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一

浮出水面(一)

天黑之前,馬車到了龍州,在龍州城門處我和狐狸換乘了一輛黃頂四騎馬車,估計是狐狸的御用馬車,不僅外觀貴氣,裡面更是奢華。空間很大,明黃軟榻,左右兩邊各一,一眼望去像張小牀似的,至於正中主位,躺兩個人都沒問題。中置碧玉茶几,上有白玉薰香爐,正點着和狐狸身上一樣的龍涎香,最重要的是,馬車在大街上飛馳,可是茶几上的茶杯四平八穩,七分滿的茶水楞是一滴也沒溢出。

我學着狐狸的樣子躺在軟榻上,外邊不知何時已有護衛隨行開道,夜風將馬車駕得飛快。不知不覺我便睡着了,待感覺到狐狸抱着我下馬車時,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而我們身處的位置貌似皇宮。

汗,我還以爲狐狸會先把我送回雲府或淺醉居呢!

四周很安靜,我環視了一圈,貌似沒人——除了李福。李福?皇宮?OH MY GOD!我整個的清醒了過來,狐狸那丫還抱着我呢!

我輕輕的掙扎了幾下,狐狸卻看也不看我,只將我抱得更緊,一徑向前走去。我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一眼瞄到李福小心的在狐狸身後跟着,我的嘴巴便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哎呀,出門太久,都快忘了狐狸是皇帝,俺是宰相了,一時半會兒居然找不到角色感了,汗!

等等,我突然慌了起來,如果我的記記沒有出錯的話,狐狸這是準備將我抱到他寢宮呢。天哪天哪,好不祥的預感啊,難道狐狸想將我“就地正法”了?哎呀呀,莫非之前的“半君子半色狼”全是僞裝的?

“皇上你想幹嘛?”狐狸果然抱着我走進了他寢宮,因爲我看到了那張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龍牀,寢宮裡一個人也沒有,沒有宮女,沒有太監,不過李福倒還是跟着。狐狸一句話也不說,我一着急只得自己開口,一張嘴,稱呼便自覺的改成了“皇上”。

“你在外候着,順便讓人準備晚膳。”狐狸看着我,眼裡泛起笑意,轉身對李福吩咐道。李福自是領命退下,從開始到現在連頭也沒擡過,不過我知道他肯定是看到我了。

“大哥你抱我來這裡幹嘛?”狐狸終於放下我,我雙腳一着地,便退至安全距離,雙手環胸,一臉戒備的看着狐狸。雖然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同牀共枕也同牀共枕過了,可是剛剛一想到狐狸很有可能在這裡將我吃幹抹淨我還是有些怕了,人家一時半會兒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狐狸笑得一臉的□□,突的欺身至我跟前,桃花眼瞬間亮如星辰,視線緊緊盯着我,將我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伸出一手攬着我,另一手撫上我臉,語氣分外曖昧的說道:“在寢宮,淺淺說還能幹什麼?”

555,難道狐狸真要發春了?我的臉禁不住燙了起來,身體有些發軟,舌頭開始打結:“大……大哥,你……你別衝動啊。”

“衝動?看來淺淺和大哥想到一塊兒去了。”狐狸突的輕笑出聲,說完俯下身,在我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嘴脣便貼上了我的。

他的舌頭描繪着我的脣線,又用牙齒輕輕啃咬着我的嘴脣,惹得我心裡陣陣酥麻。來不及推拒,他的舌又熟練的滑入我的口中,與我的舌糾纏嬉戲,如有電流瞬間貫穿全身,我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跟着那眩暈甜蜜的感覺不斷飛翔。

狐狸微喘着氣離開我的脣,又忍不住湊近輕啄了幾下,我醉眼迷濛的看着狐狸,一時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好半晌咬着脣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雙手已環上了狐狸的脖子,整個人都軟軟的掛在他的身上。不僅是臉,好象整個人都在燃燒一般,看着狐狸微醉的神色,我着了魔一般輕喚了聲“大哥”,話一出口又發現自己的聲音竟似也帶着一股□□的暗啞。

狐狸軟軟的微涼的嘴脣又貼上我的,比剛纔更熱烈更纏綿。我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以及越來越紊亂的呼吸,我三分迷亂三分緊張三分害怕外加一分小小的莫名的期待,心跳得“砰砰”大響,脣畔禁不住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狐狸驀的離開我的脣,又把我緊緊摟在懷裡,我渾身軟綿綿,頭靠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口,努力恢復理智,平復自己的呼吸。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被吃幹抹淨,還一絲反抗的意願都沒有了。

“淺淺。”狐狸摟得更緊了,我能感受到他也在盡力平復心中的□□躁動,半晌才又在我的頭頂上方說道,“待這場戰爭結束,你就會是龍曜的皇后,我唯一的妻。”

我猛的擡頭看狐狸,他的眼裡有認真,有堅定,有深情,有執着。這是表白麼?這是求婚麼?好象跟我想象中的浪漫場景與對白相差十萬八千里啊,可是明明不合要求,爲何我卻感到滿滿的幸福喜悅和感動,而且忍不住的想點頭。

狐狸也不等我回答,二話不說又抱着我向前走去,穿過這間屋子,後面竟是個浴池,十米見方,還冒着熱氣。

“洗澡?”我傻眼了,雖然這事兒對我很誘惑,貌似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好好的泡過澡了,不過狐狸不會是想和我鴛鴦浴吧?

“應該稱之爲鴛鴦浴!”狐狸笑得一臉的促狹,連聲音都是戲謔的。

我恨不得一掌將那張招人嫉妒的臉拍成大餅狀,可是一想到如今在人家的地盤,又只得咬牙切齒的忍住:“男女授受不親!”

我完睨了他一眼,跳下他的懷抱,跑到浴池邊上,用手試了試水溫。溫度適中,要是上面漂滿花瓣就好了,嘿嘿。

“淺淺先洗吧,這是溫泉水,不必擔心水涼。如果想大哥,便叫一聲,我在外邊等着呢。”他將我從浴池邊拎起,領着我走至另一邊,那裡放着一張軟榻,榻上整整齊齊的放着一套衣服和乾絲帛。說完他又親了親我,轉身便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忍不住叫住狐狸。

“淺淺這麼快想大哥了,哎,看來大哥今晚躲不過了。”狐狸停住,一臉壞笑的又轉身朝我走來,聲音卻似萬分遺憾似的。

“站住站住,別過來,沒你啥事,我只想確定一件事。”我忙向後退了幾步,一手指了狐狸大叫。

“淺淺想確定什麼事?”狐狸倒真的站在那裡不走了,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那個,”我嚥了咽口水,略有些緊張的問道,“你不會偷看吧?”

“偷看?”狐狸的桃花眼驀的半眯起來,站在那裡細細打量着我。

我將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曦嵐這樣的假仙都偷看呢,而且看了不止一次,怎麼看狐狸都好象比曦嵐更不純潔啊。

“淺淺。”狐狸驀的又欺身至我跟前,仔細看着我,眼裡有疑惑,臉上有探究。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糟糕,多此一問了,狐狸這種人,既然讓我先洗,纔不會偷看呢,若是想飽眼福,定會不顧我反對,堂而皇之的把我扔下水,然後死踹都不會離開的。

“嘿嘿,開玩笑開玩笑的啦,我相信大哥君子着呢。”我立馬堆滿笑容,一邊說一邊將狐狸往外推。

狐狸在門口處站住,桃花眼盯着我的臉,哎,真是太精明瞭這廝,沒辦法,只好犧牲色相了。我踮起腳尖,雙手環住狐狸的脖子拼命往下拉,重重的親了他一口,趁他迷惑之際,一把將他推出門外,然後順手掩了門,開始洗澡。

狐狸自是沒有偷看,我洗完換上一邊準備好的衣服,寬寬大大的一襲白衣,大小合適,只是一時倒分不清是男裝還是女裝,我擦着頭髮往外走,然後示意狐狸也去洗澡。他倒也沒嫌棄那浴池的水是我洗過的,沒一會兒便也洗完澡出來,頭髮也是溼漉漉的,身上是一襲月色長袍,是他以前平日裡經常穿的那一類型。

“李福。”狐狸朝着門外輕叫了聲。

“奴才在。”李福低着頭躬着身出現在門口,也沒進來,恭敬的回話。

“晚膳準備好了?讓他們都退下吧。”狐狸也不避諱,拿着梳子替我梳理頭髮,懶懶的問道。

“是,皇上。”李福說完又退下了。

狐狸替我梳完頭髮,將梳子遞到我跟前。我撇了撇嘴,起身拿過梳子,走至狐狸身後,然後替他梳頭髮。臭狐狸,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呢。我一邊梳,一邊呲牙咧齒的衝着他扮鬼臉,卻一點也沒發現我們前方不遠處正是一面大銅鏡。

狐狸拉着我出了寢宮,至外間一道吃飯,他依舊吃得優雅無比,我難得的也慢條斯理的吃完。然後狐狸又拉着我回到寢宮,坐在寢宮左側的軟榻上,讓我坐到他懷裡,然後拿起桌上的奏摺,示意我與他一道看。

桌上有厚厚兩大疊奏摺,一邊有備好的筆墨,你當然不能指望那懶狐狸動手了,我認命的將狐狸看完的奏摺一張一張寫上批覆,蓋上大印。哎,看來明天開始又要早朝生涯了。

“大哥,我該回去了。”夜似已很深,桌上的奏摺也已全部批完了,我對着狐狸說道。我總不能在皇宮裡過夜吧?

狐狸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終是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拉着我一道往外走,吩咐李福備好馬車。

“大哥,我自己回去吧。”我看着狐狸也想上馬車,忙拉住他道,“今晚我先回淺醉居,大哥不必擔心。”

雲府的事終需我自己面對,再則狐狸總不能跟着我進雲府吧?他離開一段時間,皇宮裡也有事要忙,夜又深了,那麼來來回回的也別折騰了。

馬車在夜的街道飛馳,夜風依舊在我身邊,而若塵不知跑哪去了。

“夜風,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們先回去吧。”馬車在淺醉居門前停下,我扶了夜風的手下了馬車,淺醉居門口的侍衛一見是我,忙向我行禮,然後迅速將大門打開。

夜風示意馬車回宮,自己卻一直跟在我身側。

“小夜?”我略有些困惑的叫他。

“屬下以後都會在公子身邊保護公子。”

呃?我還以爲回了龍州夜風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應該回到狐狸身邊的說,難道狐狸把他撥給我了?這麼好的人才他捨得?何況我在龍州應該沒大事纔對。

我伸手拍了拍夜風的肩,一臉可惜的道:“那以後辛苦小夜了。”

說完我便朝裡走去。哎,真是可惜了小夜的一身好武藝啊,如今呆在我身邊,他估計也就小隨從的命了。

總管莫言早已一路小跑迎了出來,我朝他點了點頭,便徑直向我的“淺醉小憩”走去。

翠兒窩在我房裡牀前的軟榻上,聽風響動一下子驚醒過來,看到我,呆了一下,又不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這才又哭又笑的衝上前抱住我,“小姐”“公子”的亂叫一通。

管家將夜風安排在離我最近的客房休息便退下了。我伸手抱住翠兒,眼淚便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公子平安回來就好,公子平安回來就好。”翠兒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吸着鼻子,努力擠出笑容,伸手替我抹去眼淚。

“翠兒……”我的眼淚流得更兇,翠兒一定早知道紅兒的事,所以現在纔會反過來安慰我。我與紅兒的情份自是比不得翠兒,可是這個時候說再多抱歉的話安慰的話都不會改變那些已經發生的事了,而且翠兒似乎比我想象中成熟堅強了不少。

翠兒幫我擦乾淨臉,伺候我上牀休息,我拉着她的手,又講了好一會兒話。睡下的時候已近天明,沒過多久便又被翠兒喚醒,洗漱完畢,換了朝服,出門便見夜風早已候在外面。三人上了馬車,便朝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