲音傳在耳邊,管宛心臟猛然一滯,不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她可以肯定,如果現在暴露了,玖笙多半不會大慈悲幫她趕走這些人。
但,玖笙的袍子似乎有什麼魔力,那些圍擊的士兵看不見管宛,在旁邊打着草找了會兒,翻不出任何東西,便一個個悻悻的離開。
不久以後,那些人便走遠了。
險些被現的緊迫慢慢鬆散,管宛冷望着玖笙揭開外面覆蓋的袍子,玖笙站起來將外袍穿好,又蹲到管宛旁邊,將女人從地上扶坐起來,一副好整以暇的口氣:“不用謝。”
“我沒謝你。”管宛冷淡掃他一眼,心裡一萬個不樂意,自己還沒興師問罪,這傢伙倒先給自己加功一等了。
傷口還在流血。
管宛調整位置的動作牽扯到裂口,鑽心的疼立即襲來,她皺着眉頭捂住那道傷,痛得輕嘶一聲。
玖笙見了,臉上輕鬆愜意的神色微微凝重幾許,冷哼一聲說:“既然捨不得,爲什麼不來求我?興許我就答應了呢?你這麼想死麼?”
管宛無所謂地長吐一口氣,她捂着腰上的傷,慢悠悠靠在樹上,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細微的顫抖:“你又不是個好說話的領導……”
“笨蛋。”玖笙無奈輕嘆。
“別罵了,我疼……”管宛冷抽一口氣,眉頭越皺越緊,是真的疼得厲害。
“活該。”玖笙不依不饒的繼續責怪,心裡卻已懊悔叢生。
此時此刻,這女人無所顧忌的行徑,讓玖笙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錯了,錯得離譜!
自打玖笙現管宛混入預備軍,情急之下,便只能喬裝跟進來,暗中干涉她的決定,可不知不覺中,他的擔憂變成了女人的負擔,令她本就不順的努力更加波折,現在想來,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在害她呢?
看着傷勢嚴重的女人,還在默默苦撐,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
如此執着,枉顧自身安危,她是真的巴心巴肝的想念那個男人吧……
玖笙微吐一口氣,心裡很不好受,他覺自己過於自私了,只一味希望她像個玩偶一樣活下去,卻忽略了她最本質的訴求……
那些訴求,玖笙早已曉得,卻沒有當回事,自以爲是的爲她考慮……
玖笙無奈地揚開摺扇,遮去自己脣邊的苦笑:玖笙啊玖笙,你也是白癡。
真爲她好,不該是不惜一切,護她完成心願麼?
即使需要付出一些代價,又如何呢?
“傷口疼麼?”玖笙睨着管宛痛得齜牙咧嘴的模樣,故意問。
“嗯……”
管宛沒力氣去想玖笙心裡的盤算,她閉上眼睛,將頭仰靠在粗糙的樹幹上,胸腔裡的呼吸慢慢規律起來,苦思該怎麼混過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
玖笙見她不搭理自己,便收了扇子蹲下,雙手一伸,將女人毫無徵兆的抱起來,低語:“那就回去,我給你第一。”
“啊?”管宛完全反應不及,她察覺自己被抱住了,驚慌的推搡起來,憂心玖笙將自己帶離考場,害得自己功虧一簣,“什麼叫你給我第一?現在出去,我會被取消資格的!”
管宛壓根不信玖笙的話,以爲他要暗算自己,口氣自是不怎麼好。
“我是藍旗統領,留個人有何難?”玖笙冷覷她一眼,不顧她阻攔,強硬道,“先治傷再說。”
承認了……
難道現在又是在“夢境”裡?!
管宛的瞳光迅結冰,臉上頻頻閃爍着猶疑,她驚訝地凝望玖笙,分不清這鬼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又是夢?”管宛冷聲問。
玖笙卻像沒有聽出管宛語聲裡暗藏的鋒芒,寡淡的目光輕飄飄睨一眼管宛,抱着她騰空飛起:“你希望是夢?”
風吹亂舞,月影赫赫。
潔白的光華灑在兩人身上,玖笙偷偷緊了緊抱住管宛的雙手,表情冷淡麻木,彷彿要將心裡的情緒強行鎖起來,不讓這個盯着自己的女人現。
“不希望……”管宛意味深長地沉吟。
如果是夢,她便一無所獲。
如果不是夢,玖笙肯在現實中承認自己的身份,那是不是說明,她的僞裝,已經瞞過他了……
她至少,取得了他一丁點的信任?
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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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使人矇蔽,宛宛啊,玖笙不光信你,還愛你呀~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