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加深,顯而易見,背後之人搞這麼一處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江南知府彭玉就是一顆棋子,作用便是干擾江宴等人的視線。
“下去吧。”江宴垂眸,淡淡說出一句。反而是這種輕飄飄地感覺聽得彭玉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水患的事擱置這麼久,已經耽誤了江宴原本的計劃,他想到京都,瞳孔瞬息放大。
玄乙走進來見到江宴,拱手道:“主子,您吩咐的事已經辦置妥當。”
“嗯,耽誤這麼久,是時候有個了斷了。”
第二日,桐城起了大火。
濃濃煙霧席捲整個城鎮,葉禾隨謝長魚走到客棧門口。
“丞相大人,這火勢的方向在貴溪樓那方啊,你不着急去滅火?”謝長魚負手走到江宴身旁,那方燃燒着熊熊大火,這一行人卻跟沒事一樣。
隔岸觀火,屬實淡定。
江宴雙目微微眯着,良久才道一句:“隋大人難道不是在等這件事結束後,能早日回京覆命?”
謝長魚朝江宴看了眼,抿脣說道:“果然,知我者,唯丞相大人是也。”
話音剛落,前方便傳來一陣馬蹄聲。
“報——”
馬上的人穿着破爛地官差服,全身上下烏漆麻黑,露出的皮膚皆是被煙火薰成了黑色。
唯有從眼睛可以看出這名官差是彭玉手下的人。昨日彭玉來見江宴時,此人還跟在彭玉身邊。
玄乙護在江宴面前,伸手拔出長劍,指着來人:“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那官差從馬身上滾在來,跪趴在地上,磕頭道:“稟報兩位大人,今早,彭大人去了趟貴溪樓,吩咐小人在底下候着,但沒過一會兒,樓上就生起了煙霧……”
說到後面,官差痛哭流涕道:“小人想上去救人,但火勢已經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彭大人許是被燒死了!”
這話被邊角幾位難民聽到,響起一陣歡呼聲。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狗官死的好哇!”
“做盡惡事之人必有天收!”
“……”
趙以州跟在謝長魚身後,發出一聲感慨:“彭玉壞事做盡,也算死有餘辜了。可惜,此人犯案的證據也悉數灰飛煙滅,尋不到了。最終苦的仍舊是黎明百姓。”
“葉禾!”
“屬下在!”
謝長魚眼中鋒芒畢露:“帶人去彭玉府上,抄家!”
“遵命!”
玄乙望向江宴,見自己主子眼神淡定,便知江宴已經默認了。
隨着這場大火,神秘詭譎的貴溪樓成了一堆廢墟,那所謂的樓主以及桂柔全部憑空消失。
然而,在大火殆盡過後,官差們在廢墟中找到數十餘具屍體。
其中,辨認出彭玉以及桂柔的屍體。
而在彭玉府中的地下暗室裡,官差們蒐羅到萬兩黃金以及成箱成櫃的金銀寒珠寶。
毋庸置疑,這些都是彭玉貪來的鎮災銀兩,雖說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足夠挽回目前桐城的糟糕局面。
兩日後。
江宴、謝長魚、趙以州坐在桐城城門口的一家茶肆內。
三人面前擺着陶碗裝的涼茶,卻遲遲沒有下口。
“隋大人,你怎麼知曉銀子被彭玉放在府內的地下暗道內呢?”江宴故意問道:“之前我們不是喬裝去打探過,那裡分明什麼都沒有。”
一旁,趙以州露出抹微笑。
謝長魚揚眉,說道:“這麼多的金銀財寶,沒有外人的幫助,彭玉自然無法轉移。但,他府內的底下暗道與貴溪樓相通。”
“那日,在我們去之前,這些東西已經被提前轉移到了貴溪樓。桂柔以及那背後的樓主就是與彭玉一夥的。另外,想必,他們到死也沒明白真正要殺他們的並非你我二人。”
她說道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便不在說話。
“啪啪~”
江宴啪了兩掌,笑道:“隋大人倒也不笨。”
連站在一旁的玄乙也高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早知這隋辯不是什麼普通人,這樣看來,此人是個人才。
就是不知此人以後……是敵是友?想到此,玄乙眼底泛起一層殺意。
只有趙以州不動聲色,他動手端起茶杯道:“兩位大人,這碗涼茶喝罷,我們也該回京覆命了。”
回京覆命?
茶碗掩住了謝長魚嘴邊的笑意。沒找到月引,她豈會回京?若非是突然冒出個貴溪樓樓主,她早就把彭玉解決了。
到底是明面上,謝長魚笑了笑,點頭說是。
三人起身,護衛們跟在後面,來桐城時是這麼多人,走的時候同樣也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新上任的父母官是一直被彭玉打壓的八品芝麻小官霍藺。
之前,謝長魚是見過此人幾面的。她總感覺這個霍藺與江宴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
但想到,目前桐城重建是迫切需要領頭的人,江宴作爲當朝丞相,不可能時刻待在桐城,同樣,謝長魚與趙以州也不可能一直守在此地。
選來選去,霍藺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出城之際,霍藺帶着官差,在他們身後跟着密密麻麻的人羣,這些人大多是普通百姓,他們感激江宴等人的到來讓桐城有了新的希望。
水患得到治理,而桐城也在宋藺的帶領下修建起安置房,落難的災民也有了安身之所。
“恭送丞相大人!恭送隋大人、趙大人!”
羣衆聲勢高昂地喚着,有的人眼中飽含着淚水,捨不得江宴等人離去。
江宴望向人羣,最後回頭對霍藺道:“這裡就交給你了。莫要讓本官失望。”
“還請大人放心!”
……
“隋兄?”
趙以州伸手在謝長魚眼前一晃,竟發現隋辯眼神近乎呆滯,想了下豁然明朗,說道:“隋兄莫非也跟趙某一樣,有一種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後的成就感?”
這話引起了江宴的注意。
他側目,餘光掃過謝長魚的側臉。忽而覺得這人竟跟謝長魚有點像……可笑……江宴默默搖頭,他恐怕是得了相思病,竟把那沒良心、玩失蹤的女子當成了一個大男人。
謝長魚回過神,點頭道:“還是趙兄瞭解在下~”
果真如此嗎?謝長魚眼上漫出一層霧,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種場面,心裡會難過。
上一世,她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是千夫指萬人唾,而如今她舉手之勞,甚至是另有目的……卻被這麼多的人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