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慎笑道:“南京的事情一完,我就往回趕。趕的這麼急,還是晚了。我倒像是不速之客了。”
他的座位被安排在逄敦煌和梅季康之間。
他話音一落,逄敦煌笑着接道:“本來就是不速之客。”
梅季康瞅了逄敦煌一眼,就見程之慎泰然自若的說:“話雖是那麼說,到親妹子家來,就是串門子嘛,也不在乎晚不晚的。”
“偏挑人家請客的時候不請自來串門子,你們程家缺這一頓晚飯啊?”逄敦煌似笑非笑的神氣,越加的濃。
程之慎眉一挑,說:“敦煌兄啊……”
逄敦煌笑呵呵的,說:“來到靜漪這兒,咱都是客人。親妹子……少拿這話堵我的嘴。”他說着,舉起杯子來,“諸位,程九先生來晚了,照規矩,是不是得自罰三杯啊?”
他這麼一說,在座的人都笑起來。但並不過分。逄敦煌身份特殊,程之慎就更是。若是再加上今天的女主人程靜漪……眼下這飯桌上的迷局當然是一個接着一個。都是聰明人,怎麼笑才合適,分寸都拿捏的極好。但也正因如此,原本看上去和諧的氣氛,倒有些曖昧古怪起來。
程之慎知道逄敦煌的脾氣,越是推搪,越不好。當下接過逄敦煌遞上的酒杯,連幹了三杯。他酒量不算好,三杯下肚,臉就紅了。
“逄將軍。”靜漪開口。她沒叫他敦煌,而是叫他逄將軍。
逄敦煌對她一笑。
之慎看向靜漪,也笑一笑。
靜漪見之慎的到來讓餐桌上的事態大有風雲變幻的意思,立時覺得心裡有些犯堵,可她仍不得不做出一副笑臉來,掩飾着內心的不安……
宴席結束,客人們談興仍弄,靜漪便請他們離席到客廳裡坐。她像任何一個沙龍女主人似的,巧妙的將每一位客人都照顧好。這對她來說並不是太難的任務。
只是她趁着接電話的工夫,出去多逗留了一會兒。
在陽臺上,她呼吸着清冷卻新鮮的空氣,竟有些貪戀,不想那麼快回去。
“你在外面呆太久不好吧?”
靜漪一回頭,逄敦煌叼着雪茄站在那,推了下陽臺的拉門。嘩啦啦的,拉門退到了角落裡,客廳裡的燈光便瀉了出來。
他揹着光,靜漪看不太清楚他的臉……而他看她,眯着眼睛,卻只會看的更加清楚——是在生悶氣的。如果不是今晚對她的計劃來說太重要,她早已當着衆賓客的面對程之慎發火了。可是她忍了。
“我得出來透口氣。”靜漪並不瞞着逄敦煌,“沒想到他會來。”
“程家不來人才叫沒想到。”逄敦煌老神在在的說,“他來看你不是再對不過了?你本來就是他親妹子。”
靜漪搖了下頭。
“你以爲如今的程之慎,還是你離開時候的程之慎?”逄敦煌笑微微的,指尖的煙點了下客廳的方向,說:“他程老九可是財神爺。現如今只有人求着他,他不想看誰的臉色都行。”
靜漪望着逄敦煌——不但程之慎不是那時候的程之慎了,就連逄敦煌又何嘗還是那個逄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