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璟。$(n)$(小)$(說)$免費提供閱讀”
我用手指蘸了些涼水,輕輕灑到葉璟面上。沒成想,這傢伙不但沒醒,反而漸漸有了微微的鼻鼾,呼嚕呼嚕的好不舒服。
什麼嘛!江湖流傳的“溫柔鄉,喚郎君”之法根本不好使,還是掄他大耳刮子比較可行。
這剛揚起的手毫不留情就快揮到他面上時,我卻陡然生了一絲憐意,猛地收住了手。
牀榻上的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睡夢中還緊蹙的眉頭,額上細密的汗……這一切的一切,都能讓大部分正常女子對他萌生上下其手之心。
所謂禁慾而產生的欲,即是縱然對方捂得嚴嚴實實正襟而坐,你仍想將其扒光。世人對“禁慾”之所描所繪,便是眼前這株鐵血之花衰弱盛開之景。
不知別人現下會做何反應,反正,既然不捨掄他耳刮子,這手也不可閒着浪費。於是,趁着四下無人,我忍不住伸手在他結實的胸上摸了一把。
大概牽痛傷口,他下意識動了一動,又哼了一聲。
我心裡一驚,臉霎時便紅了個透。
杵了半晌,這才記起葉息限我的一個時辰,卻也沒限我做些什麼。我想着,既然是來看葉璟的,那便好好“看”吧。遂一屁股坐到案頭,雙手撐住下巴,細細瞧着他。
燭火搖曳,想着在阿羅寨受傷的日子,葉璟也是這樣坐在案頭瞧着我的吧。若那時昏睡的我知曉有人這般看護,心中大抵亦是歡喜的。
時光流轉,不知不覺在人間快一年。即便只堪抵上天界小半日,對我來說,卻也是換不來的快樂。
天宮肅穆,雖無限嚮往卻也更覺清冷孤寂,不如紅塵相伴來得熱鬧溫馨。閬中事畢,早該回天庭覆命,可如今我卻捨不得走。
原本想着,帶着滿腔敷衍儘快去鰲山、儘快見到地坤真人、儘快事畢迴天界繼續做個閒散神仙。不料認識了葉璟,還和他牽出了絲絲縷縷的桃花債。這心中存了揮之不去的念想,行事便利索不起來,人也變得猶豫不決。
“阿塵……”
葉璟醒了。
我將身子移開些:“要喝水嗎?”
他點點頭。
我轉身端了碗水,一勺一勺餵給他。
“我做了個夢。”他說。
“嗯?說說看。”
“那個夢中有你,我們住在一個黑山黑水之地,圓月佔據大半個天空。四周滿是楨楠寂靜無聲,一隻彩色的大鳥飛向月下……”
我的手僵在半空,低頭喃喃道:“黑山黑水,柳葉爲笛……”
葉璟撐着手肘艱難坐起,錦被悄悄滑落在地,他聲音黯啞:“阿塵,我們是不是從前就認識。”
聽他一言,腦子不禁亂作一鍋粥,有些片段在腦中急速掠過。
孫家後院那無面黑衣人的話漸漸迂迴入心,逐字逐句聽得真切明白。
若那人說的是真,我從何而來又去向何方?
黑山,黑水,圓月,大鳥……現下黑着的卻是我的眼面前兒,原本端得穩穩地水碗掉落在地上的白虎皮毯上,人也晃了晃險些跌在地上。
葉璟捂着胸口竭力想扶,卻因傷勢過重扶不太住,帶着我,兩人滾到地上。
腦子仍是迷濛,手肘也不小心摁到他的傷口,葛布霎時被血染紅,我驚了一驚,急急坐直了身子。
葉璟喘着粗氣,艱難的伸手扯過榻上錦被將自己遮住,這才拽着被角拭去面上細汗。
方纔沒注意,此刻想起葉息的話。他那秀色可餐的大哥確實渾身葛布,衣不蔽體,我卻晃神錯過了乍泄的春光。
“要不要扶你去榻上?”我捏住葉璟脈門處,將仙力漸漸渡入他體內,以止住崩開的傷口。
他搖頭笑道:“胸上疼得緊,傷患處定是被你方纔摸得裂開了。”
“你裝睡!”我憤怒地指着他。
畢竟,被當事人叫破猥瑣行徑着實尷尬。
他抓着我的手指,笑得更甚:“仙人可還記得這牀榻?”
我咬了咬脣四周環顧一下。
記得!誰能忘得了!
就在這寢殿之中,我被還是孩童的葉璟扯爛胸衣,還被他手下那幫帶刀的腱子肉侍衛窮追不捨。
造化之奇,機遇之緣啊!
“你會踐諾的吧?”他突然問道。
“踐何諾?”我不解。
“你說,若我保護了葉息,又能結果孫楠絮化的怪物,你便嫁我。如今葉息安好,那怪物早消散,師姐,你可別想賴賬。”他一臉打趣,黑眸子鋥亮鋥亮盯得我躲無可躲。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想娶本仙女,你還早個萬八千年兒!”
“阿塵,我……”
“嘭”一聲,門被踢開。
詠夫人不知何時站在門外打量着我,雖面上掛着笑,卻讓我忍不住肝兒顫。
小釵和葉息站在詠夫人身後,一個朱顏帶淚,一個擠眉弄眼。
我全身僵硬站着一動不動,葉璟更是垂死病中驚坐起,老老實實喚了聲:“娘,您怎麼來了。”
詠夫人收回目光,溫和道:“怎麼,來瞧自己兒子有何問題?”
葉息急忙進來,一邊拉着我往外走,一邊對詠夫人打着哈哈:“沒問題,沒任何問題!那我們閒雜人等便先下去了。”
“息兒,且慢。”詠夫人道。
我與葉息梗着脖子嚥了咽口水。
詠夫人並未回頭,語調親和,卻字字將人打入極寒之地。
“對你師姐說,王圖世子將來的夫人已有人選,若她當真將璟兒掛在心上,可以考慮與小釵一同入宮伺候。若日後有了璟兒的兒子自然不會虧待她。”
“娘!我……”葉璟道。
詠夫人打斷他:“不必多說,岳家堡兵強馬壯,堡主獨女身姿曼妙冰雪聰明,是世子妃最佳人選。對了,璟兒,你或許與岳家千金認識,她也拜師鰲山。”
“娘,我心意已決。”葉璟道。
“你可逆我之意,卻無法忤逆你阿父的決定。璟兒,做孃的又何嘗不願見你順遂快活呢?”
我低下頭,在緣分還未真正拼湊成完成之前棒打鴛鴦,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詠夫人並沒有錯。
葉息鬆開拉着我的手,嘿嘿一笑道:“詠孃親,你口中那岳家堡的千金,該不會指的是嶽玲華吧?”
“噢?你認識她?”詠夫人這纔回身,驚奇地瞧着葉息。
葉息看了我一眼,面上浮着笑,說道:“兒子不敢,可玲華已是兒子的女人。”
玲華?饃饃妖?岳家堡千金?
時間凝結,衆人呆住。
末了,葉息自顧自踏出了房門,隱在黑暗中的表情看不真切:“若要拉攏嶽堡主,便由我去娶玲華吧。我……自會與阿父說清楚。”
詠夫人聽罷,強自鎮定踱到杌子邊坐下,端茶的手輕輕顫抖。
葉璟與我對視一眼,亦是一言不發。
只有縮在櫃邊的小釵面色潮紅,彎了彎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