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跟陸野聊跳車逃生這個話題的,後來又聊到了《速度與激情》,我說把車從飛機上丟下來的劇情太扯,他卻說其實並不扯,但是需要提前計算好風向、風速、空中高度、降落傘的阻力,還要精確到車輛和駕駛員的重量,如果計算得精準,還是可以成功的。他還給我舉了一個案例,說x年x月xx國在一次作戰時,就使用過這樣的戰術,最後成功救出一名被綁架的領導。
他舉的例子讓我聽得心驚膽戰,我說:“真是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那你呢?有參與過這樣的救援行動嗎?”
“之前沒有,但以後估計會有很多這樣的任務。”
“噢,我明白了,你現在升職了,工作性質不一樣了,”我笑着說。
“聰明!”
被誇後,我當然會像很多女生一樣開心又得意,而宋澤峰推門進來時,就恰巧看到了我開心的笑。
而這樣的笑,我平時是不會在他面前流露的,我對他只有冷笑,苦笑,強顏歡笑。
看到宋澤峰,我收起了笑容,再對陸野說:“我老公找我有事,改天有空我們再聊吧?”
“晚安!”
掛了電話,我依然以慵懶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再擡頭冷冷地看着宋澤峰。
他進來後就在我身邊坐下,然後問:“跟你打電話的,是那位軍官吧?”
“是的!”
“你喜歡他嗎?”
“應該是喜歡的!”我一點都不掩飾的。
“那如果離了婚,你會去找他嗎?”他又問。
我疑惑地看着他:“宋總,您的意思是想離婚了嗎?”
不等他回答,我便繼續說了:“也是,你的家人,還有西西都一直在催你,你早一點離了也好,但是我能不能問一下,如果我們離婚了,會不會涉及到財產分割,你會分我多少?”
他看着我,忽然就笑了笑:“離婚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你還是再等等吧。”
“可我們終究是要離的。”
“到了那天再說吧,我現在還沒有考慮好,”說完,他伸出長臂把我攬了過去,再稍一用力便把我抱到了起來。
我被他扔到了牀上,緊接着他就壓了上來。
他這一次動作十分粗魯,嫌我的睡衣不好脫,乾脆用力一撕,而且幾乎沒有前戲,就像一頭獅子一樣狂野,弄得我十分疼痛。
好久之後,他終於無力地從我身上下來,但依然沒打算放過我,大手用力攬着我,讓我嚴絲無縫地貼着他的身體。
我的臉貼在他懷裡,想推開又推不開,後來便聽他說:“你最近各方面都要小心一點,凡事都留個心眼。”
……
接下來那幾天都是宋澤峰送我上班的,如果他住西西那邊,那他就會安排老黃過來接我。
但我們依然沒有什麼話說。
我聽了他的話,不管去哪裡都留個心眼,甚至吃飯都想着要不要模仿古代的做法,用根銀針試探一下飯菜裡有沒有毒。
工程那邊也是各種叮囑,讓工程部經理必須做好監工,嚴格審清每一項工程材料,絕對不允許再出現上次那樣的事故。
然而,百密也有一疏,我防食物中毒,做好材料監工,卻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那天早上,工程部經理火急火燎地通知我:“馬老闆,有個工人從三樓摔了下來,受傷非常嚴重,已經送到醫院搶救了,現在家屬正在工地鬧事……”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不再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過去了,而是先想對策。
不一會兒小皮的電話也來了:“如意姐,工地出事了,你如果還沒有出門的話就先在家裡待着,那邊的事由我去處理。”
我說:“估計這事的事故很嚴重,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去,我們先報警,在警方的干涉下再慢慢處理,不然我怕你像我上次一樣被圍攻。”
“可是一旦報了警事情就會被鬧大,也會影響我們的裝修進度。”
“管不了這些了,先保證人身安全再說。”
……
等我趕到裝修現場時,那裡果然已經聚集了很多罷工的工友,有警察在現場維護秩序,小皮正與家屬在進行交涉。
小皮見到我的時候有些吃驚,他把我拉一邊:“如意姐,不是讓你不要來嗎?”
我看着混亂的現場:“不來不放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事故的原因查清楚了嗎?”
“大概查清楚了,那個工人在在拆二樓通往三樓轉檯上的模板時,因爲踩到沒有柱子支撐的模板才摔下來的。”
我問:“沒有柱子支撐?那這算是工人的責任還是我們的責任?”
“因爲這工程是我們承包下來的,所以不管是工人的疏忽還是我們的監管不力,最後都是我們的責任。”
“可是,我們這段時間明明在安全方面抓得很嚴!”
“是的,但是那塊模板的確很脆弱,肉眼看不出來,裡面卻是開裂的。”
“那有沒有可能是被人動了手腳?”我總覺得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應該是有人故意的。
“這個還要繼續查,警方正在給我們查附近的監控。”
“好吧,那我們就等警方的結果,”我既焦急但又十分無奈,工人受傷這種事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我寧願出事的人是我。
小皮安慰我:“如意姐,你也別這麼沮喪了,誰都不願意發生這種事,可是在裝修工程裡,這種事又是很普遍的,我們還是先把目前的問題解決了。”
目前第一時間要解決的就是醫藥費。
小皮再次去跟激動的家屬的交涉:“剛剛我已經說了,我們公司絕對不會耍賴,醫藥費我們先墊付五萬塊,還有後期的治療費,營養費我們也會負責。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要告到法院也行,法院說我們該賠多少我們就賠多少。”
一羣家屬仍是不滿,操着地方口音問:“到時法院判了你們又拖着不給怎麼辦?”
小皮說:“公司就在這裡,不給的話你們隨時到公司裡砸場子也好,搬東西也好,我們半句話都不會說。”
“可我們要的是錢,我們搬你們的東西也賣不了幾個錢啊。”
“……”
我突然就撥開前面兩個人站到小皮面前,再看着家屬說:“大家都先冷靜下來,我是潮裝的負責人馬如意。我知道,家人受了傷,你們一定很難過,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傷者是我請來的工友,我會對他負責到底的,這樣,我能不能先去醫院探望一下傷者?”
小皮拉了拉我,示意我不要去,但我沒有理會他的好意。
那羣家屬也是愣了愣,他們互相討論了好一會兒才答應我去。
……
爲了表示誠意,我專門去買了一個果籃,這纔跟着那幫工人上了一輛麪包車。
小皮全程跟在我左右,他一邊悄無聲息地用手護着我,就擔心家屬突然激動把我打了。另一邊跟那幫家屬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主要是問問他們來自哪裡,住哪裡,來a市有多遠了,用這樣的方式拉近距離。
後來我也看出來了,這羣家屬跟上次那幫人不一樣,他們平時應該是很老實本分的人,只要日子過得安穩,他們就會甘之如飴,他們也認命,認爲自己這一個階層的人偶爾受到城裡人欺負很正常,但只要不觸及到底線,他們就不會把事情鬧大。現在我一個老闆又是送果籃,又是去探望的,他們覺得少見,情緒就暫時穩定了。
受傷的工友姓黃,摔下來的時候頭部先着地,因爲腦出血所以要進行開顱手術,但手術還沒有結束。
手術室外,一箇中年婦女正摟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沮喪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有人跟我說:“那是老黃的老婆和孩子,他老婆沒有工作,孩子纔讀一年級,現在老黃一倒下,全家都要餓肚子了。”
我走到那女人旁邊坐下,然後便有人對那女人說:“阿霞,這是工地的老闆,她說要來看看老黃。”
那阿霞就哭:“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人都沒有出來呢,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錢,剛住院就交了一萬塊押金,主任醫生說沒有十萬八萬塊都治不好。”
我馬上說:“這樣,我先幫你們交十萬塊醫藥費,先看看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我再繼續給,你們不用擔心,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
然後我拿出一張卡交給小皮:“小皮,你交去收費處刷十萬。”
小皮二話不說就去了,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張醫院方面的發票,他把發票交給阿霞。
那阿霞終於不哭了,她接着又向我哭訴:“老黃倒下了,我們的生活來源就斷了,我一個女人還要帶一個孩子,還要照顧一個病中的丈夫,聽醫生說,他醒來如果恢復得好,那生活就可以自理,如果恢復不好,就成植物人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姐,你儘管用心照顧你的丈夫和孩子,生活費方面先不要擔心,我等下就轉五萬塊到你的卡上,這段時間你先用這筆錢過着日子。”
老黃一年下來的工資是五萬塊,算一年的生活費吧。
我讓阿霞給了卡號,接着我用手機轉帳。
阿霞和周圍的家屬心情都平復了,有人說我是一個有良心的老闆,以前他們有一個老鄉也是這樣的情況,追了一年都沒追到五萬塊,後來告上法院了都拿不到錢,那老闆就一句話:沒錢,要拿東西就儘管拿。所以剛剛小皮跟他們交涉時,他們顯得很激動,不願意接受。
小皮提醒我:“如意姐,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我看看錶,然後又對阿霞說:“大姐我先回去了,這樣吧,我給你留個公司的電話,你要是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跟我說。”
……
路上,小皮跟我說:“如意姐,你剛剛轉那五萬字,都沒有問他們要收條,而且他們也沒有說不起訴我們,萬一到時候這邊收了錢,那邊又起訴了呢?”
我無所謂地笑:“那我們就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