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我等皇室子弟,豈能折辱在你一個女子手中!”男子冷哼一聲,剛纔喧囂的人羣立刻安靜下來,都是慚疚的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你都是階下之囚了,嘴倒是硬得很。”蕭惜若先前看他樣貌熟悉,如今聽他開口說話,這才悠悠想起她曾在花葉熙身邊見過這人,是逍遙王。
逍遙王是花葉熙的皇叔,幫助水玉的老皇帝奪了皇位,可是卻遭到猜忌,便得了這麼個悠閒的王位,直到花葉熙即了位,這個名不經傳的逍遙王才顯現出他的才能。
蕭惜若迅速的在腦海裡將自己知道的過了一遍,終於下定了決心,她眉目迴轉,俶爾指着他開口道:“便放了他吧!”
頓時底下又嘈雜成了一片。
“逍遙王原是個道貌岸然的人,原是早就和琉璃的人通了關係……”
“真是好大的本事,說得倒是冠冕堂皇……”
“你們可別議論,人家畢竟是本事,這時候能保命就是好的!”
聽着這些碎碎語,逍遙王頓時沉了臉色,怒向蕭惜若道,“本王生是水玉之人,死是水玉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怎生是棄國求榮之人!”
“看樣子可是沒人領你的情。”凌紫昊瞧瞧這逍遙王,眸露欣賞之意。
“若是這麼死了,不是太可惜嗎?”蕭惜若慢慢低下身子,只悄悄說了一語,“要是活着,也可以向本宮尋仇啊!”
尋常人聽不見,凌紫昊自小習武,自然是收入耳中,臉色忽然就暗了,如今雖知是放虎歸山,可是爲着她開心他寧願烽火戲諸侯,只爲博美人一笑,更何況一個逍遙王,他從不放在眼中。
逍遙王不再言語,蕭惜若滿意的回到了凌紫昊身邊,這才注意到他臉上不善的神色,心知該是被他聽到了,也不多加言語,巧笑道,“皇上一國之君,該不會騙臣妾吧?”
“自然。”凌紫昊只一個眼神手下的人便立刻會意,除卻放走逍遙王,其他的皇室子弟都無一例外的押回了各自的房間,然而等着他們的結局自然是不用說的。
等辦完這一切,凌紫昊慵懶的望着她道,“若兒可是滿意了?”
“皇上可是說讓臣妾見一個人的。”
“這個不行!”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如何能讓她和那個危險的人呆在一起?
“皇上還怕什麼?”蕭惜若巧笑嫣然,捂面笑道,“莫不是皇上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她故意將“魅力”這兩個字咬得很重,而凌紫昊雖然知道她在使激將法,卻還是鬼使神差的答應了,誠然,他還能比不過一個手下敗將嗎?
“帶上來!”
人已至面前,蕭惜若心中卻開始猶豫,手心都緊張的沁出了汗,那是她在水玉最後熟悉的一個人,他本來可以殺了她,可是他卻救了她一命,而她卻害的他國家滅亡,間接的害死了他喜歡的那個女子。
想起那日在巫族古廟的幻境中,那個素時固執堅強的男子卻害怕的發顫,她怯怯地低下頭,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卻還是堅定了決心擡起頭來。
電光火石只見兩人的目光對峙,曾永嘉望着她的目光復雜極了,恨聲道:“早知如此,當初便該殺了你!”
“沒有一個人會像皇上一般愛你,可你卻一手葬送了水玉!”
凌紫昊眉頭微皺,曾永嘉便沒了言語,原是啞穴被人點住了。
“如今她是朕的。”凌紫昊極其霸道的在蕭惜若的額上印下一吻,囂張的看了過去。
或許蕭惜若看不懂,可是凌紫昊卻是知曉曾永嘉明顯是喜歡着她的,他不喜歡曾永嘉瞧着蕭惜若的樣子,若不是礙着她,他還真想把那雙眼剜下來。
正蕭惜若似要開口的時候,耳邊的廝殺之聲卻由隱而顯,便有人慌張的來報,道:“主子,屬下們正要放逍遙王出去,卻不想逍遙王撂倒了幾個守衛,還……還將那羣水玉餘孽盡數放了出去。”
“荒謬!便制服不了一個賊子嗎?”
“屬下本是要拿住他的,卻不想還有幫兇。”那人遲疑的擡了頭道,“屬下也不知那逍遙王是何時與外人勾結,可是今日除了皇上還有娘娘便再沒其他人來過了。”
“若兒,你怎麼看?”凌紫昊轉刻問了蕭惜若,可話語中明顯透着不信。
“皇上覺得呢?”蕭惜若反問道,“這一日臣妾可都是隨着皇上的。”
“追殺,一個不留。”凌紫昊開了口,卻是毫不留情的殺戮。
“是。”那人領命下去,卻不想剛起身便被人一刀斃命。
“走!”黑衣人麻利的解了曾永嘉身上的鎖釦,拉着他便要走。
“真當這裡是擺設嗎?”蕭惜若看不清凌紫昊是何時動的手,只覺眼前銀光閃過,大量的箭翎便從壁燈上射了出來。
黑衣人也是個武功高的,沒多久又冒了些同夥前來協助,而隨着“刺客”的轉移,守衛也追着來到,頓時場上亂成一片。
凌紫昊本是可以坐着看戲的,但偏偏不是個安穩的主,雙方交手都有傷亡,空氣裡的血腥味在這麼點小的地方瀰漫,蕭惜若只覺得噁心,而凌紫昊眸子卻泛了興起的紅色。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凌紫昊手下培養的都是大筆精英,當然如若不是這一回,她也決不知道凌紫昊還有這麼多暗着的手筆。
蕭惜若不着痕跡的往後退去,看着曾永嘉那邊的力不從心,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隨即便是一把利刃插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大篇的紅色染紅了凌紫昊的眼眸,凌厲的掌風下倒了不少人,不過……還有些許是自己人……
有人愣住,看着匆匆潰逃的曾永嘉一黨也沒有去攔截,好半會兒凌紫昊的情緒好了些,當然蕭惜若的傷勢還沒解決,情緒也好不到哪兒去,小心翼翼的上前問道,“主子,人,還要追了嗎?”
“叫離親王進宮來!”凌紫昊雖是習武之人,懂些自救的法子,可隨着刀刃的深出,大量的鮮血再次涌出來,尚在昏迷之中的蕭惜若疼痛的支吾了一聲,頓時凌紫昊汗如雨下。
凌紫離聞訊匆匆趕來時,已經是子時(即今天的23點到1點),而等忙活完蕭惜若的事情後,已經是丑時了。
“她現在如何?”凌紫昊說話的時候視線不離蕭惜若,目光裡滿是愧疚,他不該疏忽了她的,以至於她被人傷成這個樣子。
“差點就傷了心脈,皇上這段日子還是不要讓她勞神勞心纔好。”
“朕定要好好處置那羣逆賊!”凌紫昊言語的時候眸中冒出怒火,下了旨意,“這件事便由皇弟着手辦吧!”
“臣弟遵命。”凌紫離微微扯了脣角,有點不可置否,神思忽然飄渺起來,如果……如果皇兄知道了,不知道還會不會如今這般把事情交給他做呢?
“如妃娘娘近來可好?”
自從錢如那日黔驢技窮之後,在煙霞宮的日子便愈發不好過,日日都是殘飯冷羹,宮中的嬤嬤太監個個見高踩低,日子如何便能夠想到。
而這些日子錢如的高傲也慢慢收了起來,現在就算爲了吃食去求一個嬤嬤,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日三餐她都要憂心,縱然恨蕭惜若到骨子裡,可是還有什麼心思去對付人家呢?
本來就是不甘心,聽到熟悉的聲音,錢如那顆靜不下來的心又開始躁動。
“看樣子娘娘的處境不是很好。”夜羽仙出關已有好幾日,誠然他這些天也看了不少笑話,昔日他和錢如是權宜之下結盟,錢如是大小姐脾氣,而且夜羽仙那時沒有成型,萬事仰仗着她,忍了她許久,終究是個小心眼的人,看到她現在這樣子覺得解氣不少。
錢如仿若未聞,視線落在夜羽仙手背上的圖騰,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你居然和魔王簽署了契約靈魂,那可是重罪。”
“那又如何?只要能報仇一切我都在所不惜。”夜羽仙明顯陷入瘋狂,可是窗外的零丁作響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娘娘救我,奴婢只是路過,對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鑑,什麼也沒有看見……”陌紫渾身戰慄,只是朝着錢如不停地磕着頭,似乎是希望錢如能夠救她。
錢如似是有些動容,無論怎麼說,陌紫不僅從小服侍着她,而且無論她盛衰,都盡心跟着自己,想到此她便開了口,“陌紫是我的近侍,你便不要計較了。”
夜羽仙眸中暗紫色的光微現,沒有理睬錢如,向着陌紫纖嫩的脖子便咬了上去。
“啊——”
“你入魔了。”隨着一聲慘叫,陌紫已經是倒在地上無了聲息,而且容顏迅速的衰敗下去,錢如縱使手段毒辣,可那些事從來都不是親自所爲,如今見到這般場面,再看着他身上愈發濃厚的黑色煙霧,竟是從未有過的恐懼。
而夜羽仙舔幹脣間的血跡,尚且還在回味,只是輕蔑的瞥了她一眼道:“你這等資質我尚且不放在眼裡,我的目標,是夢若。”
“你有什麼辦法接近她?”錢如心裡氣惱的很,卻是知道如今夜羽仙是唯一能夠幫助她的人,受了這麼多的苦,一時的低聲下氣便也罷了。
夜羽仙正欲開口,門外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迅速的隱去了身形。
“爹爹?”錢如皺眉,不知道錢多這個時候來是爲何。
“女兒救我!”錢多一進殿便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女兒落魄,承不得爹爹如此厚望。”她聞言冷笑,原來是有事纔來找自己。
錢如對自己這個凡間的爹爹是沒什麼感情的,從小他就不管自己,娶了幾房姨太作樂,若不是自己早早籌謀,怕如今已是被拋屍荒野了。
“娘娘幫得。”錢多也不管錢如願不願,一股腦兒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此事當真?”錢如面色有些慌亂,好些時刻才定住心神,“爹爹如何這般糊塗,居然在兩國之戰時趁機撈好處,那是能撈好處的時候嗎?”
“娘娘責罰的是,可是老臣與娘娘是一家子人,娘娘若是不幫老臣,怕是也會連累娘娘啊!”錢多此時也是後怕的很,他本來膽小怕死,可是偏偏那水玉的使臣予了他大箱黃金,他這才冒了險,送出消息,並且在朝中周旋。
可誰承想,那個老不死的蕭宰相硬是和他作對,揪着事情不放,如今還把着證據,他腦子又不靈光,沒有別的出路,只能進宮來求求女兒,要知道這進宮還花了他不少銀子,現在想想就是心疼。
“你威脅本宮?”錢如輕笑,慢慢走到錢多身邊道,“父親,若是你死了,不也就沒有這回是了嗎?”
“你!”錢多震驚的好久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顫巍巍的道,“這可是在皇宮!”
“本宮雖然被奪了封號,可是還能住在這四妃之首的宮殿裡,父親以爲本宮便處置不得一個奴才嗎?”
錢多這才意識到自己此番進宮極爲隱秘,只穿着尋常下人的服裝,若是錢如狗急跳牆之際殺了自己,那還真是沒幾個人會在意自己死活的。
錢如卻輕輕笑了起來,只是笑聲有點令人頭皮發麻,“女兒自然不會不管爹爹死活,對吧?”
“對對。”錢多現在已經是隻有答應的工夫了,如今這張狠毒的臉與他記憶中害羞的小女孩實在是重疊不起來。
“父親有什麼把柄在丞相手裡?”錢如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縱然是她的親身父親,她如此盡心其實也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一些來往的文書。”錢多看女兒這模樣似是有了辦法,可過會兒時候又喪氣的低下頭去,“罷了,也遲了,那些珠寶的藏身之所已經被蕭雨明知道,怕是他今晚便會謁見皇上……”
“本宮知道了。”錢如一抹得意的笑浮現在眼底,揮了揮手頗爲嫌棄的道:“你速速回去,本宮自有辦法,只是你若是被人看見,那可就糟了。”
“老臣遵命。”錢多心底是對錢如的話不以爲然的,可如今也只有破釜沉舟,且將所有都押在女兒身上,試上一試了。
他正欲離開卻又被錢如叫住,“父親可記住,待會兒無論如何都不要輕舉妄動,言多必失的道理,父親想必明白。”
“是。”
錢多走了約莫一刻鐘的時候,夜羽仙顯了身影,他抱着雙臂,輕蔑的道,“這樣蠢笨的人類,娘娘該如何救他?”
“還仰仗仙人。”錢如說得恭敬,卻句句擊中要脈,“剛剛你也盡數聽見了,若是他出了事,我也要受到牽連,再說蕭宰相是蕭惜若的父親,更加可恨,當初她就是因爲這一重身份,才被封了皇后,我如今便要她家破人亡!”
“哦?”只要是關於蕭惜若的,夜羽仙都會有興趣,對蕭惜若的憎恨,他不比錢如少,更何況她可是唯一的死門……
“你打算怎麼辦?”夜羽仙這次是難得的直截了當。
“娘娘靜候佳音便是。”便見錢如湊上去小聲的如此說了一般,夜羽仙臉上慢慢斂去笑容,留下一句後就隱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