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心口疼得像被針刺,又如刀絞,君陌顏從夢靨中驚醒,滿臉溼溼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陌顏,你終於醒了。”韓子夜擰了一下毛巾,細心地爲她擦去汗。
“子夜哥哥,我做了很可怕的噩夢。”君陌顏按着胸口,試圖平息狂亂不已的心跳。
韓子夜疼惜地握住她冰涼的手,讓她安心不少。她斷續說道:“好可怕,滿地的血……我看到爹和娘倒在那裡……”
“他們不會有事的。”韓子夜嘴上安慰她,心裡也沒有底。以邪君的爲人處事,很難預料將要發生什麼。
“陌顏妹妹!”陸雲裳推門而入,見她醒來,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爲了幫我,連累你了……”
“你就像我親姐姐一樣,說什麼連累呢。”君陌顏身體還是有些虛弱,說話聲音極輕。
陸雲裳道:“既然,你擔心心姨,我就用玄光鏡看看她現在的情況。”
她一閉目,兩股聖光從指間生成,照着空中畫出一面鏡子。
鏡中呈現的,是瘋狂的廝殺:君暮川和水凝心被邪君以冰雲劍殺死,蘇葉蘇嵐葬身瓦鑠,連北堂琪亦被活捉了去,忘塵山莊一片狼藉,蓮池毀了,房舍塌了……
“不!”君陌顏嘶啞地大叫起來,不顧一切地從牀上跳起,“不會是真的,不會!”
“陌顏,不要這樣!”韓子夜攬住她,用力將她抱在懷中。
君陌顏無力地哭泣起來:“爹,娘……”
“我們即刻出發去忘塵山莊。”陸雲裳說道。
辭別了唐夕顏,陸雲裳等四人直往忘塵山莊趕去。
纔到忘塵山莊上空,下面的景像讓四人已震驚了。君暮川與水凝心倒在血泊中,血跡已然乾涸凝固,兩個人的屍身隔着一定的距離,躺的方向也是相反,一人雙腳朝南,一人雙腳朝北,兩個人卻一人伸出了一隻手,緊緊握在一起。
任誰都看得出,他們是臨死時,強攪着身體向彼此爬過來,十指交握的。
“爹!娘!”君陌顏撲過去,費盡全力將君暮川與水凝心兩個人的屍體抱到一處,淚水像決堤的潮水一樣不可遏制,她不顧一切地跪下來,求陸雲裳:“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爹孃,我求你了!”那傷心欲絕的樣子讓所有人看了都不禁心碎。
“他們的元神已經散了,救不活了。”陸雲裳不忍看她,把臉側到一邊,伏在藍珞楓肩上哭泣。
“不……”君陌顏慘痛地哀喊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出。
“陌顏!”韓子夜攬住她。
君陌顏眼前一黑,朝後仰過去,昏倒在韓子夜的臂彎裡。
“陌顏妹妹!”陸雲裳慌亂地跑過去看她。
“陌顏是傷心過度,她不會有事的。”韓子夜鎮靜道。
“先收拾一下這裡吧。”藍珞楓說道。說完動手施展巫術,滿地的瓦鑠散去,蘇嵐與蘇葉的屍體出現在衆人視線裡。韓子夜將君陌顏交給陸雲裳,爾後與藍珞楓兩人合力將四具屍體運到山莊外的林子裡,掘土挖墳……
君陌顏悠然醒轉,望着牀邊坐着的陸雲裳,笑道:“姐姐,我剛纔做夢了,我夢見爹和娘死了……人家說,夢和現實是相反的,所以,他們還好好的,是不是?”
“陌顏……”陸雲裳一開口,凝咽無語,她別過頭去流眼淚。
“子夜哥哥呢,藍大哥呢?”君陌顏好似如夢初醒,記憶還停頓在雪崩前後,猶覺自己還身在唐夕顏的醫廬,說道:“我和子夜哥哥採天山雪蓮的時候遇到了雪崩,好可怕……”
“都過去了。”陸雲裳除了緊緊握住她的手,實在不知還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爹和娘在外面呢,我去看他們。”君陌顏笑嘻嘻地說,走下牀,就要朝外走去。“好不容易,他們才團聚了……”
“陌顏,不要去。”陸雲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姐姐,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呢?”君陌顏伸手擦去她的眼淚。但不一會兒,陸雲裳的眼角又涌出了淚水。
“陌顏妹妹,心姨和君前輩,已經去了。”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陸雲裳卻幾近費了全部的精神才說出來。
一道強烈的光焰從君陌顏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過,使她秀美的面容可怕地抽搐了一下。剛纔的情景,畫卷般一幅幅在腦海中重新展開!
“不!”君陌顏飛似地衝了出去。
院中已收拾得停當,除了一片房舍半塌,地上已無瓦鑠與血跡。
她再衝到外面,看到韓子夜正以劍尖在墓碑上刻字。
她的父母,已經躺進了冰冷的墓穴。
君陌顏絕望地跪倒在父母墳前,眼淚再次流下來。
“雲兒,你娘現在在邪君手上,怎麼辦?”藍珞楓道。
“我記得妃茵姐姐說過,妖界與人的世界之間,也有一扇門,只要打開妖界大門,我就可以去找邪君。”陸雲裳道。
“雲兒,你有什麼打算?”藍珞楓緊張道。
“直接去找他。”陸雲裳就地盤膝坐起,取出藏於懷中的凝月珠和水藍珠。
藍珞楓已明白她就要做什麼,試圖勸止,但見了她那前所未有的嚴謹之態,也實覺自己就算說什麼也左右不了她。
他轉身走向韓子夜,讓他把澈天琴給他——前一日晚上,韓子夜去了逍遙宮,取出了匿藏於密室內的真正的澈天琴——爾後把澈天琴變成手掌大小,藏於懷內。
陸雲裳催動功力,生成法術,心隨念動。
水月雙珠在她的驅動下,慢慢射出一道晶瑩的亮光,然後,一扇門在她面前生成。
“妖界之門?”韓子夜驚駭道。
陸雲裳義無反顧,隻身朝妖界之門跳進去。
“雲兒!”藍珞楓離陸雲裳近,用力拉住她的一隻皓腕,隧一起與她進了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