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完全錯愕,她的心沉了下去,當從柳大夫口中得知這一事實之時,她亦是完全懵住,孿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罷了,只是在這皇家——
“舒碧薇,你說的可是真?”
舒碧薇扳開他更加用力的手,這一日,遲早是要面對的:“皇上若要殺了任何一個,就先殺了我!”
眸底的笑意愈來愈濃厚,他深吸口氣,手一伸,直接將她拽進懷裡,迅速覆下去的只有那暖暖的脣,直到她抗議的捶打着他的胸膛,狠咬了下她的脣,凝視着不解的她:“舒碧薇,你竟然此時才告訴朕,你的心真的好狠!”
那滿身滿心的喜悅並不是裝扮出來的,她深深的,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支吾道:“可是,他們都說——”
“舒碧薇,那些胡扯你也信?不管是皇子或公主,都是朕的皇子、公主,沒有那些所謂的不祥之說!”忽又單挑起眉梢,神情嚴肅起來:“只是,若兩個都是皇子,那有一個——”
舒碧薇倏然推開他,警惕的盯着他,見他又是搖頭,又是沉吟,心又涼了一涼:“皇上真的要殺了他們中的一個麼?”
“朕怎麼捨得?只是若都是皇子,朕可得在立太子之事上費好一些功夫了!”周恨生牽住她的手,見她的臉色稍稍紓解,方認真的道:“舒碧薇,你只需記住,朕是皇上,一切朕說了算!若真誕下兩個皇子或是兩個公主,朕絕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亦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孩子!舒碧薇,你可聽清楚了?告訴朕,你相不相信朕?”
她默默看着他,終點點頭:“我信!”
“舒碧薇,此事也就罷了!若你日後膽敢有一些再隱瞞着朕,朕絕不饒你!”
蘇慕飛瞧了瞧櫃檯前的她,悶哼一聲,上前敲了敲桌臺:“你這掌櫃還真是像模像樣啊!”
舒翎羽即刻展開笑顏,高聲道:“公子,樓上請!馬虎——”
馬虎應了聲,迎他上樓:“公子,請!”
他挑了挑眉,他們變臉可真快,在皇宮還是煞氣濃重的侍衛,到了這樓外樓,嘻嘻哈哈的成了夥計。
剛坐下,蘇慕飛直接開口:“叫你家二掌櫃上來!”
礙於他的身份,馬虎爽快應了聲:“公子,稍候片刻!”
不一會兒,舒翎羽提着一壺酒而來,把酒往他面前一推:“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蘇慕飛白了她一眼,撇開嘴:“你就不能好好的打扮成女子麼?”
舒翎羽回瞪了他一眼:“莫非堂堂的鳳秦王朝的大將軍也管這些?”
“確實與本將軍無關,但今日的酒,怕是得由二掌櫃請了!這是你欠本將軍的!”
“既然蘇將軍發話,哪有拒絕之理?”
見她淡然而去,蘇慕飛嘆了口氣,舒翎羽,你欠我的又豈是這一頓能清了的?無心終究不是無心,只是他又能如何呢?姑且當是做了一場夢,如今不過是夢醒而已。雖然有些傷感,卻至少不會太痛。
周恨生不做聲色的喝了口茶,看着一旁若無其事翻看着書卷的舒碧薇,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把那個紫武帶進蘭心苑了?”
得知有這個柳南,他立刻派人去了望月山莊,很不客氣的“請”了柳南迴宮,不想南宮劍硬是塞了一個男子隨行,而舒碧薇竟然將那男子收在蘭心苑。
“皇上要趕紫武離開嗎?”
周恨生深呼吸,嚴肅道:“蘭心苑除了朕,不能讓任何男子進入!”
“哦!”她淡淡應了一句。
“舒碧薇——”見她翻看着手中的書,完全不當他的話一回事,他就來氣。
眸光緩緩離開手中的書卷,舒碧薇幽幽看向他:“皇上又要大吼了?柳大夫說,一定要好生安養,皇上這是——”
周恨生壓下自己的怒火,湊到她臉前,手捏上她的下巴,霸道的說道:“你只能是朕的!”
她微嘆了口氣,輕輕扳開他的手:“紫武和皇上想的不一樣!”
“朕不許!”
舒碧薇極是無奈,喚來楊銀:“帶紫武到這裡來見過皇上!”
“是!”楊銀暗搖搖頭,她真的是習以爲常了。
待楊銀拽着一個女子扭扭捏捏前來,周恨生着實愣了一下,隨即笑着咬上了她的脣:“舒碧薇!”
不滿意他的侵襲,舒碧薇別開臉:“皇上,我在看書呢!”
徹底被忽視,周恨生不悅的抽出她手中的書卷,隨手翻翻,俊眉皺起:“這是何書?”
“是柳大夫自編的書,挺有意思的!”柳大夫竟把她平生所遇疾病、所接觸藥材、治療妙法一一記錄下來編成冊,如此詳盡,看着卻又不覺得枯燥無味,也算是解了解她的乏悶。
“她給你看的?別看,傷神!”
“閒着看看而已,不看還更傷神呢,除非讓我去樓外樓!”舒碧薇不滿的瞪着他,自告訴他孩子的事後,他甚至不許她離開蘭心苑。而蘭心苑更是不允許任何人出入,連妙心都阻擋在外,她,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周恨生怏怏的把書遞給她:“還是看書吧!不然真悶壞朕的皇兒了!”
“娘娘,太醫館送藥湯來了,綠袖在外候着呢!”
她皺了皺眉,自舒翎羽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楊銀離開她半步,綠袖自然的擔起了來返太醫館的職責,總是時不時端來一些湯食之類,她真的是無可奈何了。
“娘娘!”
綠袖小心翼翼呈上湯盅,聞到那藥味她一陣噁心,蹙起眉頭:“我不想喝,拿下去!”
“娘娘,這是柳大夫抓配的方子,不能不喝!”
“柳大夫也真是的,才進宮就讓我喝這麼難喝的藥!”
綠袖笑笑,溫聲勸道:“要不娘娘這回就先喝上幾口,慢慢再加些,如何?”
“舒碧薇!”
舒碧薇扯了扯嘴角,稍坐正了一下,怏怏的接過綠袖手中的湯盅,咕嚕喝了幾口,直直擱下:“綠袖,拿出去!”
周恨生微吸口氣,緩步近前:“舒碧薇,不準敷衍,該喝的該吃的,你絕不能有任何的剩下!”
她只是垂下眸,並不應聲。
“舒碧薇,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少許的是無奈、更多的是憐惜,他撩袍就坐於她的身邊:“舒碧薇——”
她直直倒吸口氣,一手撫上肚子:“乖點,別鬧!”
周恨生搖搖頭,這個女人,真的是得寸進尺,但他卻是拿她沒有辦法:“好好,你想怎樣就怎樣!”
“我,我不舒服!”額際開始滲出密密的汗珠,她揪住他的錦袍,臉色愈來愈慘白:“孩子,孩子……”
這一下,他已慌了神,大喊:“找太醫!”
不消一刻,蘭心苑忙成一團,周恨生站在房外,緊攥的手心滿是冷汗,心更是一陣凌亂。
柳南聞訊而來,疑惑萬分,揪住紫武問道:“怎麼回事?娘娘都吃了什麼?今早把脈之時,脈象甚是平穩,哪有這麼快生?”
“都沒吃些別的什麼,和昨日一樣,娘娘喝過你配的那湯,一會兒就不舒服了!太醫都在裡頭呢!”
柳南臉色難看,直道“不可能”,搖搖頭:“那湯盅呢,還有剩的沒有?”
“娘娘只喝了幾口,還擱着呢!奴婢這就去端來!”
待柳南細細辨過剩餘的湯盅,頓時面如死灰:“湯中有山裡紅!”
“山裡紅是何物?”
“山裡紅最最碰不到,輕則引起滑胎,重則害人性命!”柳南深吸口氣,目光掃過驚愣的幾人:“紫武,準備熱水,我要進去!”
未待她近前,倏然被擋住,是周恨生那烏黑的臉:“王德,把她給朕押入大牢!”
“放開我,你不想她有事就讓我進去!”
周恨生搖搖頭,眼一冷:“朕不會讓你再害她的,你是望月山莊的人、是南宮劍的人,朕怎麼就信了你?”
“她是我選定的徒弟,我保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害她?再拖下去,不止孩子保不住,連她的性命都不保!”見他不爲所動,柳南大嚷:“你真的想看着她死嗎?那你現在殺了我好了,我死了,誰也保不住舒碧薇!”
拳緊緊握起,又鬆開,當他再次握緊雙拳,讓開了道:“她若有事,朕誓把你千刀萬剮!”
柳南已再理不得他的威脅,快步進了房,忽又返回身,直直問了一句讓他站不穩的話:“若不能保雙全,是保大人還是孩子?”
他的脣畔劃開淒冷的笑,卻依然極其堅定的說道:“保舒碧薇!”
得到消息的舒翎羽和南宮劍匆匆趕來之時,已過去兩個時辰,但仍是沒有一點動靜。舒翎羽拽住楊銀就問了個仔細,臉色驚嚇得慘白,責怪道:“楊銀,不是告訴過你,要寸步不離碧薇身邊麼?你怎麼會這麼大意?”
楊銀偷偷抹去眼角的淚,帶着哭腔道:“我不知道爲何喝了那藥就這樣了,真的不知道,是柳大夫配的藥!”
舒翎羽剛把懷疑的目光轉向南宮劍,他已出聲:“不,絕不會是柳大夫,她不會那麼做的!”
話音剛落,只見幾個宮人已近前,不由分說將南宮劍拿下。
他沒有掙扎,只是定定迎向那森寒的目光:“周恨生,不要以爲任何人都像你一樣卑鄙,我絕不會傷害碧薇,柳南亦絕不會!碧薇若有任何差池,我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你!”
周恨生未應一聲,仍一動不動的站着,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將南宮劍帶走。
舒翎羽也未去阻止,畢竟,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每個人都有嫌疑,南宮劍更不例外!她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只覺得,是無邊無際的漫長,從不知道等待是如此的煎熬,望向他時,他依然站得筆直,但見那繃緊的臉,她只怕,只要再多一個動靜,他都會轟然倒地。
鼻尖有股香氣在環繞,幽幽淡淡的,她極是喜歡,就像是隻聞得到那股香氣一般。耳際似有許多繁雜的聲音,她想聽,又聽不清楚,無力的放棄。她累了,想好好歇息一下,就連孩子都似極體貼她,再也不鬧,靜靜的,她的脣畔劃開淡淡的笑,就讓她就着這香氣好好睡一下,只睡一下就好。
可是,不知是誰,偏偏如此不識趣,竟突然握住她的手,握得緊緊的,讓她很不舒服,她微蹙了下眉,而後有一個聲音,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極具威脅:“舒碧薇,你若敢這樣睡去,朕不止要血洗望月山莊,還要讓全天下的人爲你陪葬,包括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