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無名山谷被屠戮的一乾二淨,雞犬不留?!!!你說的可是真的?”
正堯瞪大了眼睛看着黃柯說道,心中仿似在滴血,嘴角不禁開始抽搐起來。
無名山谷,多麼美麗的一處地方,那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誰都不敢去想如果將那裡破壞了將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可是,現在聽黃柯所言,正堯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似乎已經發生了。
“裝,繼續裝吧!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在裝,不得不說,你李正堯真的太會僞裝了。”
黃柯的語氣漸漸地平復下來,沒有了先前的那般激動,也沒有之前的那樣憤怒,或許此刻的他全然沉浸在對死者的緬懷之中,大悲無言。
正堯無力的搖搖頭,道:“黃柯,不管你相信與否,我都只有一句話,我沒有做過,真的沒有。且不說方伯他們對我有救命之恩,單單是無名村人們的那種淳樸和善良,我都絕對找不出理由去殺他們。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雖然正堯百般肯定自己沒有做過,但是不管怎麼樣,無名山谷被屠戮一事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是不是他做的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因爲那些善良的人,那些淳樸的人統統已經不在了,以後再也無法與方伯下棋聊天,再也不能與無名山谷中的人暢飲歡笑……
正堯已經開始乏力,那種突然被抽空了的感覺頓時竄上心頭,讓他難以自控。
是心酸,是內疚,是痛苦,更是悲傷。
黃柯見狀卻不以爲然,嘲笑着道:“搞錯了?明明就是你前一腳離開無名山谷,後一腳就立即派人進來屠村。爲了財寶。你泯滅人性,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認定正堯是兇手,黃柯就怎麼都聽不進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正堯就是罪魁禍首。
“你是說我剛剛離開無名山谷,立即就有人進去屠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無名山谷根本就是不可以輕易進去的,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如何進去!爲了財寶,難道……”
正堯猛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這個時候。他的心就跳動的更加厲害起來,一種極度的不安瞬間涌上心頭。
“哼!其他人當然不知道如何進去,自然也不可以輕易進去,但是那些是你的人,那就不言而喻了。真沒想到,你竟然做得出來還不敢承認,李正堯,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黃柯!這件事非同小可,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調查清楚,你可以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圓滿的交代!”
正堯大喝一聲,勢要何止住黃柯。讓他不要再說下去。
聽到這裡,正堯心中隱約已經有了一個底,這件事必定和那件事有關聯。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去揭發,爲今之計。只有先解了大同之危方爲上策,其他的可以暫緩。
“交代?你要怎樣交代,我們要的交代很簡單。除非你死!”
似乎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黃柯的執拗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似的,由此可見,他是有多麼的痛恨正堯。
要知道,從小黃柯失去父母之後,便一直跟在方正楠身邊,十分的懂事。而正因爲這一點,正堯便決定收他爲徒,傳他武功。
黃柯也很爭氣,正堯教他的武功他很快就能夠記下並且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似模似樣的打出來。最後飛雲八式也被他學會,從此他就對正堯無比的崇敬。因爲有正堯,他纔有如今的造詣。
所以七年來,他在山谷之中一直都在等着正堯回來看他。可是七年過去,卻一直都沒有正堯的消息。最後他實在忍不住想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於是決定出谷。
就因爲出谷,結果錯過了與正堯相見的機會,也就是因爲出谷,才避開了屠殺,等他連夜回谷之時,卻發現山谷中的人已經近乎被殺光,只留下一幫老弱病殘。
本來從這些剩下的老弱病殘之中只是得知正堯在此之前帶了一隊人馬進來找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卻聽那些人說屠殺村子和搶奪財寶的人與正堯所帶來的人都相差不大,這便讓黃柯有些許懷疑,但是他卻不相信自己的師父會做出這種事。
只不過爲了弄清一切,他便帶着衆人離開無名山谷,決定找正堯問個明白。誰知道剛剛走出山谷來到小鎮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再傳李正堯升官一事,還說是立了大功,皇上特地封了他護國公和兵馬大元帥一職,這就頓時讓黃柯覺得心寒,開始懷疑正堯所立的功是不是就是在無名山谷屠戮一事。
隨後又不知道是誰在暗裡傳唱起之前他們所唱過的那一段五字經歌謠,這就如同鐵證一般認定了正堯就是罪魁禍首,所以纔有瞭如今這麼一幕。
說到底,還是因爲黃柯對於正堯實在太過敬重,他不希望正堯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是事實告訴他確實就是做了,才使得他完全不受控制似的要找正堯算賬,到現在,儼然有了狂暴的跡象。
“黃柯,你要相信師父,師父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的!你且先留在這裡,等我解了前方危機再回來慢慢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着,正堯便揮了揮手,示意陳副將等人趕緊把兵器拿下,然後他自己則是往城門方向走去。
黃柯不屑的抖了抖肩膀,道:“別以爲你這樣放了我我會就此罷休!你想讓我留在這裡,然後任由你就此離去,以後再也拿你沒有辦法是不是?我告訴你李正堯,要麼今天就在這裡殺了我,要麼,今天你就給我一個交待,否則別想離開這裡半步!”
說完,只見黃柯突然的把手一揮,城門口的那些個老弱病殘紛紛開始趴在地上,橫七豎八,完全將去路給擋死。
“你……”
正堯實在有些無奈。真沒想到,自己的好徒弟黃柯竟然會是如此的不爭氣,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做出這種無聊的舉動。
還好遇到的是正堯,如果換做其他人,恐怕就是你在地上打滾,也未必會理睬你,甚至直接駕着馬車碾壓過去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纔不管你是死是活。
但是或許就是認定正堯的這一點軟肋。所以黃柯纔會這麼做,可真的不愧是正堯的好徒兒。
結果這麼一弄,倒是真的讓正堯有些難辦起來。
“既然你說你沒有做過,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現在說出是誰做的,然後把他揪出來,我就不計前嫌,既往不咎!”
黃柯頓了一下,見到正堯那微微犯難的樣子。不禁覺得正堯好像真的有難言之隱或者真不是他所謂,因此黃柯也漸稍稍改變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雖然這個改變似乎還是讓正堯感覺有點棘手,但是不難看出,黃柯還是對正堯抱有一絲希望的。
如此說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黃柯,你先聽我說,快叫他們起來,地上很冰涼。容易着涼感染風寒的。”
正堯沒有直接回答黃柯的話,而是轉口說到了那些趴在地上躺在地上攔住去路的老弱病殘。
事實上,正堯說的是實話。這些人應該就是在屠戮之中逃難出來的老弱病殘,說到底都是無名山谷的人。而且一直以來,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後,正堯對無名山谷的人隱隱都有着一種親切之感,而無名山谷的人都是自己最親最近的人,他又如何不去關心呢?
黃柯再次搖頭,無動於衷的看着正堯說道:“不要企圖轉移視線,也不要企圖這樣可以得寸進尺讓我再退讓半步。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要麼立即找出誰人所爲,要麼就從我們所有人的身上碾過去!”
鐵打的心,撬不動。黃柯顯然已經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態來面對正堯,既然不能夠爲族人報仇,那就只有陪着剩下的族人一同去死,至少還可以來個大團結。
面對黃柯這樣無理取鬧般的威脅,正堯真的倍感無奈。他深深明白黃柯現在的心情其實與自己是一樣的,都想爲那些死去的人討一個說法,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找個人出來將他殺了就可以了事的。
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黃柯根本沒有從正堯的角度去想問題,自然不會想到其中或許還有什麼其他的因素。
只見正堯再一次無力的搖搖頭,嘆息一聲道:“黃柯,就當爲師求你,這件事並非你想象的那般可以輕易解決的,你相信我,相信我一定會爲死去的人討個公道,相信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快叫他們起來吧,地上真的很涼。”
真誠,再沒有這麼的真誠,正堯或許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用這般真誠外加哀求的口吻對人說話。並非他害怕什麼,也並非他個性軟弱,而是正堯是真心想要將這件事辦好,他是真心想要幫黃柯。
“好,你叫我相信你,那我憑什麼相信你?”
黃柯質問着正堯說道,冰涼的態度絲毫未減。
正堯道:“前方戰事緊急,如果再不前去支援,到時候蒙古大軍兵臨城下,受難的就只會是更多的老百姓!我答應你,你可以陪我一同去前線,直到擊潰蒙古兵,我們再回來處理這件事!怎樣?”
“要是你反悔怎麼辦?”
黃柯再次問道,他倒是顯得很機靈,並沒有被正堯的好話給懵了心智。
正堯道:“如若我有反悔,你隨時可以殺我泄恨,我李正堯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誓,說到做到,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