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 同理,青州已不可一日無主。慕雲芡率軍離開青州已有數月,她留在青州的主持州政的王夫和世女及幾位忠臣都被慕雲裳“盛情邀請”到雲州做客。
故而, 盟約一簽署, 慕雲芡就提出了回青州的事情。
“唔~”慕雲裳悠閒地扇着扇子, “要是三皇姐信得過小妹, 可帶青州軍先回青州。至於青州府的各位大人, 小妹也會即日差人護送回青州的。倒是,琪茗和姐夫,小妹希望他們可以留下來, 等商定好了琪茗的婚事再走也是不遲的。”
“現在不是本王信不過七皇妹,而是七皇妹信不過本王。”慕雲芡不情願地說。兩人心知肚明, 慕雲裳必然是放着她中途返回, 所以才留下一手的。
“三皇姐真愛說笑。本來應該三皇姐留下來商討琪茗的婚事的。可是, 三皇姐卻說青州府事務繁忙,亟待你回青州處理。那麼, 只好委屈姐夫留下來商量婚事了。”慕雲裳輕笑道,“自古以來,兒女婚事都是父母操辦的。小妹的婚事那還不是父君一手操辦的。”
慕雲芡嘆了口氣,打算結束這個問題的討論。或者,她已經接受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不要和慕雲裳爭辯什麼。因爲, 最終她還是不得不妥協, 慕雲裳這個人看起來好說話, 但事實上一旦是她決定的事情就沒有人可以改變了。
慕雲裳此人有兩個特點:特點一, 她有一顆外紅內黑的心,看起來牲畜無害, 實在害人匪淺;特點二,就是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死的也可以說成活的。尤其是,她被廢了武功之後,這兩大特點就更加凸顯出來了。
“三皇姐想要什麼時候啓程都不是問題。只是——”慕雲裳一派溫柔可親的笑容讓慕雲芡心中隱隱不安,“三皇姐可以提前通知一聲,也好讓小妹爲你踐行啊!三皇姐此次回了青州,除非小妹親去青州探望。有生之年怕是再無相會之日了。”
“本王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七皇妹是如此重情義之人呢?”慕雲芡挑了挑眉,諷刺道。
“那是我們姐妹相處時間太短,相互不夠了解啊!”慕雲裳大言不慚。
晚上,慕雲裳陪着慕雲芡和慕琪茗用過晚膳之後,就早早地回到諾雲閣歇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婁氏父子的死讓左藤忻成長了,又或是沒了婁氏父子出謀劃策,左藤忻無法興風作浪。總之,左藤忻最近都變得特變安靜,也賢惠地做好了身爲端親王王夫該做的所有事情。沒有慕雲裳的召見,他也不再主動來煩她。這樣子的改變讓慕雲裳欣慰極了。
有時候,男人是需要調教的。尤其是,像她這樣身邊有數個男人的。想要除去諸多煩惱,就要御夫有術。
慕雲裳躺在牀上,思索着怎麼解決身邊衆人的終身問題。雖然從母親到皇姐,都習慣有三夫四侍。但是,慕雲裳自問沒有同時擁有數個男人的福分。
所以,當她聽到王府密探報告路明傑與慕琪茗關係曖昧,便有心撮合。路明傑是她最信任的左右手,慕琪茗也是她一直比較信任的人。而且,琪茗雖然心思簡單但是用情專一,絕對會是明傑的好歸宿。路明傑跟了她這麼久,她應該給他一個好歸宿。
或許是真的累了,慕雲裳想着想着便陷入了夢鄉。
濃密的樹林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偶爾從遠處傳來的狼嚎聲不禁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夜色加深,林中漸漸升起了霧氣。不過片刻,迷霧就籠罩了整個樹林。濃郁的霧氣讓數步意外的人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聽荷,你在哪裡?爲什麼本王看不見你!”慕雲裳緊張地叫道。
“王爺,我們中了埋伏!”路聽荷的聲音裡滿是痛苦。
慕雲裳疾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因爲濃霧視線有些模糊不清。路聽荷痛苦的依靠在一顆大樹上,身上插滿了羽箭。血染紅了她的衣服,還不斷地從傷口中流出來,就像是永遠也流不完一樣。
“聽荷,你怎麼樣了?”慕雲裳扶起她,想要爲她包紮傷口。但是她的傷口實在是太多了,讓慕雲裳有些無從下手。
“怎••••••怎麼辦?”慕雲裳手足無措的看着她。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可以這麼的無助。
“我••••••我要死了!”路聽荷的臉孔突然扭曲起來,雪水從她的眼眶和鼻孔中流出來。
“王爺,救我!王爺救我!王爺•••••••”路聽荷驟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慕雲裳看着眼前恐怖的情景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卻彷彿被自己的打算嚇到了,“不!我不可以!我不可以丟下聽荷。
她喃喃自語着,過了片刻感覺到路聽荷捉着她的手不見了。一低頭,哪裡還有路聽荷的影子。
“聽荷,聽荷••••••”
“慕雲裳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啊?哈哈~”慕雲平囂張地笑聲直衝耳膜。
“原來是二皇姐啊?我當是誰呢!”慕雲裳站起身,回身看着慕雲平一身錦衣冷眼看着她。
“慕雲裳,今日就讓你四個明白!”慕雲平血紅的眼中帶着濃郁的殺氣,讓慕雲裳精神一下子緊張起來。
環顧四周,林中的濃霧驟然不見了,自己卻置身在離龍鎮外。墨色的眸子微微閃了閃,數名弓箭手已將拉滿了弓將箭頭對準了她的心臟。
“二皇姐許還不知道吧!”慕雲裳輕狂地笑了,“你的心腹愛將已經被我收買了!”
同一時間,一直黑色的沒羽箭射入了慕雲平的身體,一箭穿心。慕雲平至死都不知道爲什麼。她緩緩地倒在地上,怒目圓睜,似乎在憤慨上天的不公平。
慕雲裳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上的望着她:“二皇姐一直想殺我,沒想到最終卻是自食惡果了不是嗎?呵呵~”
“你會有報應的!”
“呵呵~報應?二皇姐真愛說笑!要是二皇姐也相信報應,怎麼會一次次派人暗殺我?你從來不當我是你的小皇妹,我又何必顧忌什麼姐妹情誼。”
慕雲平依舊是雙目圓睜,卻已沒了氣息。
慕雲裳突然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是弄桌酒菜慶祝勝利,抑或是抱頭痛哭一場,發泄長久以來的隱忍?
然後錐心的疼痛讓她整個人都委頓地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爭先恐後的從心口冒出來。慕雲裳心中一震,回頭看見錢乙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你——”
“既然,錢乙可以被端親王收買,那又爲什麼不能被其他人收買呢?”錢乙的臉漸漸地變得模糊。
“王爺,王爺醒醒!”葉從寒拼命地搖着她的身體,卻只見到她痛苦地捂着胸口,汗如雨下。
“王爺••••••”
慕雲裳茫然地睜開墨色的眸子,看着葉從寒仍舊不甚清醒。
“王爺可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噩夢?”從靈擰過毛巾爲慕雲裳抹去臉上的汗水,笑着問道。
“嗯~”慕雲裳輕應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涼涼的毛巾讓她恢復了些許的意思。墨色的眸子突然變得清明瞭許多,漸漸轉成了幽暗。
“王爺在想什麼?”葉從寒好奇地問。
慕雲裳的睡眠一向很好,爲什麼今晨卻做起了噩夢?而且,看她剛纔睡夢中表情似乎夢中的情形讓她頗爲害怕和不安。
“沒什麼!”慕雲裳似乎沒有再次提起噩夢的意思。
葉從寒從來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尤其是慕雲裳不想說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加以追問的。
“王爺,路將軍一早就到了王府了。她說,是王爺讓她今晨到王府中來的商談要事的。”從靈不失時宜的說。
“你讓人請她正堂奉茶,本王隨後便到。”
“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看到從靈離開,慕雲裳墨色的眸子突然直直的看着葉從寒一字一頓道:“錢乙可還在京城?”
葉從寒愣了一下道:“照着王爺的吩咐,送她去了初南公子居住的別院,應該還在京城。”
“這個人留着始終是個禍害!”慕雲裳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王爺是想殺了他?”
慕雲裳略一思索道:“這事還是再擱鍛日子吧!等手上的事處理完了在處理也不遲!”
“好!”葉從寒應了一聲。心中卻是隱隱的擔憂:她心軟了!或許,她從來就不適合做個無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