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殺不可?”
“我不會逼你,只是說有這個必要。”
“你不是會保護我嗎?”
“我有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事,保護你是因爲你的父親用他手上的資料作爲交換條件。”
“那就是不會保護我了?既然你都不保護我了,那我爲什麼還要把資料交給你?”
齊寒直直地看着黃果果,他很想問——你是十萬個爲什麼嗎?但是轉念又想了想,換成自己在黃果果的位置上,說不定會更謹慎。
這年頭誰能放心把背後交給一個剛見面的人?
齊寒擺擺手,耐心地說道:“我的能量比你想象中要大一些,對於那個組織的瞭解也是,所以那份資料對我來說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我選擇接受這個條件只是因爲覺得你父親爲人還不錯,而且,如果你願意交給我的話,說不定還能爲我節省一些時間。”
“我怎麼知道你拿到了資料之後會不會殺了我。”黃果果看着齊寒就像看着“帶你去看金魚”的怪蜀黍。
毫無疑問,這個眼神傷害了齊寒。
“你給不給我資料,我都會把你帶回去,讓你父親的朋友保護你。”齊寒捂住了胸口,“這樣行不行。”
黃果果皺眉說道:“那你都不要資料了爲什麼還要保護我?”
啪嗒嗒嗒嗒嗒——
那是鳥兒在飛。
轟隆隆隆隆隆——
那是草泥馬在跑。
噼啪——齊寒覺得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因爲我他媽賤啊我要化身正義夥伴愛心大使義務勞動保護華夏的花朵不受壞人魔爪的摧殘!
這個回答怎麼樣?
齊寒敢用林羽臻的房產證來打包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黃果果一定會問“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齊寒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黃果果瞟了齊寒一眼:“你不會殺我的,至少現在不會。”
“爲什麼這麼肯定,說說你的理由。”
“如果你救我是爲了資料,那麼我不給你,你就不會對我下手,如果你是因爲我爸纔來救我,那麼不管我給不給你資料,你都不會拿我怎麼樣。
——爲了安全,所以我暫時不準備把資料給你了。”
齊寒在心裡默唸了一遍:衆生皆煩惱,煩惱皆苦。煩惱皆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自作聰明的女人大家不喜歡,因爲男人騙她們的時候會被發現,不騙她們的時候她們也會說你又在騙我!然後捂臉哭泣,痛斥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再表示自己永遠也不會相信愛情。
真正聰明的女人大家也不喜歡,因爲男人完全騙不到她們,而她們有時候也不喜歡自己——因爲男人完全騙不到她們。
聰明的黃果果警惕地看着齊寒,好像對方被她說中的痛處隨時都有可能暴跳如雷撕破臉皮,用各種手段折磨逼迫她交出黃富留下的資料。
齊寒有一百種辦法讓黃果果這種小姑娘開口,但他沒有這麼做,且不說對方只是一個十四、五的小丫頭,他現在還真就不想拿那套所謂的資料了。
無奈地擺了擺手,齊寒轉身把男一號綁了起來:“還是先去看看你媽媽吧,她在後院可能還不知道你現在的狀況。”
不可能事事如意的,這一點齊寒早就知道了,如果沒有太行,王屋這兩座山,那麼愚公就只能是一個老死鄉野的普通百姓;如果沒有貧窮的身世,那麼囊螢映雪就變成了浪漫的約會,鑿壁偷光也變成可恥的偷窺;如果沒有這樣一羣人,那麼齊寒同學的智慧和毅力又如何彰顯?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但凡有大智慧和大毅力的人,他們身邊都會有那麼一羣——豬隊友。
齊寒在院子裡找出一個手推車,把男一號裝了進去,又在上頭蒙了一層窗簾灑了一層沙,簡單地僞裝一下,就看不出什麼問題了。
黃果果也跟着那個人到中年卻風韻猶存的女人身後走了出來。
女人來到前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齊寒的面前輕輕鞠躬:“何映蓉,謝過救命之恩。還請問恩人的名字。”
“齊寒,見賢思齊的齊,寒冬的寒。大姐客氣了,我來幫你們只是因爲對黃富的承諾。你們不用謝我。”齊寒覺得要是叫大嫂又顯得太老了,叫姐姐又有點不合適,於是兩相綜合,就叫一聲大姐。
剛纔遠遠地看上一眼,何映蓉在扮演着潑婦的角色,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但現在靠近一看,齊寒就發現這個女人不僅面容姣好,氣質更是不俗,明明穿的是農村豔俗的衣裳,卻處處透着豪門大院中女主人的味道。
黃果果撇了撇嘴,她沒覺得齊寒比自己大上了多少,要是他叫自己的媽媽是大姐,那自己不是要叫他叔叔了?
何映蓉沒有去管黃果果的小心思,將她拉到了跟前,說道:“果果,快跟恩人道謝。”
齊寒雙手抱胸,臉上露出一個盪漾的笑容:看來還是有明事理的人嘛,我已經準備好接受你的道謝了。
黃果果看着齊寒小人得志的模樣,氣得俏臉一紅,嗔道:“媽!我纔不要跟他說謝謝,你不知道他剛剛還逼我殺人呢!”
“噢?”何映蓉眼睛微微一亮,卻皺眉向齊寒詢問道,“恩人,你是阿富的朋友,那麼應該知道我們面對的是多麼危險殘暴的敵人,爲什麼還敢去捋他們的虎鬚?”
“就是嘛!”有了母親撐腰,黃果果說話也要硬氣得多,在一旁連連點頭。
黃果果聽不出來何映蓉話的問題,但齊寒聽得出來,她問的不是“爲什麼要逼黃果果殺人”,而是“你爲什麼敢去殺白雲蒼狗的人”。
看似質問,實際上卻是在考察他。
齊寒咧嘴笑了,他將之前對黃果果說過的話又大略重複了一遍。
黃果果哼了一聲,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媽媽,一副等我媽來打你臉的表情。
聽完齊寒的話,何映蓉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白雲蒼狗現在進不了華夏大陸——所以你根本不怕他們。”
齊寒與何映蓉頗有默契地對視一眼,他知道自己這一趟沒有白來。
只有黃果果在一旁歪着腦袋,不知道媽媽和那個討厭的傢伙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