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歌 雲中歌(三) 人生只似風前絮,歡也零星,悲也零星(5)
許平君在整理衣服,聽到富裕叫“孟夫人”,還以爲聽錯了,出來一看,竟真是雲歌。喜得一把握住了雲歌的手:“你怎麼來了?一路上冷不冷?讓人給你升個手爐來?”
雲歌笑着搖頭:“一直縮在馬車裡面,擁着厚毯子,一點沒凍着。”
許平君有意外的喜悅:“孟大哥陪着你一塊兒嗎?”
雲歌笑意一僵:“他坐在外面。姐姐,我有話和你單獨說。”
許平君看到她的表情,暗歎了口氣,命富裕去外面守着。
“什麼事?”
“我已經計劃好如何久大公子了,只是還缺一樣東西,要求姐姐幫我個忙。”
“什麼忙?”
“看守劉賀的侍衛是霍光的人,我已經想好如何調開他們,救劉賀出建章宮。”
“這些侍衛對霍家忠心耿耿,你怎麼調開?”
雲歌從懷裡掏出一個調動羽林營的令牌,許平君面色立變:“從哪裡來的?”
雲歌的手隨意一晃,令牌即刻不見:“從霍山身上偷來的。霍光病得不輕,兒子和侄子每夜輪流看護。他在霍光榻前守了一夜,腦袋已不大清醒,我又故作神秘地和他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大意下,令牌就被我給偷來了。”雲歌說着,面色有些黯然,“霍府現在一團亂,希望叔……霍光的病能早點好。”
許平君已經明白雲歌要她幫的忙,十分爲難地問:“你想讓我幫你從皇上哪裡偷出城的令牌,好讓雋不疑放人?”
雲歌點頭:“皇上離京前特意叮囑過雋不疑,嚴守城門。雋不疑這人固執死板,沒有皇命,任何花招都不會讓他放行。這件事情必須儘快,一旦霍山發現令牌不見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可能再有。”
許平君側過身子,去疊衣服,默不作聲。很久後,她語聲乾澀地說:“我不想他殺大公子。可他是我的夫君,如果我去盜取令牌,就等於背叛他,我……我做不到!雲歌,對不起!”
雲歌滿心的計劃驟然落空,呆呆地看着許平君。上官小妹以爲劉詢的所爲會讓許平君心寒,她低估了許平君對劉詢的趕去,而自己則高估了許平君對劉賀的情誼。
“雲歌,對不起!我……”
雲歌抓住許平君的手:“姐姐,你只要幫我查清楚大哥把令牌放在哪裡,把收藏令牌的機關講給我聽就可以了,這樣子不算背叛大哥。如果我能偷到,證明老天站在大公子這邊,如果我偷不到,那也是命,我和大公子都會認命。”
許平君蹙眉思量着,雲歌鑽到了她懷裡:“姐姐!姐姐!姐姐!皇上身邊高手無數,他自己就是高手,即使你告訴我地方,我也不見得能偷到。姐姐忘了紅衣嗎?大公子再這樣被幽禁下去,不等皇上和霍光砍他的頭,他就先醉死了,紅衣即使在地下,也不得心安呀……”
雲歌還要絮叨,許平君打斷了她:“我答應你。”
雲歌抱着她親了下:“謝謝我的好姐姐。”
許平君苦笑:“你先回去吧!我梳妝一下就去看皇上,等有了消息,我會命富裕去通知你。”
雲歌重重嗯了一聲,先回去休息。
一邊走着,一邊反覆回想着侯伯伯教過的技藝,卻又頻頻嘆氣。劉詢不是霍山那個糊塗蛋,也不會恰巧一夜未睡,昏昏沉沉就被她得了手,何況劉詢肯定不會把令牌帶在身上,而是應該藏在某個暗格裡。
剛進住處的院門,三月恰好迎面而來,雲歌突然朝她笑起來,一邊笑着一邊說:“三月,你最近在忙什麼?”
三月被雲歌突然而來的熱情弄得有點暈,不解地看着雲歌。
雲歌藉着和她錯身而過的機會,想偷她身上的東西,三月立即察覺,反手握住了雲歌的手,滿臉匪夷所思:“你要做什麼?”
雲歌懊惱地甩掉了她的手:“就玩一玩。”說完,咚咚咚地跑掉了。
立在窗口的孟珏將一切看在眼底,靜靜想了一瞬,提步去找雲歌。
雲歌坐在幾塊亂石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山坡下的枯林荒草,眉目間似含着笑意。她發了會兒呆,取出管玉簫,吹奏起來。
曲子本應該平和喜悅,刻在蕭蕭寒林\漠漠山靄中聽來,帶着揮之不去的哀愁。
兩隻山猴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歡叫着跳到雲歌身前,歪着腦袋看看雲歌,再看看空無一人的雲歌身側,骨碌碌轉動的眼睛中似有不解。
雲歌微笑着對猴子說:“他去別的地方了,只能我吹給你們聽了。”
兩隻猴子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雲歌的話,一左一右蹲坐在雲歌身側。在她的簫聲中,異樣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