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四周一片漆黑之地,些許光明都是上天的恩賜,可唯獨在此地半空中存有一對幽藍鬼火般的詭異光芒注視自己。無論是誰見到都會心生懼情。
嗅着空氣中潮溼且腐爛的味道,感受着空氣中無數遊走的邪惡靈氣,風一戈心中隱隱感到此處絕非善地,務必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可能萬劫不復。但更令他疑惑的則是,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地方的呢?
記憶中,就在將那金屬鎮符收進懷中後,陰井中冷水暫時消失不見,而下一刻便泛起巨大藍色旋渦,之後兩人便掉落下來,來到這處詭異地方。
“汝等何人?”一道粗重呼吸,夾雜着風動的喝聲響起。
風一戈聞言皺眉,什麼東西在說話?聽那聲音似是在頭頂一般嗡嗡作響,但擡頭看去只見頭頂上方根本沒有空間,是水泥封堵的牆壁。且他又明顯注意到,就在那響聲發出之時,半空中兩道妖異鬼火藍光稍稍移動。
“這是哪裡?”風一戈並未搭話,且反問道。懷中火摺子已被井水浸溼,不能點燃照亮。
“大膽!”那粗重聲音愈發強烈,“讓你這凡人見識也無妨!”
嗡!話音未落,只見這片漆黑中藍光大亮,頃刻通明!而風一戈也藉此看清這地方,只見此地是一秘密石室,且這間石室面積不小,但自己已然被面前這座‘大山’擠壓到一個角落中。
要不是這些日子經歷的事情多,風一戈的心臟真會承受不住。怎麼都沒想到這陰井中竟然還會存有一件密室。而再看向正前方,一頭足有六丈長開外長如小山般的大龜!那大龜通身淡藍色,深藍龜殼上傷痕累累;四足呈灰色,頭顱兩側長長的鬍鬚顯其年歲不小。
強行穩住心神,風一戈第一次見到體積這般龐大的龜獸難免有些震驚激動。而後緩緩問道:“方纔是你說話?”
“無禮!縱使真仙紫氣見到本座也要禮讓三分,何況汝這白氣修爲?”大龜嘴巴並未動,話語是從他的腹中緩緩傳來,依舊夾雜着粗重的聲響。
風一戈笑笑:“看樣子你動不了吧?”他所言並非虛話,只見這灰毛大龜四足無力,且並不通血氣,應是四足斷掉所致。但依靠着數千年甚至更多的修爲強行維持生命,似是那風中搖曳的殘燭般悽慘。
“大叔。”云然一小聲叫住風一戈,而後上前對着大龜微微行禮,十分有禮貌的說道,“前輩使用可是胎息術?”
初入修行界的風一戈不知這大龜的秘密,但云然一這個修行界‘前輩’可是雙眼如慧,一下子便發現了大龜的秘密呼吸法門。
“哦?汝竟知‘胎息術’?”大龜語氣有些驚訝且喜悅,只不過嘴巴依舊沒動,腹中發聲。
云然一再行一禮:“晚輩無意間發現,還請前輩莫怪。”一但涉及到修行界的事情云然一總是這般嚴肅。而現在她也能斷定,這大龜爲何說話不用嘴巴,就是因爲他會失傳已久的胎息術,控制自身內在靈氣。不等風一戈詢問,小丫頭便對他解釋起來。
胎息,是一種心性與命所達到無念無爲之表現。
胎:寓意根源,始也,不動不搖,不憂不懼,不思不想,如嬰孩之處母腹。息:安住,止也;神氣歸根而止念,心不動念,無來無去,不出不入,自然常住。如將其秘術習得,在修行界來講延年益壽乃最爲基本之狀態。
風一戈點點頭,怪不得小丫頭這般狂熱,原來是遇到了失傳已久的行氣秘法。
“孺子可教也!”大龜語氣興奮,“後輩,幫本座件事,事後定傳汝胎息術,如何?”大龜原本想着自己這一生也就在這孤獨終老了,沒想到外界竟然來人,且這人竟懂秘術胎息,難免有些興奮。
“好啊…”小丫頭急忙答應下來。這秘術胎息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一但錯怪這個機會恐怕此生都遇不上了。
“慢着!”可風一戈卻擺擺手,“除了秘術,老子還要你身上的水屬鎮符!”他早就猜測那塊水屬鎮符在這大龜身上,在這樣面積不大靈氣有限的密室中,能夠生存這麼多年,除了秘法胎息術外,一定還有補充靈氣之物,而他猜測補氣之物就是那水屬鎮符。
靈氣和胎息術就像是原料和製作方法一樣,只有製作方法而無原料,這大龜定然不會生存這般長久。
“後輩亦不怕吞不下?”大龜有些氣憤的問道。
此言一出,風一戈便知自己猜對了,這時體內的豪氣也上來了:“這你就別管了,老子就算崩了牙也要啃下一塊肉!”
“好!後世竟有此子。也罷也罷。”大龜哈哈大笑,隨即將要求之事對兩人說出,並承若事成定會奉上二物。
但風一戈不信,要他先付胎息術作爲訂金。軟磨硬泡和威逼利誘之下,他成功了。
借住大龜的法力,二人離開深井再次返回金城鎮地面。轉過兩條街道到達目的地,卯時,天色漸亮,一些小商販已然早起準備一天的貨物,生在窮苦人家若自己還不奮鬥的話,就要餓死了。
“大叔,那陳石匠就在這裡。”云然一看着不遠處的破院子說道。
“走!”風一戈點頭。兩人縱身一躍跳進院中。按照大龜指示,他四足果然無法移動。本來想在此頤養天年,便潛入金城鎮的河水中,但卻不料想一日被夾雜陰魂的靈石楔入四足,這才導致原本一代梟雄落得此下場。
歷經千辛才找到那王府水井下的密室,並施以陣法藏身。而風一戈將那水井所藏的金屬鎮符取出後,五行相動,那水陣自然破除,這才使得兩人掉落水中。
而這大龜懷疑當年將靈石楔入他四足的正是這陳石匠,故來讓風雲二人詢問是何緣故?且有何破解之法。
兩人躍進院中,只見破舊的院中雜草叢生,牆角周圍佈滿蜘蛛網。且只有兩間房,東邊這一間住人,西邊那間存放雜物。
“有人嗎?”風一戈輕聲問道。這地方陰氣過重,不像是活人能夠居住的地方。
嘭!就在他話音未落之際,一道爆裂聲響起,隨即二人見到一身形瘦弱,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猛地破門而出。嘴中大喊大叫的欲要衝出家門。想必此人就是陳石匠。
“站住!”風一戈眼疾手快將其擒住,拖到院中地上問道,“爲何要逃?”
“沒有逃沒有逃,我是在做夢。”那面黃肌瘦,頭髮髒亂的中年男子滿嘴臭氣的說道。顯然是很久沒有洗漱。
“做夢?那爲何嘴中一直念道‘大人饒命!’”風一戈面露冷笑,且眼神中已有殺氣。這種殺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在外那九年的歷練中磨鍊出。
陳石匠整個人癱坐地上,滿臉驚慌,滄桑的臉早已被冷汗覆蓋,體下一陣溼潤且酸臭的味道。過了良久才雙眸如死的盯着前方說道:“是我殺的人,但那狗官死不足惜,要不是他我的孩子怎會死去?小芳只有十四啊!那個禽獸!”
“等等,怎麼回事?”風一戈聽得有些迷糊。不是大龜的事嗎?怎麼又成貪官了?
陳石匠面如死灰將事情完完整整的講述一遍。他本是金城鎮百姓,一直兢兢業業的做着石匠活計,養活妻兒,但就在二十二年前的一天,禍事臨頭。陳石匠那十四歲的女兒被金城鎮地保看上,欲要做妾,陳石匠深知那地保爲人,這些年被他玩弄致死的女子不知多少。自己的小芳一但被他做小,勢必九死一生。
而那地保再遭多次拒絕後,強行將小芳帶走,侮辱後殘忍殺害。得知消息後,妻子當場自盡,而陳石匠也被打成重傷,養好傷病,便獨自潛入地保家中,以一把柴刀結束了這狗官的性命。
事後離開金城鎮,案件最終不了了之,而陳石匠也是前年纔回到家鄉,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找上門來。
聽完陳石匠的講述,風一戈沒有絲毫同情反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再說謊!”
“那地保魂魄是否被你拘起,且深沉河中!”風一戈低喝道。陳石匠方纔講述事情時,隨面如死灰但目光始終處於遊離狀態,不敢與風一戈對視。這其中定有貓膩。
“仙人饒命!那‘釘魂’之法,也是一號稱無德的道人傳授給我,並不是我一心想用!”陳石匠看出風一戈體內白色靈氣外放,知道乃是修行界人,最終不敢隱瞞將事情說出。
原來在他將地保殺死後,渾渾噩噩時遇到一個無德,傳授他‘釘魂’之法。將地保魂魄釘入用於修橋的靈石中,再由陳石匠將帶有冤魂的四根靈石釘入水中,讓那地保永世不得翻身。
卻不料想,無意中將水中大龜的四足弄傷。
聽聞整個事件後,風一戈重重嘆口氣:“俠義每從屠狗輩。”而後將懷中王府所贈一千兩銀票交到陳石匠手中,讓他離開金城鎮,別做惡事,也別在回來了。
陳石匠眼含熱淚,跪在地上重重磕頭後離去…
那陳石匠並不懂得超度之法,想必無法破解釘魂靈石之事。
“無知,你以爲這樣不會害他?!”就在風一戈打算找個有德高僧超度亡魂時,天空中響起一男子厲喝。那厲喝如同閃電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