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死死瞪住該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某人嚇得不輕,這是什麼功夫?簡直聽都沒有聽說過!就算是他們宗門長老似乎也沒有這樣的本事啊!白三隻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已經死了,否則怎麼會見到了無常?還是這麼漂亮的索命無常!
來人白衣如雪長衫飛舞,玉面朱脣,丰神俊朗,一身靈氣,絕世無雙,琉璃般的黑瞳充滿了自信,身上隱隱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風,手中一把鋼骨銀頁扇,翩若驚鴻,整個人犀利得猶如出了鞘的寶劍,鋒芒四射!
楚京之內,何曾有了這等人物?他們家族怎麼會一點兒也不知道?
這名絕色美少年的臉上,滿是醉人的淺淺笑意,黑眸華光流轉淡淡笑道:“白三爺,不妨讓你做個明白鬼,你聽見停‘雲’閣三字,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地上的司徒白雷早就哭得鼻涕都流不出了,眼眶浮腫,呈青黑色,就好像癩蛤蟆背上的兩個疙瘩,此時四下裡殺氣已然收斂,他神志稍稍清醒,擡眼一望,見了鬼般地尖叫一聲。
“柳雲狂!是你!”
什麼?柳雲狂!
聯想到某些事情以後,白三當即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瀕死之際心中簡直氣惱到了極點,這就是那個不求上進的柳小王爺?這就是那個不值一提的人物?開什麼玩笑!他要是再不值一提,整個大楚可還有人能夠讓人一看?
“柳雲狂!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你怎麼會變得……變得……”司徒白雷滾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擡頭瞧見雲狂的容貌,卻是嚇得疼都忘了,此時的雲狂脂粉不沾,和平常的樣子完全就是兩個人,一個是油頭粉面,一個是出塵氣質,司徒白雷自己也不敢相信一個人能好看到這樣的地步。
超凡脫俗,驚爲天人!
手中銀扇“啪!”地一展,雲狂風度翩翩,上前一步,恭謹抱拳朗朗笑道:“小王代號暗夜星辰,敗類公子,白三爺,這廂有禮了。”
暗夜星辰!居然是傳聞中暗夜七星的大頭領暗夜星辰!
白三終於徹底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卻已流血過多,虛弱得說不出話,只能心中悲憤地大罵:司徒白雷你個白癡,你自己找死就算了,幹嘛拖着老子一起來!居然叫老子來惹坐擁“停雲閣”的人物,居然把停雲閣第一金牌殺手暗夜風當男寵?見鬼的男寵啊!你知道這小子手上有多少條人命嗎?沒有上萬也有數千啊!你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嗎?他的手段殘忍得連我本家中人都不寒而慄!
這一刻,白三突然慶幸起來,甚至有點感謝柳刃,如果被那個小鬼把渾身骨頭都一根一根剔出來,還不如這一刀腰斬來得乾脆,只是他還是非常疑惑氣憤,垂死拼命地吐出幾個音節。
“爲……爲什……麼……”
白家和柳家並沒有太大仇怨,同做殺手這一行卻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己不過是偶爾出遊到了這裡受到了司徒家族的款待,而司徒楠亦是爲了拉攏他方纔說白家和司徒家一向交好,其實二者根本就沒什麼太大關係,爲什麼柳雲狂知道他是白家繼承人還下如此殺手?他就不怕報復?
暗夜風將兩把離合鉤重新嵌回兩肩的鉤鞘,裝回背上,又露出了笑嘻嘻的神態,不屑地一揮手哼道:“真是笨得無可救藥了,還看不出來啊?我們公子神機妙算,料事如神,一早就料定你們會來,所以就下了個套兒在這等你們,嘿嘿,虧你們還傻傻跳進來,一點也不知道,早在送鍾給你的一刻,公子就將整個計劃都定好了,司徒家族就等着讓我們公子給你們‘送終’吧!”
“你說什麼!”司徒白雷仰起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叫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怎麼知道我會做什麼?”
“嘻嘻,有什麼不可能的?蠢才!在我們公子眼裡,沒什麼不可能的事!”
一陣香風落下,樹上的琴棋書畫四女在瞧見雲狂到場之時便眼露喜悅之色,四人一齊落定,走到她身側,美眸炙熱,充滿信任,只要在她身旁便非常安心,連地上的血腥都被摒除在了視線之外。
一向寡言少語的柳刃也用一雙閃着妖紅的眼睛掃了司徒白雷一眼:“白癡!”
“告訴你吧!翔公子的情報網在白三爺一來到這楚京之時就已經呈遞上了資料,也知道白三爺某些特殊愛好,加上你司徒白雷又是個見到女色就流口水的色狼,公子纔會在送鍾給你的時候帶上我們晃晃你的眼睛,好叫你看個清楚!”畫兒伸伸舌頭笑道。
書兒一臉調皮輕笑着接到:“公子送了鍾給你們,司徒家族必然震怒,你司徒白雷的性子又怎麼忍得下這口氣?怎麼忍得住不對我們姐妹動手?你擔心長輩斥責,必定會找個靠山一起行動,到時候就算走漏風聲也會有個白三爺給你擔着,加上白三爺又在某些方面和你‘志同道合’,自然會在我們落單的時候找上門來,所以嘛,我們姐妹纔會和小風在外面逛了這麼多圈,就是因爲公子要給你們這個機會啊,哈哈……”
“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司徒家族那個什麼七宗公正的生死鬥,公子早就一清二楚,正巴不得他們快點來呢!只不過你們司徒家的份量似乎還不夠,我家公子擔心你們不出血本請不動九宗之人,當然要推波助瀾一把,好叫你們緊張起來早點過來找麻煩。”棋兒叉着柳腰淡淡笑道。
“因此,我家公子便決定了,除了一口大鐘,再附贈給司徒家族兩個腦袋,一個你司徒白雷的不夠,那就再加白家的一顆!白三爺在是在這楚京丟了命,白家還能再懈怠麼?這楚京是誰的地盤?誰有這個本事害了白三爺?除了柳家就是司徒家,不管是誰,白家都必會重視起來,合你們兩家之力推動這一場生死鬥,從中窺探端倪。公子要的就是這個光明正大的機會,將你們連根拔起!嘻嘻,究竟是誰覆滅誰?敗類公子現在清楚了吧?”琴兒滿眼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嘲諷地笑道。
四女清脆的訴說聲之中,白三口中不住吐着鮮血,至此,目色死灰,絕望之極。
這竟然是一個針對好了他們的圈套!一個如此深謀遠慮的巨大陷阱!
前一刻,司徒世家壯志勃勃,意欲打擊柳字世家所用的手段,這一刻卻變成了司徒家族的一道催命符!可笑的是,人家早就料到了這一步,看得清清楚楚,目的就是逼司徒世家出這步棋,而司徒家族的人還如同跳樑小醜般,被人算計了尚在私下裡竊竊私語“不要讓柳家察覺”,沾沾自喜覺得勝利在望,自以爲是地一步一步將自己逼上了死路。
遇上陷阱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已經身在一個巨大陷阱之中而不自知!
好手段!真是好可怕的手段啊!
這等精妙的算計雖然是從四個女子口中說出來的,但四女崇拜火熱的目光卻始終緊緊落在銀扇輕搖,滿面春風微笑的雲狂身上,從頭到尾她也未說一個字,可是每個人都明白,這一手佈局,推動,分分算計,步步策劃,必然全都出自這個翩翩少年之手。
地上趴着的司徒白雷聽得全身冰冷,猶如大雪天中赤身站在了冰天雪地裡!他紅着眼睛,咬牙切齒,嘶聲怒吼:“柳雲狂!你違背九宗制約,還惹上了白家,必定會遭到八宗同遣!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誰說我違背九宗制約?敗類公子,誰看到了?你這個將死之人嗎?你又看到什麼了?我這個楚京第一紈絝公子將白家三爺殺了?誰會相信?你自己信嗎?”雲狂嘲諷不屑地淡淡一哼,紅潤脣角揚起一抹猖狂的弧度:“再者,白家又怎樣?就是九宗同遣又怎樣?難道我柳雲狂還怕了他們不成!”
一瞬間,狂風驟起,落葉飄零滿天飛舞,白色錦衣的男裝少女挺直了腰桿,長身傲立,縱聲長笑,凝眸揚眉,滿身的狂妄厲烈毫不掩蓋!
“弱者,人欺之!強者,人畏之!目光短淺者,放眼舉國,目光長遠者,睥睨天下!我柳雲狂在八年之前,瞄準的就是整個九大宗門,你以爲我沒有足夠的底氣便會行動麼?哼,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九宗又真的就同心一致麼?敗類公子,你就在九泉之下看着吧,看看是你司徒世家和九大宗門覆滅了我,還是我柳雲狂覆滅了整個武林!”
白色錦袍隨手輕輕一揮,司徒白雷雙眼便是一翻,靜悄悄便倒了下去,一絲風聲也沒有帶起,已去那九泉之下找閻王報道了。
八年佈局!八年隱忍!好個神機妙算!好可怕的武功!好個柳雲狂!一個具有如此氣魄之人,誰顛覆誰?可還用問?
白三心中暗歎,天下恐怕真要因爲此人生出一場浩劫,脖子一歪,也沒有氣了。
柳風柳刃和琴棋書畫四女眼睛裡滿是狂熱,眸光緊緊鎖着那個風中傲立的人,這樣的雲狂,纔是真正的她!她的本性是那樣驕傲,那樣狂妄,連天下也不放在眼裡,就是這樣一個人,將他們從絕望中一個個救出,讓他們誓死追隨,無怨無悔!
雲狂的目色在遠處的天空稍稍凝集,那是皇宮的方向,雙拳握緊,她心中默默地說道,少秋哥哥,讓你久等了,傷你的人我已經開始料理!再過不久,我一定會讓你醒來,一定!
“公主,你怎麼會親自來了?”柳風跳到雲狂身側,抓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問,雲狂向來都是不拘禮教世俗,柳風自然也不管那些,與她相當親密。
“阿刃回來了,我來接他,馬車在那邊。”星眸轉到柳刃身上,雲狂微微一笑,花夢影走後她便收到柳刃歸來的消息。柳刃向來單人獨行,一雙紅眸太過顯眼,到了楚京一般都是乘着馬車出入,平常是柳風前來接人,今日柳風卻在城外兜風,等到他辦完事情回來再接人,恐怕柳刃便要餓到晚上了。
“雲狂。”柳刃感動地叫道,聽出她話中關心的意思,路途的風霜全都忘了個乾淨,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溫暖,突然執起她一隻白玉般的手,放到長了繭的溫熱大手之中,雙手捂住,掌心透過去一絲絲的溫暖,紅眸裡是深深關切:“不止那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永遠都在你身邊。”
“是啊公主!小風永遠都在你身邊!”柳風抱着雲狂的手臂亦微微笑着,少有地認真說道。
“公子,琴兒,棋兒,書兒,畫兒,永遠都在你身邊!”四個少女清脆笑道,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淡淡的幸福。
“嘻嘻,翔哥不在,明個又要嫉妒死啦!”柳風幸災樂禍地說着,衆人不禁一陣鬨笑。
是的,對他們來說,在她身側,就是最爲幸福的事情!
夕陽的餘暉灑在大地上,雲狂看着這一張張親切的笑臉,脣邊漾起了淡淡的微笑。
突然察覺,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她已經不再是孤寂的一人。
雲狂自己也沒有發現,心緒改變之中,她身上的空靈之氣,開始悄悄地產生了變化,愈發平靜淡定卻愈發精純濃厚。
“公主,司徒白雷這幾人怎麼辦?”柳風指着地上的屍體問道。
“剁了,腦袋給司徒家族‘送’過去,其餘的,扔到那邊去喂狗!”雲狂眼睛都沒有眨上一下,淡淡說道,對付敵人,她從來不會有無謂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