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凌晨微寒,柳王府一座小小的偏院裡,穿着綠色羅裙的少女站在門口癡癡盯着門外,卻仍是一片幽幽的黑暗,她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不願去睡覺,屋內的燈火依舊通明,少女咬着脣一跺腳,終於轉身回屋。
桌上擺放着已經涼透的小菜,一筷子也未動過,少女看見這些,火氣更盛,忍不住便上前兩步“嘩啦!”一聲將整個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混蛋!翔哥哥,你不記得你自己的生日了麼,爲了她你真的什麼都不管了!你已經很多天沒有回來過了,雪兒等了你一晚,爲什麼你就是瞧不見呢!”尹雪恨恨捶着牀鋪,幾乎想將牀捶出一個洞來,悶在被子裡,嘶啞尖銳的聲音不住尖叫着。“柳雲狂!你搶走我哥哥!我恨死你了!我不會放過你的,絕不會放過你的!”
“光是嘴上說說有什麼用?既然恨,就要將她除去,只要沒有了她,你的哥哥自然還會回到你身邊。”房間內突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尹雪不由得駭然地從被子裡鑽出來,一眼瞧見一個黑黝黝的鬼面具,不禁毛骨悚然,驚嚇地往牆角縮去。
“你……你是什麼人?你別過來!”
“放心,尹雪姑娘,在下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面罩下,男子的笑聲淡淡傳出,攤攤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交易?”尹雪倒也不笨,仔細一想就恍悟地點點頭:“你們是柳家的仇人吧?你怎麼知道我就會幫你?還有,帶着一張面具要和人做交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麼?”
“姑娘愛兄心切,這件事情只要在下稍微一查便會得知,既然姑娘和我們有共同的目的,爲什麼不站在同一條戰線之上呢?”面具男子一聽就知道這女子已經動意,也不隱瞞,當下就把面具一脫,露出一張二十餘歲的清俊臉孔。
如果上午尹雪前去瞧了那場生死之鬥,必然會發現,這個男人,竟然就是現今八宗之一秦家的少主,秦念。
“倘若我幫了你們又有什麼好處?我哥哥如今在柳雲狂手下,也算是春風得意,如果幫了你們,反倒會讓我哥哥陷入危險,那我絕不會做!”尹雪正色道。
“尹雪姑娘,這點你可以放心,柳家就算要倒,必然也不會倒得徹底,我等的目的只是柳雲狂而已,只要你殺了她,令兄的地位只會更加高升。不要忘了,柳老爺子似乎對令兄非常器重呢……”秦念話中有話地笑道,目光顯得詭異嚇人。
尹雪也是聰明人,知道她如果不答應那麼恐怕立刻就是死路一條,倒也乾脆,一伸手:“拿來吧,什麼樣的毒藥?”
秦念笑得很愉快:“我知道姑娘一定會想明白的。”
白色的袖子口裡,驀地竄出一條銀絲般的活物,扔進一個盛着清水的杯子裡,看上去竟是毫無動靜,與一杯清水並無二異。
尹雪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天色大亮,驕陽東昇,雲狂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發現躺在一個相當溫暖寬敞的胸口上,漸漸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兩人談天談到一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這樣溫暖舒適一睡到天亮的感覺似乎已經很久不曾有過,在葉少秋的懷抱中,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雅香味,心思彷彿就會徹底平靜下來,雲狂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草地上的露水朦朧,百花在微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一切都是那樣美好,雲狂擡頭瞧了瞧,男子倚着樹樁,閉着眼睛,似乎還沒醒來,俊挺的劍眉平緩溫和,絕色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黑亮的烏髮有不少垂到胸前,那表情有些茫然,卻好看得讓朝陽也爲之失色。
秀色可餐!絕對的秀色可餐啊!
目光發直如遭雷擊地呆呆愣住,雲狂終於明白了這四個字的真諦,不由得大呼幸運。
早就知道少秋哥哥長大了以後是個能讓無數女子流口水的禍水,今日見識了一下他這能迷死天下萬千少女的睡相,當即作出了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他藏起來!否則勾引了哪家姑娘,豈不是罪過罪過?
恩,最然他平常勾引的貌似也不少……
雲狂突然邪惡地嘿嘿笑了兩聲,色心大起,輕手輕腳湊過去,對着那棱角分明看上去相當可口的紅脣就是一親。
“小壞包,又在幹壞事了吧?”絕色男子突然睜開一雙清明的眸子,眼裡全是笑意,抱住雲狂反吻一口,頗有捉姦在牀的意味。
雲狂眯起星眸,反正一向不知道羞恥爲何物,也不臉紅,反手抱住他嘻嘻地笑,那雙黑黝黝的眼裡似有魔力。男子一吻下去竟立時淪陷了進去,兩潭秋水般的清眸中浮起迷醉之色,不住在她柔軟的臉頰上脣上落下溫柔的輕輕的吻,像是拂面而來的春風,溫暖柔和,美好得令人難忘。
良久,雲狂一本正經地正色道:“少秋哥哥,看看,幹壞事的明明是你哦!”
葉少秋頓時對她的厚顏無恥徹底無奈了,蒼天啊,救救他吧,誰來把這個小壞包變得像女人一點……
眼看着日上三竿,二人便乘風躍出山谷,一路清嘯奔行,不多時便回了楚京之中,葉少秋對雲狂笑道:“我可不想當皇帝,暫時不便在大衆面前現身,我會在暗中保護你。”
雲狂點點頭會意,葉少秋足下一點,人已經不知了去向,但云狂只需略一感覺就會發現,不遠處,不起眼的屋頂一角有他的氣息,兩人之間彷彿連起了一股細線,能夠相互感應到彼此的存在,只要不遇到同級高手,這股存在就不會切斷。
被人守護的幸福感充滿胸口,滿意地微微一笑,雲狂精神奕奕地向着柳王府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雲狂就在一個偏僻的拐角處愣住了,兩個眼珠子瞬間瞪得滾圓,還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四處打量一遍,方纔確定似乎沒有搞錯。
雲狂不由得懷疑地擡頭看看天上,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啊,這青天白日的,她一個紫竹高手也應當不會產生錯覺纔是,頓時大爲驚奇。
平常柳王府雖然也是挺熱鬧的,可好像不至於熱鬧到這等地步吧?這花花綠綠的幾乎排了一整條大街是何意思?總不會是上門討債的吧?看那些女人三姑六婆的模樣,倒似一羣媒婆,唔……可憐的老爹,何時欠了這麼多桃花債?
這些女人真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想瘋了!
雲狂暗暗想着,我家老爹可是純潔的很,只寵着我娘一個,就是當了皇帝,也只有我娘一個!你們白費力氣了!
眼見前門不能走,雲狂搖了搖頭,一提氣,翻身便躍入了王府內。
“小王爺,您回來啦?老爺和老太爺正在到處找你呢,好像有急事,就在前廳!”一個小廝瞧見雲狂,急忙叫道。
雲狂“哦”了一聲,點點頭,趕回前堂,心裡卻在疑惑能有什麼急事?
進了前廳卻沒瞧見人,雲狂踱了一圈便坐下來飲茶,剛端起杯子,柳劍和柳清兩個便一臉喜氣洋洋地抱着一大捆畫卷走了進來。
“狂兒,你這小子一晚上跑哪兒去了?快來看看!這些可都是京城知名的姑娘啊,哈哈,今兒上門提親的都已經排到了大街之外,那叫一個風光!嘿,我柳家也算是揚眉吐氣了!快來瞧瞧,這個漂亮不?要不這個?”柳劍英俊的臉上紅光滿面,春風得意,洋洋灑灑說了一通,左手一張圖,右手一幅畫,一展開,柳清這個老不正經的,便在一旁開始了評價。
“唔,這個雖然沒有你娘漂亮,卻也是個不錯的美人了,清純秀麗,韻味十足。”他又看看右手邊的,不住點頭:“這個也挺好,豔麗卻又不妖豔,一看就是個很‘能幹’的女子……”
“老爹,爺爺,你們這是幹嘛?”雲狂差點兒跳腳,瞪眼急道:“爹爹,難道你要‘背叛’美貌孃親不成?信不信孃親用剪子捅死你!”
“亂說什麼!爹爹什麼時候做過一點兒對不起你孃親的事情?”柳劍遭到“誹謗”頓時不依了,眼睛一瞪便呵斥道,被嬌妻聽到還得了?晚上有他好受的!
“呼,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既然不是,雲狂也沒什麼擔心的必要了,這些人愛畫便送,反正不管她的事情,當下舉起杯子喝了一口,以平復自己太過激動的心情。
誰知柳劍一句話剛說完,柳清便又喜氣洋洋地冒了一句:“狂兒,這些都是上門給你提親的,一會兒你慢慢挑,別急,想挑幾個就挑幾個,百八十個也沒問題,我柳家養得起!”
柳老太爺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還算很結實的胸膛,發出兩聲乾脆地悶響。
什麼?給我提親?
“噗!”雲狂一聽,一口茶頓時噴得一滴不剩,手腳發顫險些抽筋:“咳咳咳……”
“怎麼?狂兒還不滿意?”柳劍眨眨眼睛,沉思道:“難道狂兒想全收了?唔,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三千佳麗,憑咱們現在的勢力也一樣養得起!”
雲狂幾乎暈倒,你們養得起,我消受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