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渾渾噩噩,待我回過神,已經跪坐在了另一座殿宇裡。
莫非,我被奶娃娃給逮了?
我擡起頭,看着王座上的白鬍子老頭,嚷道:“叫小烏龜出來。”
老頭望着我頓了一頓,又和藹地笑了笑:“起來吧,別跪着了。”
見我一臉疑惑,老頭向我身邊站着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力氣大的驚人。
我定睛看着拽我起身的人,嗯,細白的皮膚,好看的眉眼,結實的胸膛……一副格格不入的媚態。真可謂雙兔傍地走,安能辨他是雄雌。
話說,這人到底是男是女?
正想着,老頭的聲音再次響起:“青女帶你入了仙班,日後,你便跟着他吧。雖說你機緣巧合之下爲仙,但畢竟也是仙,晚些時候,隨我去九重天邊的銀河,選一顆屬於你的震靈仙石吧。”
“青女是……”我怯生生開口。
老頭溫和地指了指我身旁那個傍地而走的“雙兔合一”,仍是一臉的慈祥:“便是他了。”
我的五臟震了一震,原來是個女的。
青女抿了抿脣,向老頭輕輕一鞠後便走出了大殿。
“隨我來。”經過我的時候,他說。
竟是極其好聽的男聲。
我覺得我有些凌亂了。
青女所在的殿宇是九重天最北的清荷殿。遠遠望去,那方天空仍在不停的飄着小雪,銀裝素裹,染得天宮北角一片茫茫的白。
我喜歡雪。無論是洋洋灑灑的小雪花,還是嗚嗚咽咽的大雪塊兒。只要是柔軟的白,只要是透着清冷的白,我都喜歡。
還未成仙身的時候,躺在雪地裡睡覺是比躺在石縫下睡覺更愜意的事。即便大家都說雪是水,無色無味,但我總覺得,只用深深一吸,就能夠嗅出哪片雪帶着哪片海的味道。好像挺玄乎的,可我就是知道。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青女,青女居然笑了。
那樣笑着的脣畔似乎鍍上一朵冬荷,妒雪凝霜,凌紅掩翠,姿態清冷不似仙甚似仙,當真應了她的仙名。若他不是女人,我倒覺得他更像一柄浸過冰卻帶着一抹香的古劍,冷淡而帶着深沉絮語與古話的利器。
青女告訴我,他是司雪的神。
一番簡短的自我介紹後,他自顧自帶着我繞清荷殿走了一圈,收拾停當完我的睡榻,便獨自出去了。
我兀自躺了一會兒,就覺得做神仙實在無聊。想找青女說說話,卻不見他人影,也不知又去哪個角落佈雪給凡人了。
百無聊賴的四處閒晃,途遇兩個掩嘴偷笑的小仙娥。
想找她們問問青女在何處,不想這倆一見了我,卻像見了幽冥鬼道的鎖魂厲鬼一般撒丫子便跑。
瞧她們矯健的步伐,叫我立刻想起了要弄死我的小烏龜,雖然,這兩者之間沒什麼大聯繫。
小烏龜要弄死我,好歹有個輕薄他和打過他的由頭。說實在的,我的的確確記得,除了打斷他半顆牙之前,好像是有不小心摸到過他褲中小肉身的印象。可他也太大驚小怪了,被一顆灰摸一摸,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會髒。
嗯?轉而一想,灰塵的話,可能會有一點髒,不過,彈掉不就得了!
想着想着,不覺已經繞着不小的清荷殿走了三圈,腿開始酸脹。
我實在憋得不行,到處尋找能夠動的活物,哪怕只是一隻小蟲,來聽聽我的嘮叨也是好的。
可這裡四下無人,別開玩笑了,這裡簡直靜到四下無蟲,實在好沒意思。
想起自己已經化凡爲仙不老不死,卻要在這亙古無聊中耗着,便心痛逆流成河。
我隨手撈起一把淺池裡的小石子,一顆一顆發狠地往蓮池裡扔。
好歹,也算是一項娛樂活動。
“你可知這蓮池的水稍有波動,便會影響凡間的潮汐?你這一把碎石子,不知要取了多少人命,造下多少業障。”
青女總算出現了。
我身子一滑,順勢將剩下的石子扔進淺池,手還未擦淨便往青女肩上趴,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姐姐,你去哪兒了!我一人在這裡快閒死了,以後若你佈雪,可否帶上妹妹我?”
青女方纔帶笑的臉陡然僵住,他望了望趴在肩頭看着他的我,正色道:“我是男子。”
我點頭:“你的聲音確實是男子,但是身體卻是柔媚得很。”
他垂下眼簾好像有些受傷。男子嘛,總是不喜歡別人質疑他們性別的。
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打着腹稿想要說出最能討他歡心快活的話,卻是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一句。
主要癥結是,我無法先說服自己相信他是完完全全的男子。
除非,掏他褲襠。
可他不是小烏龜,而我也不是下流胚。即使心裡多多少少有點點髒,可在這九重天上,行事也絕不會如此齷齪。
“隨我來。”
青女哥哥又用他那銷魂的三個字將我勾搭到了他的寢宮。
果然,半盞茶功夫過後,我非常慶幸方纔沒有伸出髒手掏他褲襠。
《虞峭傳》雲起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