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一條紅色的繩子上繫着一塊生了鏽的東西,那東西的形狀很像一把古老的鑰匙。
宋澤峰把鑰匙拿在眼前看了好一會兒,似乎並沒發現異樣,盒子也沒有異樣。
估計那盒子用的是名貴的樹材,所以拿到手裡纔會覺得很沉。
只是,那鑰匙究竟是開哪個鎖的?那個鎖又在哪裡?
宋澤峰把鑰匙放回盒子裡面,隨後交給身後的鄭思遠,鄭思遠拿過盒子拍了幾張照片,馬上發送給張小霞。
不一會兒,鄭思遠的電話響起來,他一接起來就說:“媽媽,是的,馬家的女兒發現了這個盒子……不,她應該不知道那串祖母綠在哪裡,因爲她一進來就好一頓亂摸,這盒子還是一條狗找到的……好,我們會繼續找的,如果沒什麼事就掛了。”
打完電話,宋澤峰示意鄭思遠他們先下去,鄭思遠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下去了。
書房裡只剩我跟宋澤峰。
哦不,還有那條奄奄一息的狗。
那條狗現在已經張開眼睛了,幾次想站起來都沒有成功,只能用央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撇下宋澤峰,正要去抱那條狗,卻被宋澤峰攔下來了:“你是醫生,知道這些流浪狗身上有細菌,還可能有傳染病。”
我冷冷地看着宋澤峰:“你真冷血!”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神足夠震懾,他居然後退了一步。
我把那條狗抱起來,隨後看着宋澤峰:“如果不是這條狗,你也找不到那東西,算起來它還對你有恩,所以我要把它救活,如果能救得活,我還會把它帶回你家,請宋總……知恩圖報!”
宋澤峰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宋總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我代這條可憐的流浪狗謝謝你。”
正要走,宋澤峰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你要怎麼樣才肯放棄查探?”
“我不可能放棄,除非你告訴我,是誰讓你這麼做?你接下來究竟還有什麼計劃?”
如我所料,他沒有回答我。
我抱着狗下去,宋澤峰也在後面跟過來了。
這一次不用翻牆出去,大鐵門開着,院子前面的馬路上還停着兩輛黑色的轎車。鄭思遠在其中一部車上,見我們出來,他走下來問宋澤峰:“大哥,要送你回去嗎?”
宋澤峰示意鄭思遠先走。
等鄭思遠走後,宋澤峰拉開後面那輛車的車門讓我坐進去,我不上車,只冷冷地說:“我要回一趟醫務室,自己去外面打的就可以了。”
“隨你!”
看着宋澤峰的車子絕塵而去,我有些擔憂。
我在問自己是不是太不聽話,萬一宋澤峰真的開始討厭我了,他會把我掃地出門的,到時我爸的醫藥費就沒有保證了。
後來又想,看剛剛的情形,宋澤峰還不至於把醫藥費停了,第一,石頭沒有找到,他要等我爸甦醒了問出石頭的下落,第二,如果爸爸一直不甦醒,我也是一條線索,可能亂找一通還真讓我找到了呢?
只是,他爲什麼一再地要我放棄查找?
我又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手上這條狗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我纔開始往外面走。
……
別墅區平時很少有出租車來,我便通過手機軟件叫了嘀嘀打車。
司機是一個女的,她看到我手上抱的髒狗有些厭惡,但好在沒有拒載。
回到醫務室,婉婉和朱醫生看到我抱一條狗回來,都很吃驚:“馬醫生,這是……”
“在外面撿的流浪狗,你們幫我準備消毒水和紗布,還有……”我拍拍腦袋,應該送到寵物醫院的,醫務室既沒有疫苗,也沒有檢測狗狗是否攜帶病菌的儀器。
不過既然都拿回來了,我也只能硬着頭皮治了。
這狗起初送進來的時候還是奄奄一息的,可是等洗了澡又包紮好骨折的前腿後,它突然一拐一拐地衝到朱醫生面前,看着朱醫生桌上的火腿腸使勁地搖尾巴。
婉婉驚叫:“這小東西還真能裝啊,現在一有吃的就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可不是,我也覺得自己上當了,它分明是裝可憐,好讓我把它抱回來。
朱醫生也喜歡這條狗,他說:“馬醫生,你看這狗明明很餓,但它不會硬來搶,好像要我允許它吃它纔敢吃呢。”
我過去拍了拍那狗的腦袋,它竟又可憐巴巴地看着我,我只好跟朱醫生說:“要不你就給它吃一根吧,看它似乎真餓了。”
朱醫生撕開包裝喂狗,那條狗吃得特別歡樂。
婉婉問我:“如意姐,這狗你從哪撿來的呀?”
“家附近撿的,它經常在我們那一帶轉悠,有兩三年了吧,進進出出的,估計它也認得我。”
“那你打算領養它嗎?”
“這個……應該會吧,不過我沒有養狗經驗,不知道家裡的保姆會不會,可是又不想加重保姆的工作量,聽別人說養狗很辛苦,跟養孩子一樣。”
朱醫生說:“其實不會,關鍵是它懂不懂在固定的地方拉屎拉尿,如果不懂的話就會很辛苦。”
那條狗本來身形就小,沒一會兒就吃飽了,吃飽了就在原地轉圈圈,朱醫生說:“哎呀,它要便便了,狗是直腸子,吃飽了就要拉的。”
我問朱醫生:“那怎麼辦?抱它去廁所嗎?”
“是的,我來吧馬醫生,我有養狗的經驗,”朱醫生說着把那狗抱到廁所,但是等了好一會兒,朱醫生又把狗抱出來了:“它不習慣在廁所拉,怎麼辦?”
我問:“那它想在哪裡拉?”
“它可能是習慣了在室外上廁所,要不我帶它去外面……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出去的話可能會違反上班規定。”
“那我去吧!”說完我便抱起那條狗,抱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擔心它突然尿尿之類的。
不過我一抱它,它就很聽話的樣子,乖乖地一動不動,加上身上的毛洗乾淨了,通體的雪白,既漂亮又可愛,只是它因爲憋尿,那隱忍的表情很滑稽。
我又被它的樣子逗樂了。
出了恆意門口,我把它放在地上,它一拐一拐地在路上跑了一圈,應該是在找它的廁所,後來終於找到一個花壇,半蹲下來使勁一憋……哦,似乎還衝我得意地點點頭。
我無奈。
回到醫務室後,婉婉問我解決了沒有,我說解決了。
她又摸着那隻狗說:“我覺得這隻狗狗挺可愛的,要不給它取個名字唄?”
我說:“它這麼白,就叫小白吧?”
婉婉撲哧一下笑了:“如意姐,用點心,小白這名字太多狗用了!”
正好老黃給我打電話,說宋澤峰下班了,問我可以走了沒有?
我對婉婉說:“那我先把它抱回去,明天再慢慢想。”
……
車上,宋澤峰還是跟我一人坐一邊。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車裡強大的氣場,那隻狗趴在我懷裡一動也不敢動。
宋澤峰合上筆記本的時候,發出一聲輕微的“啪”響,這狗居然嚇了一跳。
我在心裡罵了那條狗一聲:賤骨頭。當時不是挺勇敢地想保護我嗎?就那一腳就把你踢成孬種了?真後悔把你撿回來。
“這條狗沒事了吧?”宋澤峰突然問了一句。
“就一條腿折了,其它沒有大礙。”
“那就好,你要是真的喜歡它,我回去讓人給它在院子裡建一個狗屋,我們得提前說好,不許它進屋裡,遛狗這種事得由你親自幹,所以你每天必須早起,晚了我不會等你。”
“恩,謝謝!”我覺得這已經是他的格外開恩了。
見他肯跟我說話,我便又問了一句:“你不是去美國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他沉默了一下,“飛機晚點,後來又聽說你偷偷潛回了馬家,所以就趕回來了。”
“看來那石頭很重要!”
“不是因爲石頭。”
“那是因爲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好吧,因爲石頭。”
“那安妮呢?”
“她也沒有回去,這個點估計在家。”
一聽到安妮我就不開心了,也懶得理宋澤峰了。
偏偏一回到家就看到院子裡的安妮,她穿着一條花花綠綠的長裙,手裡還拿着一本書,一頭長髮,兩隻碩大的耳環,咋一看有點非主流。
見到我懷裡的狗,安妮馬上湊了上來:“如意,你要養狗?”
“是,宋總同意的。”
“太好了,我也好喜歡狗狗的,它叫什麼名字?”
奇怪,我原本一直沒想到要給這條狗取什麼名字的,現在安妮一在這裡,我突然就想到了:“叫feng兒。”
“峰兒?”安妮和宋澤峰同時看着我。
我笑了笑:“不是宋澤峰的峰,是你是風兒我是沙的那個風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