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漪拿起水杯來喝水,打量着這慘綠少年。
“密斯梅?”那漂亮青年站下。
靜漪示意小梅。她看着有點侷促的漂亮青年,直覺這不會是小梅的那盤菜。
果不其然小梅一回頭看清楚來人,便毫不掩飾自己的厭煩,皺眉了。
靜漪低頭切牛排,聽小梅三言兩語的打發了那青年,莞爾。
從前她的表姐妹們,也會這樣對付那些追求者。毫不留情的,甚至有些殘忍。
哦,從前,又是從前。
她禁不住搖頭,嘲笑自己。
回到上海,她好像一個跟頭翻回了從前……
“程院長?”梅豔春小聲的叫靜漪。
“這又不是在醫院,叫我凱瑟琳好了……”靜漪擡頭,發現面前又多了一個人。她仔細一瞧,正是之前見過的,梅豔春的叔叔梅季康。正笑微微的望着她。她略一點頭。
這梅三先生,這幾日出現的有些頻繁。
梅季康摘了禮帽,點頭示意,說:“密斯程。”
“梅先生。”靜漪放了刀叉,輕輕伸手,與梅季康一握。
梅季康微笑着說:“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
梅豔春道:“我們好不容易來一次,用用你的位子而已,又被你碰到。”
“我和朋友來的,去坐那邊。”梅季康忙說。
“我們好了的。”靜漪也說。她說着,招手叫侍應。
“密斯梅不要客氣,在這裡我是月結的。”梅季康說。
靜漪微笑着,看向梅豔春,道:“梅先生纔不要客氣。我今日是請小梅一餐。”
“哎呀,原來你們這麼客氣,全都是爲了我。”梅豔春故意誇張的說。
梅季康微笑,也不便再堅持。
靜漪便順利的結了帳、付過小費。小梅要同她一起離開,梅季康殷勤備至的替她們開門。上車前,小梅在叔叔耳邊低語,梅季康便微笑了。
靜漪讓司機先繞路將梅豔春送回家。
到了梅家,靜漪沒有下車,等小梅進去之後,她看了一眼梅家的門牌號。吉斯菲爾路7號。是棟白色的西班牙式建築,很新。和這建築一樣,在滬上,梅家也要算是新貴。梅豔春的祖父是跑碼頭出身,到她父親梅孟賢才做了船運。不出三十年,已經是上海灘數得着的富豪。雖然梅孟賢還是上海灘青幫老大之一,但他樂善好施也是出了名的。
這些,靜漪很清楚。
“開車吧。”靜漪說。她有些心事重重——重回上海,她不只是踏回來從前,也似乎踏進了一個怪圈,睜眼閉眼,她想的都是錢。錢……
車子轉了兩道彎,仍沒有繞出去。
她的司機似乎是迷了路。
好在此處風景尤其好,她也不介意多看幾眼。
車子又轉了一道彎,經過一處宅邸。這應該就是與梅家比鄰而居的6號了。
她想着剛剛來的時候,小梅給她介紹過,6號的大宅子是這一區最漂亮的,只可惜主人家不是一般人,想參觀都不行……她瞅了一眼——厚重的黑漆大門,嵌在極高的院牆中,牆頭搭着的樹枝垂垂綴綴,隆冬中特有的深青色籠罩着牆面,立時便有種庭院深深的感覺。
小側門就在這時打開了一條縫隙,從門內出來穿着黑色長袍蒙着頭巾只露出面孔和挽着菜籃子的手的老女傭。
只是驚鴻一瞥,靜漪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