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在喝過卡里坎製作的滌魂水後,靈魂進一步質變的道森,少見得沒有用理智控制好身體,近乎本能的將石廟木門推開,而且還是在他考慮着要不要推開時那一刻。
“該死,這是…”
既然推開了那就斷然沒有離去的說法,慎重並不代表膽小,低聲咒罵着的道森眼中閃過一絲驚奇,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寧靜而廣闊的翠綠色,和說法使脖子上的翡翠圓環一個色彩,就像是有無數海草在他眼前漂浮、扭動。
也許是10秒,也許是1分鐘,當道森再次回過神來時,就看到小山般的俄洛伊,對方正雙手舉着名爲神悉的神像,上面散發着耀眼金光,一股光亮的霧氣正從神像嘴裡傾瀉而出。
在這股異常溼潤的霧氣內,神像的怪異面容也因此扭曲起來,周圍環繞着一圈藍綠色的能量漩渦,並延伸出一條條淡綠色透明的觸手,將一個趴在地上的男人死死纏住。
在神像金色光芒的映襯下,這些觸手彷彿活過來了一樣,每一次抖動都會帶來如日光般的優美,或是深沉無關的黑暗,每一個觸手裡似乎都滿載着希望與恐懼,給人的感覺異常矛盾,卻又真真切切的存在。
被纏住的男人自然是少了條胳膊的普朗克,他渾身顫抖着,發出野獸低吼般的痛苦呢喃,作爲不速之客到來的道森就那麼停在門前,用右手搭在劍柄上,將所有的情緒悉數藏在心中,不見一絲一毫的泄露。
“直面娜伽卡波洛絲!”
“證明你自己!!”
“不——!!!”
在俄洛伊突如其來的怒吼下,普朗克發出極爲痛苦的尖叫,下一刻門前的道森瞪大瞳孔,眼睜睜看着那些觸手穿過對方胸膛將其靈魂抽了出來,並以一條透明的藍線連接在一起!
普朗克那呈現淡藍透明的靈魂沒有斷腿,也沒少個胳膊,只是燃燒了起來,如同藍色的火焰一樣非常耀眼,與此同時神悉上又蔓延出無數觸手,密密麻麻的令人頭皮發緊。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再待下去會很不秒吧?
心中驟然浮現寒意的道森剛想後退,就有無數觸手蜂擁而來,當無可擋、避無可避,即使是銀熠與淨化力量齊出也沒用。
直覺如此的道森打消離去念頭,襲來的觸手們戛然而止地停頓下來,爾後齊齊迴轉來到普朗克的靈魂周圍,開始不斷地在上面抽打起來,每一下都抽得他的靈魂顫抖不已、哀嚎大叫。
“吼吼…”
普朗克的靈魂就像被逼入絕地的野獸,低吼着動了起來,他踉蹌着開始試圖躲避這些觸手,可每躲一次就會出現更多觸手,一個翠綠色漩渦將他周圍的空間一同扭曲並旋轉起來。
觸手們的每一次拍打都會將他的靈魂推向漩渦深處,與他原來的身體越離越遠,連接着兩者的那條線也越來越細,似乎隨時都有斷掉的可能性。
如果這條線斷了,那普朗克會如何?
毫無疑問,這位海盜之王的靈魂會湮滅,留下的身體會變成一具空殼!
瞬間想明白的道森看向前方,透過重重疊疊的虛影望向俄洛伊的雙眼,她那對猶如鷹瞳的金色雙眼不見一絲憐憫,冷冰冰地一眨不眨。
“任何人都無權審判靈魂…與我一起見證最後一刻的試煉吧。”
似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回答道森眼中的凝重,俄洛伊的聲音幽幽而來,有着連她都不曾覺察的疲憊與傷心。
這還不算是玩弄靈魂?如果這就是她所謂的靈魂試煉,那他寧死也不要接受,哪怕是拼個魚死網破。
收回目光的道森臉色凝重起來,當他重新看向漩渦中心的普朗克時,如同俄洛伊所說那樣,最後一刻到來了——嗡!
當令人心悸的靈魂漣漪擴散開來時,普朗克的靈魂、準確來說是他靈魂的臉發生了極爲詭異的變化,有時是貌美的女人,有時是蹣跚學步的孩童,也有倒影在水泊中的怪異獸首,還有老人、男人,甚至是一株老樹等等,看起來十分光怪陸離。
“嚯——!”
沒給道森多想的機會,一個滿是解脫意味的低吼響了起來,普朗克動了,這一次不是靈魂,而是他殘破不堪的身體。
緩慢、不屈,堅定!
帶着驚人氣勢起身的普朗克,強迫自己站了起來,還沒忘用僅剩的一個手臂抓住那條虛幻的線,異常強硬地拽着線開始邁步,一步一個血印。
哪怕普朗克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痛苦,眼球甚至都因此外凸,可他還是沒有停下,直到他最終和自己的靈魂匯合,在俄洛伊麪前穩穩站定。
“我,必將爲王。”
當這句不帶絲毫迷惘的宣言說出時,神悉吐出的光霧在一陣白光中消失不見,俄洛伊無情的面容轉向柔和,嘴角勾起老高:“你動起來了。”
普朗克望着自己的舊愛緩緩挺直腰板,在堪堪能與俄洛伊平視後,猩紅遍佈的雙眼內充滿高傲,少許之後他才低吼道:“下次老子要是再來要你幫忙,直接拒絕就行。”
俄洛伊擡起手臂,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哼,老混蛋…你那隻胳膊得處理一下。”
“老子自己會做,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轉身躲開的俄洛伊大手的普朗克走得有些艱難,他身上的傷並沒被治癒哪怕一絲,可他的眼神變了,變得滿是無畏,很難想象這是冥淵號爆炸前的殘忍男人。
“小子,聽說你想殺老子。”
“這裡是我的地盤,快滾。”
“哈哈哈、哈哈…!!”
囂張大笑地普朗克走了,走下長長的臺階,走向遠方的大海,直到他的身影從高處再也看不到後,道森纔將拔出一絲縫隙的持鋒插了回去。俄洛伊也從善如流的將神悉放回肩上,結束了兩人間悄無聲息的對峙。
答非所問的俄洛伊走得不快不慢,腳下的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一開始我總是感覺自己會不小心撞到別人,可後我來明白了。”
在一扇小門前停下的俄洛伊側過腦袋,一臉的理所當然:“我走路的時候,他們應該學會別擋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