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深秋了, 中午的太陽卻還是有些猛烈。倒不是曬得人很熱,而是讓人覺得那太陽離人很近似的,有些耀眼。晝夜的溫差也變大了, 早上穿的衣服覺得冷, 這會兒卻有些熱了。
左藤忻走出正廳, 打算迎接他人的異樣眼光, 可是院子裡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就連灑掃的奴僕也完成了自己的職責, 離開了庭院。
“王爺,侍衛們帶走的人會••••••”莫任風好奇地問。
“不過是打十下板子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慕雲裳舒了口氣, “這幾日,總鬧騰個沒完, 弄得人什麼心情也沒有。若沒什麼安排, 就陪我去城外走走吧!”
“王爺, 這會兒似乎心也變得硬了呢!”莫任風不覺好笑。出了正廳,吩咐莫萱讓人備馬。
忽然想起了什麼, 回身衝着慕雲裳一笑道:“王爺想要騎馬還是乘馬車呢?”
“騎馬吧!”
“也好!”
連續幾日,王府中的氣氛都壓抑的讓人難以忍受。
這日下午,莫任風陪着慕雲裳在亭子裡喝茶。府中本來便壓抑了數日,慕雲裳坐了一個下午卻是一言不發,卻讓莫任風終於失去了耐心。
“王爺, 這府裡怎麼安靜的這麼詭異啊?”
“該走的走了, 該自省的自省去了。剩下的也忙着養傷, 府中自然安靜了!”慕雲裳終於開了金口。
“王爺若是想着從寒, 找他回來就是了。反正, 王爺是不會在意別人怎麼說的。”
“也沒什麼!”慕雲裳輕笑道,“他走也走不遠的, 丹朱回去找他。”
“原來王爺早有安排啊!”莫任風恍然大悟,“那爲什麼王爺還這麼不高興啊?”
“這京城裡的氣氛是越來越不對了!”慕雲裳有些懶散地嘆了口氣,“真想一走了之什麼也不管了。”
“人家都說王爺是無情之人,這世上也沒什麼能夠讓王爺掛心的。可又有誰知道王爺的其實是牽掛太多呢?”
“王爺,王爺••••••”莫萱疾步進了雲蝶軒,見了慕雲裳心中大喜過望。
“什麼事這麼着急?”慕雲裳不緊不慢的問。
“京兆尹有急事向王爺回報。”
“京兆尹有事也該去找孃親或者大皇姐,爲什麼來找本王?”
“因爲,京兆尹說此事關係到端親王府,故而皇太女殿下讓她來向王爺說一聲。”
“如此,讓她進來吧!”
過了片刻,京兆尹便被人領了進來:“下官參見王爺!”
“起來吧!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慕雲裳輕啜了一口清茶,“是什麼事能夠牽扯到本王身上?”
“王爺可知道東宮校書郎羅伊選?”京兆尹謹慎地問道。
慕雲裳眼中有片刻的迷茫,過了片刻才道:“那是誰啊?”
京兆尹的額際顯出三條黑線,她就知道王爺肯定不會知道這些的。
“王爺府上有位葉侍君,那羅伊選便是葉侍君雙胞胎兄長葉文函的妻主。”
“哦~”慕雲裳總算是記起了這回事。只是她對葉從寒的姐姐和兄長向來沒有什麼好印象,故而沒有放在心頭。
見慕雲裳說的淡漠,莫任風但是心急了:“是不是那羅伊選府中除了什麼事?”
“昨日,羅府慘遭滅門慘禍,府中上下無一倖免。因爲,府中葉侍君在前幾日到過羅府——”
“你該不會是告訴羅府的命案是本王讓人做的吧?”慕雲裳失笑道。
“王爺誤會了!”京兆尹連忙道。就算是真的慕雲裳派人滅了羅府,她一個小小的京兆尹哪裡敢上門質問啊。
“那是爲了什麼事?”慕雲裳倒有些疑惑了。
“下官接到里長報告,派人除了公差。在羅府的後院,發現了昏迷倒地的葉侍君。”京兆尹頓了一下道,“葉侍君的腳筋,手筋均被人挑斷了。”
莫任風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慕雲裳手一抖撞翻了一旁的茶壺,嫩白的手臂頓時紅了一片。
“人呢!”
“京兆尹已經將人送回來了!屬下不知道王爺的意思,就讓下人們先將人安排在了客軒中。”
慕雲裳和莫任風疾步走到客軒,他們進了房門就看見葉從寒臉色慘白的躺在牀上。
“從寒••••••”慕雲裳的聲音微微發抖,臉色發白。
她不敢相信躺在牀上的人竟然就是那個前幾日才完好無缺的離開端親王府的葉從寒。
“可曾請了大夫診治?”慕雲裳顫聲問道。
“送回府前,皇太女已經讓御醫看過了。性命可保,但是葉侍君恐怕從此以後——”回答的人是送葉從寒回王府的京兆尹。
“可知道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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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無線索!”京兆尹答得倒是乾脆。
“那麼,葉文函呢?”慕雲裳突然問道。牀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卻又沒了動靜。
“兇手行兇後,在主屋縱火。葉文函和羅伊選都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了!”
“那你們怎麼判斷被焚燬的屍體就是羅伊選和葉文函?”
京兆尹遲疑了一下:“因爲,兩具屍體都在羅府主人的臥室中被發現。”
“就這樣?”
“下官••••••下官••••••”
“下去吧!”
“諾!”
直到莫萱送京兆尹離開,莫任風才問出什麼疑惑:“王爺,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也沒什麼!”嘴上沒說什麼,懷疑的種子卻在心底發了芽。
半響之後,慕雲裳才低聲道:“派個人照顧從寒!”
“要送回原來的院子嗎?”
“不必了!”慕雲裳的聲音陡然拔高,卻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清了清嗓子道,“他傷得重,搬來搬去也不好!”
“那麼,王爺是否要留下來?”莫任風想問她是否想要留下來親自照顧葉從寒,卻陡然發現她又失神了。
“本王有些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慕雲裳轉身走出了客軒。
“王爺——”莫任風跟着她,想要送她回去,卻不料慕雲裳轉身進了雲蝶軒。
“王爺要到雲蝶軒?”莫任風期期艾艾道。
“難道本王不能留在雲蝶軒嗎?”慕雲裳回首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王府裡可沒有王爺不能呆的地方。”莫任風訕笑道。看得出她現在心情不是很好,還是不要惹她生氣的好。
慕雲裳回了臥室想要小睡一會兒,到了傍晚莫萱讓人來通知說葉從寒不好了。莫任風沒有驚動慕雲裳就讓人去請御醫,自己跑到客軒去照顧了。
回到雲蝶軒,已經是一更天了。打開房門,就有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
“王爺——”莫任風驚詫的看見慕雲裳坐在地上,已經喝得爛醉如泥。
慕雲裳原來酒量甚好,但是心情不好,加上喝了滿罈子的烈酒,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王爺,王爺這樣坐在地上着涼了可怎麼辦?”莫任風走過去,想要將她抱到牀上。
慕雲裳睜開眼睛,迷濛地看了他一眼:“原來是風啊!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找你喝酒也找不到。”
後半句倒像是撒嬌的語氣,讓莫任風心中一顫。
“王爺爲了什麼事情傷心?”
“從寒死了!從寒死了你知不知道?”慕雲裳囔囔自語,豆大的淚水從臉上滑落下來,“他不要我了,從寒不要雲裳了!”
不知是誰到她耳邊亂說,莫任風心中氣悶卻柔聲安慰道:“王爺放心吧!太醫已經看過葉侍君了,葉侍君不會有大礙的。”
“不是,從寒不要我了!從寒死了••••••”慕雲裳顧自道。
“王爺到牀上休息好不好?”
“你不要離開我!”慕雲裳突然張開雙手,緊緊地摟住了莫任風的脖子。
“我不是葉從寒,我是任風啊!”莫任風低聲道。
“我知道!”慕雲裳嬌憨地笑笑,“我不要風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王爺的。”
“是裳兒,是不要離開裳兒。”
“風不會離開裳兒的。”事實證明,對於喝醉酒的人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講的。
“你發誓!”慕雲裳鬆開他的鼻子,鄭重其事地說。
“我發誓,我發誓!”莫任風連聲道。
“嗯~這樣才乖嘛!”慕雲裳滿意的打了個酒嗝,喂在莫任風懷裡,沉沉進入了夢鄉。
莫任風低嘆了一聲,將她放在牀上,吩咐侍從送來了熱水,爲慕雲裳擦臉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