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驚雷,驚擾了黑水潭中的白魚。它們撲騰上岸,又掙扎着下了水,我的腹部隱隱痛了起來。
不等起身,一團火便將我圍住,燒得周身一片火紅。
九道業火,每道燒盡半個時辰,當真煎熬無比!
永無急急扯過墊在榻上的白色羽衣替我披上。白色羽衣在業火的炎炙下漸漸散出五彩的光耀,火如鷹,光似影,我腦中神思若一隻展翅狂鵬振翅而出,蒼色身影清晰而返。
“夜羽……”我喃喃出聲,竟有忍不住的鼻酸。
永無攏着我雙肩的手猛地一震,兜帽內虛無的面貌似乎也在震驚,他吞吞吐吐問道:“你記得夜羽?”
我點點頭自嘲笑道:“嗯,可惡的鳥神君,竟然現在才記起他。”
他的手抖得更甚,聲音忍不住顫抖:“那我……”
我搖了搖頭:“抱歉,好像還是憶不起與你有關的事情。”
有了這白羽衣的庇護,第一道業火不痛不癢的捱了過去。我與永無卻仍是不能放鬆,畢竟業火之刑罰,越往後越難熬。
果然,第二道業火便開始讓我感到灼熱不適,腹中的胎兒也漸漸躁動不安起來。
我緊緊抓着永無的手,一聲不吭咬牙忍着,第三道業火隨之而來。
“唔……”我居然被灼得有些坐不穩,想盤膝榻上調息吐納,無奈孕肚翩翩彎不了折不得,簡直坐立難安。
火愈發旺盛,呲得我全身滾燙滾燙的,胎兒怕是已經受不住狠狠踢了我一腳。我捂着肚子,痛苦無處可藏,想必面上亦是齜牙咧嘴糙得可怕。
孃的,真是毀了我一向管理良好的面部表情。
永無扶我躺下,將白色羽衣又攏緊了些,自己翻身上榻環抱住我,業火瞬間將他吞沒。他未說一句話,只雙手死死扣住我羽衣領口,恨不能將我整個人包裹進那水火不侵的羽衣內,自己卻咬牙硬受着施與我之身的大半災劫。
我擡眸望着他,只見兜帽內的空洞被火映得更加空洞,心卻意外的漸漸被填滿。
須臾,天刑被永無分走大半,我輕鬆許多,想起些樂事自言自語道:“真後悔把金葉子全給了趙有錢,否則還能作爲酬金給你……唉!我不明白,你我非親非故,以你一縷神識之態替我消災又是何苦。”
兜帽空洞處傳來溫柔地聲音:“阿塵,那些金葉子我是不會要的,能與你重逢已是命運垂憐。一千年了,我走遍九州尋訪家人,卻被孤寂侵蝕迷濛了雙眼犯下過錯,傷害了最愛的人……就算今日劫難躲不過,你也不必心懷歉疚,那都是我心甘情願爲你領的罪……”
他說的這些話好似從前就聽過,他身上散發的味道也好似從前就熟稔,心中藏着葉璟的我,竟不可抑止的對永無怦然。
這樣的心動仿若生來便有的伴隨,如鳥翱翔天際,魚浮游水中一般,是再自然不過的。正如此刻的怦然,若被風捲走,一回在某個重要的時刻迴歸心尖。
我問他:“你我從前是戀人,對嗎?”
他溫柔輕撫我的腦袋,笑道:“可不止。”
我一笑,繼續問道:“總不會是日久生了情的姘頭吧。”
他頓了許久,說道:“你是我的妻子。”
一聲妻子,我心自亂。雖有訝異,卻不覺意外,仿若與他的關係本應如此。
“永無,我……”
我回頭望去,卻發覺業火在不知不覺中燒到第五道,而永無早就放開環住我的手,單靠神識吸納附於我身上的業火。只見他整個身子都緊鎖着,很是難受的樣子,我忍不住想抓住他的手:“你勻些到我身上,我還能頂得住。”
好燙!
剛一捱到火光乍現,竟是一觸生煙。
怎會這樣?
照理說,業火雖盛,卻也因着仙脈護體不至於讓人如置煉獄苦火中。即便永無仙脈已絕,卻也能靠強大神識聚合其形態,這般厲害的仙力豈能被區區第五道業火逼至此境?
事態有疑,定是在他離開的五日內發生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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