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貴氣撲面來
今兒不是趕集的日子,喬齊的牛車生意也就沒那麼火爆,連着雲英和關平兩個也才搭了四五個人,還沒到顧家凹,牛車上就只剩下關平和雲英兩個了。
憋了一路的雲英忍不住向喬齊搭了話:“齊叔,我能拜託你個事不?”
“齊叔能幫上的一定不會推脫。”不得不說,喬齊和他娘一個性子,熱心助人之外八卦心腸那也是有的,一會兒看看扶着揹簍不知道想些什麼的關平,一會兒看看眼神活泛的雲英,不用仔細問他都知道,雲英今兒幫關家母子辦的事成了,而且在鄉下,男孩女孩十來歲議親的人家多了是,喬齊經常聽人說登對不登對的,現下瞧着這一雙小兒女看上去就挺登對。
關平聽雲英和喬齊說話也不禁轉過頭來,雲英今天給他的震撼不少,對雲英的觀感也因此改觀,願意認真聽往日從不放在眼底的女孩兒說上幾句。
雲英嘿嘿一笑,拉過了揹簍,上面兩張兔子皮得在趕集的日子才賣得出去,但她可不認爲明天自己趕集賣兔皮是個好主意。喬齊一家爲人都不差,從自己手裡拿出來的兔皮也不至於讓膽小的他們擔心,能夠讓喬齊賺上幾個錢也算是他們平日搭車的路費了。
雲英的提議很簡單,兩張兔皮不管明日能賣出多少錢她都只要十五文錢一張,當然,要是喬齊沒找着縣裡來收兔皮的商人,下午依然把兔子皮帶回來便好。
如此舉手之勞喬齊當然樂意而爲之,收好了兔子皮在牛車專屬於他的一角後順道問起了雲英揹簍裡那一兜山雞毛的用處,正好關平也很好奇這些沒用的東西雲英都撿着幹嘛,可惜他問的時候雲英只回了他一句“好看”,搞得他鬱悶到現在。
“準備做點小玩意兒玩兒,到時候給枝兒葉兒留着。”雲英腦海裡回想着前世小時候踢過的純手工雞毛毽子,那還只是一般家雞的雞毛,要是換做了野山雞這些色彩斑斕的羽毛做密實些,飛舞起來多好看啊!
說了等於沒說,關平別開臉,心裡盤算起了今天買的東西。
過了安瀾橋,喬齊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將兩個小的送回下游村子邊緣,趕着空車在村裡人的目光下坦然的回了喬家院子。
關平這時候倒是體現了男子漢的紳士風度,獨自扛起了裝了不少東西的大袋子,給雲英留了稍微輕省點的揹簍;兩人都是滿載而歸,步子走得蹣跚艱難。
到了關家門口,雲英累得實在是不想動彈了,望着關平頭也不回進院子的身影,雲英咬緊了牙關:臭小子,竟然都不知道等我一等。
關家門口又一個半人高的石墩子,原本就是供人歇氣用的,雲英剛剛踮着腳艱難的把揹簍放上去,關家的門卻又打開了,關平一邊擦汗一邊走了出來,見着雲英歇在門口後吁了一口氣,伸手穩住揹簍,難得的對雲英露出個稱得上真誠的笑容:“我娘說讓你進屋歇會兒再回家做飯。”
“要是賈嬸不讓你來叫我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劃清界限,橋歸橋路歸路?”雲英不客氣的丟開揹簍的肩繩,皺着眉質問出聲。
關平白淨的臉蛋微微發紅,窘迫道:“只是一時忘記你還在後面而已。”
他一向一個人行動慣了,一時忘記了身後還有個人也算正常,這一點無可厚非。人家這麼老實,讓雲英連生氣也氣不起來。不管關平今天是不是全程陪同,原本雲英也是打算進去給賈氏報報收入支出的,便跟着關平進了門。
“雲英,快進來喝口熱水。”賈氏雙手拄着一張木凳從竈房往外走,每移動一步都顯得萬分艱難。
見狀,雲英不得不快走幾步,“賈嬸,您坐着。今天我和關平哥去鎮上找大夫給你問過了。您的腿要是保養得當還能治好的,只是目前不能再加重傷勢了。”
賈氏的膝蓋雲英曾經看到過,幾乎成了黑紫色,就是不知道里面怎麼樣,要是連筋脈都凍壞了可沒辦法復原,也難怪關平這麼氣恨董家了。
關平也急急忙忙放下揹簍三兩步挪到竈房門口,瞧了眼竈後還冒着青煙不由就急了:“娘,我不是說過讓您在炕上別動嗎?”
“這不是擔心你和雲英沒吃早飯就去鎮上回來會肚子餓嗎?再說了,沒給竈裡添火炕上又怎麼能熱乎呢。”賈氏被雲英和關平一人扶着一邊坐在了椅子上,脣微微勾起,給蒼白嚴肅的臉孔添了幾分柔和。
關平神情一滯,低聲懊惱道:“我忘記給竈裡添柴火了。”
“沒事,左右娘動動也暖和些。怎麼樣?今兒還順利嗎?”要不是兩個孩子臉上的擔憂太甚,估計賈氏這句話早就問出來了。
關平點了點頭,“娘選的人還不錯。”嘴角卻是高高的揚起,再老成裝大人的少年想到今天令人意外的成果也難免得意。
也只有雲英這樣再世爲人,前世就和柴米油鹽打交道的人還能維持淡定的表情掰着手指頭將今天的收入和支出給說上一遍,最後還表明了喬齊幫忙的那一份銀錢她會分文不少的給關平,不會再另外抽成。
賈氏一直認真的聽着,聽到說丁屠夫想要矇混過關時臉上怒色一閃而沒,饒是如此也是讓逮着這表情的雲英小心肝亂跳,深深覺着關平母子的身份恐怕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接下來,雲英說起自己已經預支了十四文錢的佣金買了東西,以及以後珍味居會長期收購野味的消息,每說到一處,她都會不自覺的偷瞄賈氏的表情。過後連她自己都唾棄自己骨頭軟,好歹前世也是一成年人,怎麼就有些怕賈氏的怒色呢?
“雲英做得不錯,比我想象當中的還好。”
當賈氏點頭說出這句誇讚之語時,雲英都不自覺的呼出一口長氣。看了看天色,自覺的起身往竈房走去:“賈嬸,我先幫您做了晚飯再回家去吧。”
經過幾日的相處,賈氏業已將雲英的性子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心裡也有些成算,便沒拒絕的點了頭:“剛纔你不是說割了花肉買了白麪麼,牆角下有我去年載的韭菜,可惜沒打理,現在還剩得幾根,你去挑點葉兒嫩的,包些餃子帶點回去吧。”
說起關平家院子裡那些“雜草”,雲英只是大略看過,估計是去年過年前賈氏身子還好的時候打理的,經過冬去春來的洗禮,現在根本分不清裡面都有些什麼;二月底三月初又是長蟲出沒的高發期,雲英每次到關平家或是去自家屋後如廁的時候都戰戰兢兢生怕遇上那東西,現下聽賈氏說還有一攏韭菜能包餃子時不由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