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多的小舅子死了,在監獄中死了,還是一刀斃命,這下子,有的鬧了。
王永知道這件事對金錢多不好交代,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只能聊表歉意的對着金錢多說道:“金老爺,人死不能復生,你且節哀吧!”
“節哀?那可是我的小舅!要我怎麼節哀?王大人,你們衙門裡面的人也太沒用了!那麼大一幫人,竟然連一個李和都抓不住!難道平日我給你們衙門的錢都白給了?”
金錢多越說越氣憤,罵這個罵那個,似乎在他眼中,連王永這個縣官也是一個廢物一樣的存在,根本沒有用。
“金老爺,這件事完全是意外,誰也不想的,畢竟那李和的武功實在太高,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江世川也開口說道,似乎是在爲自己開脫,也在爲王永開脫。
金錢多冷冷的看了江世川一眼,不屑的道:“你們這幫飯桶,平日裡只知道錢,一到關鍵時刻就什麼也做不了!王大人,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如果我看不見李和跪在我面前,我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擺明就是威脅,這是金錢多一貫的政策,不過似乎他也屢試不爽。
“不!王大人,我認爲這裡肯定有什麼誤會,雖然我和李和認識沒多久,但是從我對他的觀察以及他自願進大牢來看,他不像是一個會殺人越獄的人,我只希望王大人你要查清楚。”
藍伯光怎麼看正堯。怎麼喜歡。這個上門女婿,他是要定了,因此不惜得罪金家與王永,也要爲正堯開脫。若是正堯在此的話,一定會被藍伯光此舉所感動,他的女兒說不定正堯還真的會娶。
“哼!”金錢多聞聽藍伯光之言,立即悶哼一聲,隨即又道:“我早就說那小子不是好人,竟然做出殺人越獄的行徑,而且還殺的是我小舅。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大人,你一定要將其捉拿歸案,以慰我小舅的在天之靈!”
金錢多演戲演上癮了似的。此刻說話也顯得聲情並茂了許多,不知情的,還以爲他與陸炳的感情有多好呢。
“王大人,我敢保證,李和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你一定要查清楚,還他一個公道!”藍伯光不示弱,立即又道。
“藍伯光!你女婿殺了我小舅,竟然還公然包庇,我懷疑你就是幕後主腦!”金錢多怒眼瞪向藍伯光斥道。
藍伯光頓時一怔。這個金錢多還真的是姓賴的,心中也是一陣氣憤,於是道:“金錢多!少在這裡裝模作樣!我還懷疑是你殺了你小舅而嫁禍給李和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受到牽連,然後你金家就可以在藍田縣一家獨大了,是不是?”
“你……”
“住嘴!”王永見二人吵的面紅耳赤,就差打起來,儼然沒有將這個公堂放在眼中,於是立即斥責道:“你們都不要再爭了!我叫你們來,只是想給你們打個招呼。至於怎麼處理,你們就不必過問了!還有兩日,欽差大臣就要來了,若是這件事讓他知道了,我們所有人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那……”
藍伯光與金錢多二人似乎都還想說什麼。可是剛一開口卻見王永頓時眼中出現一道寒光,看的二人瞬間戛然而止。不敢再說一句。
這似乎還是王永第一次在藍伯光與金錢多面前有此舉措,看來王永這次是真的發威了。
“你們下去好好準備迎接欽差大臣便是,至於其他,暫時放做不管,待欽差大臣走後,再行商議,你們只需要給我準備一些犯人關進牢房即可!好了,退堂!”
王永再次露出之前在共堂上判正堯入獄時候的那股氣勢,霸氣不凡的站起來之後,連看也沒有看藍伯光和金錢多一眼,然後轉身便朝內堂走去。
或許王永也懶得聽這兩人吵鬧,每次都這樣,根本就不把自己這個縣令放在眼裡,儘管在在這兩人身上都撈到了許多好處。
原本只想通知一下這兩人,讓後讓這兩人知道了解一下內情,穩住不要亂,不想剛剛說完金錢多就開始在共堂上咆哮起來,早知如此,就不通知了。爲了不讓他們繼續爭吵不休導致耳根子不清淨,索性用欽差大臣來壓壓這兩人。
不過這樣也好,只見王永說完之後,這兩人當真很是識趣的不再多言,看着王永走進內堂繼續睡覺之後,二人也不歡而散,留下一幫官差和江世川在公堂裡面處理後事。
在王永勒令暫時不準提及有關大牢之中所發生的事情之後,所有的獄卒也好,官差捕快也好,都再次回到了平日裡的正常生活之中。而爲了應王永的要求,金家也只好乖乖的將之前從監獄裡面調出來的犯人給還回了縣衙大牢,暫時充當失蹤的那一幫犯人,只爲應付接下來欽差大臣可能進行的查訪。
金家也很無奈,只怪他礦場之中大多數都是縣衙大牢裡面的犯人,如果這件事擺不平,一旦欽差大臣查出來,那金家可以面臨抄家的厄運。要知道,犯人即便要出獄勞作,也是有規定地點,有規定的人負責的,金家這麼做肯定是亂了章法的。
如果王永來一個一拍兩散,那麼到時候,誰都沒有好果子吃。金家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外加小氣,這種損人又害己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因爲金家終究還是一切以利益爲先的家族。
兩日後很快便到,而這個時候,藍田縣東城門口到廣場的街道兩旁已然圍滿來了人羣,四處披紅掛綠,笑語連連,比肩繼踵的人羣個個呼聲震天,只爲迎接第一次到藍田縣來的欽差大臣。
不多時,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便出現在了城門口,隨即一身穿紅裝,頭戴頂戴花翎,氣宇軒昂,神采奕奕,年約二十的青年緩緩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其身後還跟着一大批中年甚至是老年人,而這些人個個都是身穿官服,且品級都不低。
沒錯,那一身紅裝,頭髮飄然的男子正是嘉靖特封的欽差大臣柳彥。
在西安府的幾日裡面,柳彥與陝西布政使司甄國昌,陝西織染使司於但等人“交流”了許多,也瞭解了一些當地的“人情風貌”,對於這裡的一些“爲官之道”他更是有了深深的體會。不過柳彥卻是一副樂得其所的樣子,彷彿已經與這一幫官員打成了一片。
“下官藍田縣縣令王永攜同藍田縣所有官員以及百姓恭迎欽差大臣柳大人蒞臨!柳大人蒞臨藍田縣,直讓我藍田縣蓬蓽生輝啊!”王永見柳彥緩緩走來,立馬便跪倒在地,大聲朗道。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他說的那樣誇張,蓬蓽生輝,不過柳彥的到來倒是讓藍田縣一下子活躍了不少,一點也沒有地震過的跡象。要知道,之前柳彥在西安府的時候,也是受到如此的歡迎,但是看着周圍那些殘瓦碎牆,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絲破敗的跡象。
“起來吧起來吧!”柳彥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拖起王永,隨即又道:“我說王大人啊!你可是把這個藍田縣給治理的井井有條啊!看藍田縣如此的富庶,相信皇上知道之後,也會對你大加讚賞!哈哈哈。”
柳彥擺出一副老練的姿態,就如同一個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官員一樣,單從外貿形態來看,很難想象他其實只是一個二十歲還不到的年輕人。
王永一聽心中頓時竊喜,隨即道:“一切都託大人的鴻福!這一切還得靠大人日後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到時候提攜之恩,王永自當涌泉相報!”
“王大人,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柳大人用人唯才,提攜你那也是因爲你有才,有才懂不?柳大人又怎麼會去貪圖你的回報呢?”甄國昌一本正經的說道。
而甄國昌在說話的時候,卻是有意無意的將“才”字說的很重,似乎話外有音。卻見王永聽完甄國昌所說的話之後,彷彿頓然開朗一樣,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絲異樣光芒。
隨即王永站直身子,對着柳彥道:“柳大人,下官已經在風月樓擺好了酒宴爲您和諸位大人接風洗塵,還請大人移步到風月樓!”
“哦?又是吃喝?”柳彥忽然撇嘴,眼神中一陣詫異之色,似乎對此不是很滿意。
聽到柳彥這般語氣,王永心中頓時忐忑起來:怎麼回事?莫不成這個欽差大臣是一個節儉的清官?難道自己收到的信息有誤?如果是這樣,那自己在風月樓所擺的酒宴豈不是成了官員**的典型?那……
想到這裡,王永的心跳已經噗通噗通跳到一百三,若是有心臟病,恐怕已經直接當場斃命。這個可不是鬧着玩的,與欽差大臣打交道,好的話,日後定然會平步青雲,不好的話,或許就此掛掉。
“這……”王永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柳彥,於是不由地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甄國昌與於但二人。
卻見甄國昌與於但二人也不禁開始有些哆嗦:難不成這個欽差大臣此刻轉性了?
如此,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紛紛對此不解,對此擔憂。
就在這時,卻見柳彥突然淡淡一笑,道:“身體乃人之根本,吃飯當然是最重要的啦!王大人,那風月樓在哪裡,趕緊帶路啊!”
約莫過了有兩秒鐘,三人這才反應過來,隨即王永才屁顛屁顛的走上前,伸出右手道:“柳大人,這邊請!”
說完,一行人在王永的引路之下,便往所謂的風月樓走去,接下來,免不了就是一頓大吃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