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杉萸的心情隨着他們起伏, 世上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最讓人期待的便是跨過不幸迎來曙光的那一刻。雖然他們之間的障礙還沒有完全破除,但有了親人間的溫暖, 再大的困難也會解決。

她不由感慨:“真好……”

“誰?”

靳弦及靳越聽到忽然響起的女聲, 斂了神色, 警惕起來。

杉萸驚訝地捂嘴, 是她的聲音嗎, 之前不是聽不到的麼?很快,她便不再疑惑,因爲時限到了, 她的身體毫無遮掩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阿萸!”江雪瑩似是嚇到了,驚叫一聲, 臉色蒼白, 腿一軟, 坐倒在椅子上。

靳弦二人也是一臉震驚地看着她,活像見了鬼。

可不是嘛, 大變活人,靈異事件,和見鬼差不多了。

杉萸手指糾結着,心虛地笑了笑,立刻安撫:“我是人, 絕對是人!就是, 就是會一些戲法……好像不可信哦……你們別害怕, 聽我解釋不?”

杉萸見他們冷靜了些, 眼一閉一睜, 道:“其實也沒什麼,我是一個正常人, 就是會點特異功能,做些普通人做不了的事。這原因嘛,我也不清楚,你們可以理解爲……上天的厚贈?總之,我不會拿它來害人的。”

靳弦最先反應過來,道:“阿萸,別緊張,你的爲人我很清楚,自是不會去害人。是我們……孤陋寡聞了,若不是親眼所見,真難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事。”

杉萸感激地笑笑,師父真好!

不過,這裡的人,接受新事物都這麼快的麼?但貌似也由不得他們接不接受。

靳越也反應過來,關注點卻不在這兒,他嗤笑道:“你不是回去了麼,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裡。”

杉萸這下尷尬了,聽牆角被當場抓住,怎麼破?

她仔細想了想,乾脆轉移話題:“我可以幫你們啊!我可以隱身替你們去取母蠱!”

江雪瑩還處在震驚之中,聞言回過神來,臉上閃過欣喜,卻在下一秒聽靳弦擔憂道:“母蠱不是那麼好取的,萬一暴露,會有危險。”

杉萸可不管那麼多,隱身術不夠她還可以用其他法子。替靳弦解了噬心蠱不僅是爲了他們,也是爲了自己。

她肯定道:“放心,我瞭解我的技能,絕對沒問題。只是我不認識路,需要有人幫我。”

杉萸眨巴眨巴眼看着靳越,一副這事就交給你了的模樣。靳越沒理由拒絕,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江雪瑩又哭又笑,心裡酸酸的,脹脹的。多年來的心事和期盼都有了結果。

當晚,靳越留在府裡,江雪瑩拉着他看了一晚上的禮物,都是往年靳越生辰,她親手做的。兩人之間的氛圍並不是很融洽,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夜半時分,靳弦睡不着,在花園裡遇上同樣出來走走的靳越。他猶豫了一會兒,走過去:“又在憋什麼壞招?”

靳越看向來人,冷哼一聲:“哪比得上你啊!八年前,不知是誰燒燬了所有母親給我的生辰禮,連句對不起也沒有,卻只對我說‘過程不重要,結果最重要,既然成了覃妃之子,便不要再肖想母親的愛。’可如今,那些禮卻真真實實地在母親房裡。靳弦,逗我很好玩麼?折磨我很好玩麼?”

靳弦想起幼時離開朝堂前,無意間看到的畫面:靳越手中拿着母親給他唯一一條錦帕,跪在雨裡。覃妃冷漠地在廊檐下站着,看着,臉上無一絲關愛。他聽到她說:“靳越,別再不聽話,你要知道現在的你是誰的兒子。再讓我從你這裡聽到那個賤人的名字,你知道後果。”

那時,他想把弟弟接回來,卻無法,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讓靳越斷了念想。他想方設法蒐集各種好玩的物件,送到他面前,卻又當着他的面將其燒燬,說了那番話。

如今想來,還真是幼稚。雖然有些成效,但也換來了靳越變本加厲的戲弄。

他道:“好玩。你不也玩得開心?”

靳越不理他,嘴角卻微微上揚。

“母蠱一事,量力而爲,千萬小心。”

“知道了,囉嗦。”

豐都離京城有一日的路程,靳越提前帶了杉萸進京,住在附近的酒樓裡。

這日,是南滄皇室的祭天大典,文武百官、後宮妃嬪皆要參加。靳越帶着早已隱身的杉萸穿梭於後宮,來到覃妃寢殿前。

殿前有幾名侍衛把手,見到靳越紛紛行禮:“四皇子。”

靳越擺手道:“母妃有東西落在裡面了,命我來取。”

侍衛們有些猶豫。

靳越厲聲道:“本皇子說的話不管用麼?”

“屬下不敢!”說着,有一侍衛開了門,卻始終盯着靳越的一舉一動。

杉萸在門開的一瞬便閃身進去,也不由感概:靳越在這兒的日子真沒有很好過。

靳越假意在殿內尋找,暗地裡默默走到密室附近給杉萸指明方向。隨意轉了一圈後,他疑惑地道了句:“難道是母妃記錯了?”然後,沒拿任何東西便又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她一個人,杉萸顯了形,回憶着靳越囑咐她的話,來到一雕像前,左右轉了幾圈,便聽到書架移動的聲音。她頭皮發麻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密室,抓緊時間走了進去。

她輕手輕腳地點起一盞油燈,迅速掃視室內的佈局。還好,東西不多,所有物品皆整齊地放在架子上。

杉萸翻箱倒櫃,邊邊角角都不放過,額上漸漸開始有了細密的汗珠。奇怪,怎麼沒看見靳弦說的印着紋飾的木盒子?究竟藏哪兒去了?

環顧四周,杉萸排查每一個可能藏匿的地點,視線最終停留在正中央供奉的觀音像上。密室裡供個觀音像,絕對不尋常。

她走近了,看着略顯乾淨的香爐,帶了懷疑。嘗試着轉動,卻沒反應,她又改爲按壓,還是沒反應。

她看了眼香爐上尚未燃盡的三柱香,思索了一番,嘗試着點上。突然間,整個香爐下陷,升上來的便是一古樸的雲紋木盒。

杉萸一陣欣喜,伸手去拿,無奈使了吃奶的力氣也沒能將其拿起,簡直日了狗了!

她打開木盒,裡面赫然放着一隻醜陋肥碩的蟲,看得杉萸一陣反胃,立馬關上。

若不是母蠱離不了這木盒,還必須要用內力銷燬,她都想在這直接把它燒死。

杉萸進行了三百六十度嘗試,仍然失敗。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變得急躁起來。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一陣邪笑。

須臾,一個不甚完好,底面缺了一段的木盒便在杉萸手上。她收回從商城裡購買的鋸子,不由驕傲:“老祖宗的智慧!”

隱身術還有一個好處,不僅可隱人身,人所攜帶的事物皆可跟着消失不見。

杉萸將機關恢復原樣後,便打算從無人看守的窗戶爬出去。即使有人路過看見了,也只會以爲是窗戶沒關好,被風吹開了。

就在杉萸接近窗戶時,她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匆匆忙忙躲在牀帳之後。雖然沒人看得見她,但畢竟躲着有安全感些。

“覃妃娘娘!”

“可有人來過?”

“四皇子來過,說娘娘命他來尋什麼物件,但沒拿什麼,不一會兒便離開了。”

“越兒來過……”

接着,門被打開。

覃妃肅着臉,謹慎的目光掃過殿內的每一處。她來到那座雕像前,注視良久。就在杉萸緊張地默默祈禱千萬不要開時,覃妃收回伸出去的手,轉身去梳妝檯前取了什麼,離開。

杉萸呼出一口氣,不再停留,打開窗躍出,又將其輕輕關好。

祭天大典一結束,靳越便離了場。他緊趕慢趕回到居住的酒樓廂房,看到一臉愜意磕着瓜子的洛杉萸,心下一鬆。

杉萸見他回來,嘚瑟地向他展示手中的木盒:“服不服?”

靳越一笑,沒答話,拉過她便往外走:“啓程。”

杉萸嘀咕:要不要這麼着急,還說自己不關心哥哥……

覃妃看着密室中空空如也的機關盒,扭曲了臉,她忍不住大笑,笑得眼角噙着淚。

“好啊,這就是她一手養大的兒子!到底比不上親生的,怎麼都養不熟。”她突然笑得惡毒,“既然你們這麼想解噬心蠱,便解吧。當真以爲殺了母蠱,就萬事大吉了麼?哈哈哈哈……我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議事廳內,杉萸四人大眼瞪小眼,看着桌上的木盒。

杉萸至今腦海裡還有母蠱的樣貌,一陣惡寒:“把母蠱弄死就可以了吧,你們動手,我就不觀瞻了。”

靳越投去一個看不起的眼神,看着靳弦認真道:“我開始了。”

靳弦點頭,表面上鎮定,緊緊攥起的手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杉萸捂着眼沒看,心裡卻是十分期待,馬上就能看到靳弦重獲健康了!然而下一秒,一聲慘叫震透了她的耳膜。

“靳弦!”

“弦兒!”

靳弦捂着胸口倒在血泊中,嘴角還在涌着黑紅的血。他似乎承受着不可言說的痛苦,瞬間便昏迷了。

江雪瑩慌慌張張抱着他,喊得撕心裂肺:“快叫大夫,快叫大夫啊!”

靳越急急忙忙跑出去,杉萸則直接呆住了。他們不是在救人麼,怎麼變成害人了……她是不是做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