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戈早就習慣溫心茸的說話方式,從來不直接說明,非要兜個圈子,不過凡事有利有弊,這樣也好,倒是開動腦筋了。溫心茸的意思不言而喻,鑄造續命法器戰甲的第一個材料乃是上品,成功的機率也就大了不少。
“還需什麼?”風一戈喝了口水笑問。
“續命軟甲雛形已有,只剩金屬絲線,靈寶派有這種事物。”溫心茸給風一戈斟滿香茶後又道,“最後一件事物並不好找,三千年修爲的木屬內核。”
聞言後風一戈也徒然皺眉,思索良久,靈寶派山腳倒是有符合條件的樹精,但其本性不壞,成精的動植物和人類別無兩樣,不能因爲救一人而去殺一人。所以這個想法已然被他打消,默聲在腦海中思索此事。
溫心茸看出他的爲難,可她也沒有辦法,煉丹續命所需材料比制器所需更加苛刻。自從五天前回到靈寶派後,溫心茸就一直在着手研究此事,研究過後,還是得出制器救人可能性更大的結論。
看着溫心茸表面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冷酷無情,實則內心很溫暖。要不然當日也不會將數量本就不多的貴重千金的天麓丸交給風井兩人。據說,當初東盛皇帝可是送來萬兩黃金購買材料,煉製此丹藥,最終才練出五顆。由此可見此珍貴,更見溫心茸的溫暖。
“對了!”風一戈打了個響指,腦海中的地毯式搜索果然起了作用,他從頭頂把老妖取下來後又道,“在清魂觀我擊殺了一個成精數年的槐樹,應該有內核。”
“不過當時我們沒有見到。”云然一適時提供線索。
溫心茸搖搖頭:“成精數年的精怪定然會有內核,你們應是沒有留心。”
風雲兩人暗自點頭,當日忙着解決那羣被困的女子,並沒有注意到那古槐的詭異之處。隨即三人決定,待到將金屬絲線這種材料得到後,即刻動身,去往北徐境內的清魂觀。
“老溫,事不宜吃。還是帶我們去取金屬絲線吧。”風一戈沉吟後說。給他所留的時間已然不多,除了將井本然救過來以外,他還要追回藍染塵,已經數日沒有她的消息,不知她那裡的情況如何。
“好。”溫心茸點頭。
“什麼,師傅!金屬絲線可是在後山禁地呀!”溫心茸話音未落,門外靈紅的聲音便響起。隨即這年輕道姑也意識到自己不該偷聽,吐了吐舌頭,把頭埋得很低,雙手搓着衣角踱步出來。
介於有客人在場溫心茸不好責怪靈紅,便淡淡道:“爲師自有分寸。”
風一戈是什麼人,在江湖人羣中混跡多年,這點眼色還是有的。於是開口道:“既是靈寶派禁地,我們外人確實不該去往,勞煩溫師姐取來便好。”
“無妨,同去。”溫心茸下意識道。此言一出,她的內心稍稍一震,今日怎會如此失了分寸,她也不知怎地,彷彿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讓風一戈同去後山禁地。不過說出去的話便是覆水難收,也不好更改什麼。
風一戈愣了片刻,隨即也就明白了,人家這是真心和自己交朋友,於是朗聲道:“那好,同去。”
靈紅狐疑的看了溫風兩人一眼,想要找出什麼,卻被師傅一個凌厲的眼神嚇得退了回去。便忙不迭的在前方引路,四人一妖去往靈寶派後山禁地。
四人兜兜轉轉半刻,才行後山禁地。比起恢弘的前山主殿,這後山禁地卻是蕭條悽清了一些。雖有蒼綠林海,靈氣縈繞,但在這樣一個漆黑的夜中,荒涼的後山顯得更加詭異起來,一股無名的恐懼在云然一心中升起,她不由自主的抓起風一戈的手臂。
風一戈笑笑,將體內一股微弱的純陽靈氣籠罩於小丫頭雙眸處,繼而發覺懷中有了異常,懷中竟發出詭異的一藍一紅的光芒,應是陰陽雙圭所致,不過他也沒注意,繼續前行。
溫心茸看出云然一異常,又將風一戈的舉動盡收眼底,讚許一眼後又說:“雲妹妹莫要害怕,禁地乃是關押靈寶派惡人之地,數百年積攢的怨氣很深,故有此陰森寒冷。”
云然一點點頭,有了風一戈的純陽靈氣後好了很多。同爲女子的溫心茸就不怕這些,雖然她是水性屬根,但她的修爲甚高,尋常怨氣根本無法傷其半分。
四人兜轉山峰,行至後山禁地大門處。溫心茸嘴中唸唸有詞,隨即單手一揚將其大門打開。開門的瞬間,風一戈瞬間阻擋在小丫頭面前。果不其然,門中涌出無限怨靈惡氣,風一戈飛速捏決,提起體內微弱的純陽靈氣,阻擋其中。
雖說純陽靈氣不足,但阻擋這些陰怨之氣已是足夠。即使已經知道風一戈體內兩種屬性真氣,一是尚不能確定的形態陽屬,還有一冰性屬根。但親眼見到還是一驚,不過轉念一想,他還使用這不同屬性的雙圭時,也就釋然了。
“跟着我的步法,千萬不要躍出去。”溫心茸話語落定,已然平穩的走了出去,而後聲音又響起,“靈紅在外駐守。”
靈紅小道姑興高采烈的神色頓時誇了起來,有氣無力道:“是,師傅。”
風一戈再次發現一個令人疑惑的信息,後山禁地這樣重要的地方竟然沒有一個守衛。
風雲兩人跟着溫心茸的腳步,未曾躍出。可是肩頭的老妖卻不老實了,左搖右擺好似跳起舞來。終於一個踉蹌跳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幸好它身體軟實,皮糙肉厚,這才倖免於難。
下一刻風一戈徒然皺眉,一把將老妖撈起。
嘭嘭嘭!
就在風一戈雙手剛離地之際,密室頂部無數柄泛起殺氣的利劍落在原地,這要是老妖還躺在地上,可能此時已然成肉餡了。靈寶派不愧爲百年大宗門,就連防護工作都做的如此細心。
風一戈想狠狠教育下老妖,卻不忍下手。不過不能便宜了這小子,風一戈將其身體倒掛,繼而邊走邊給這小子做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思想教育。溫心茸見其一幕,不禁搖頭嘴角上揚,這麼大的人了,心性還和孩子一般。
嗡!
越往裡走,風一戈懷中一藍一紅的光芒就更加強烈。乃至於如今都發出了一陣鳴動。站定後看向懷中,只見發出詭異光芒的竟然不是陰陽雙圭,而是白日在地下木質迷宮的通道上遇到老牛所贈令牌。
風一戈心頭一震,將此物取出,細細打量。雖然他心中震驚,但溫心茸比他更加震驚。她足足停滯了半晌後,才緩緩接過風一戈手中那塊閃動着紅藍詭異光芒,且發出鳴動的令牌,喃喃道:“靈寶雙符令?”
“什麼?”風一戈問道。
可溫心茸卻沒有理會他,只是將令牌貼近自己雪白的臉頰,兩行清淚落下,口中喃喃道:“師傅,是您回來了嗎?”
風雲兩人從未見過溫心茸如此過激的反應,一時之間兩人都有些手足無措。過了良久還是風一戈率先開口:“老溫,這到底是?”他沒有將話說定,就是怕溫心茸有什麼不願說出的秘密。
“此物乃開啓我靈寶派後山最後一道秘密的鑰匙。”溫心茸情緒漸趨穩定,“可是二十年前,師傅和此物一起消失,無從追尋,直到今日才重現天日。”
“對不起。”風雲兩人小聲道。
溫心茸搖搖頭,兩行清淚再度垂落:“二十年前師傅和此物一同消失,毫無徵兆,如今此物重現天日,可師傅又在哪裡呢?”她這番話語像是再問風一戈,又像是在問上蒼。
於是風一戈便將怎樣得到這塊令牌的過程詳細和溫心茸說了一邊,希望她能從中找到些許有用的線索,能夠找到師傅。
“那青牛應是‘五葬神牛’,師傅的坐騎。”溫心茸此時已然完全穩定情緒,十分冷靜的回憶起來。日後她再去尋那五葬神牛時,神牛早已不見了蹤影,當然,這是後話。
“可是,你師傅的坐騎爲何要將你派令牌交給我呢?”風一戈也陷入了沉思,於是腦海中又浮現起白日那個畫面,繼而猛地說道,“莫不是因爲陰陽雙圭?!”
五葬神牛在見到風一戈手中雙圭之後,眼神明顯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雖然不能解讀這是何意。但此事和陰陽雙圭定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至於是什麼聯繫,如今線索太少,就未曾能夠推斷出來了。
溫心茸若有所思道:“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手中雙圭時,我也是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但也僅是一瞬。”
風一戈苦思冥想半天,只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雙圭原來主人,也就是那紫蟒道人,定然和溫心茸的師傅有聯繫,現在看來應不是敵對關係。其餘事情就不可而知了。
正當三人決定欲要繼續向前時,門外猛地傳來一陣驚呼。
風一戈五覺最爲靈敏,率先衝了出去,剛出大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一陣罡風,直取面門,辛辣狠毒,這招攻擊似乎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