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語見她神傷,頓時倍感心酸。神獸與人不同,且每個神獸成長期亦不盡相同,瞧她這模樣,化成人形亦只是個孩子,許是尚處於幼生期。十來歲的孩子正是貪玩好動之時,萬八千年來孤身一人居於山中,果真難爲她了。若是小兆年到了這個年紀,怕依舊玩的昏天黑地,不知天高地厚吧!如此一想甚覺淒涼便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少女的額頭,輕柔地將一縷細發順於其耳後,她速度太快以至於奚鬈尚未來得及阻止,見孟極笑容滿面,白語毫髮無傷,奚鬈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
“姐姐,你要我日後陪着娃娃玩並守着她嗎?”孟極緊緊地拉着白語的手,開心道。
“是啊,待幺兒及笄即可。我夫君於族中行二,你喚他二哥即可,我行九,你喚我二嫂或九姐皆可。我夫妻亦爲幺兒之二哥二嫂。”白語笑道。
“我還是喚你姐姐吧,這樣親切。姐姐喚我鈴鈴即可,我也叫孟鈴。”孟極親暱的賴在白語身旁笑道,隨即對奚鬈喚了一聲二哥,奚鬈淡淡的點頭示意。
白語牽着她的手且將她扶上馬背,笑道:“那我們便下山吧,趕路呢。鈴鈴與我同乘一騎。”隨即扭頭對奚鬈道:“二哥,我們快走吧,再逗留下去只怕趕不上了。”
孟鈴迫不及待道:“姐姐那你快上馬,我們快走吧,快走吧。”
白語輕笑道:“好。”
奚鬈輕柔的將白語扶上馬背,等她拉好繮繩,拍拍馬頭道:“逐日,走吧。”而後才翻身上馬,雙腳一蹬馬鐙道:“追雲,走。”。
駿馬奔馳,三人的身影頃刻間便消失於山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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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經之招搖之山
“嗷~”一道響徹雲霄,不怒自威的嘯聲於九霄傳來,止息間便落於山巔。這才瞧見本尊,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犬毛,毫長二尺,人面虎足,口牙,尾長一丈八尺,乃檮杌是也。只見其背上馱着三位絕世佳公子,其一白衣黑髮,眸似琉璃,面若秋月,身形欣長,氣比幽蘭,美哉!其二紫衣勁裝,羽扇綸巾,風姿瀟灑,玉面郎君也!其三青衫白扇,身形清瘦,神情堅毅,月華如練,美甚!
“四哥,這就是招搖之山,果真壯觀啊!早早了事,早早回去吧,不然又該……唉!”紫衣公子羽扇輕搖嘆道。
“是啊,此時大哥他們只怕早已拳打腳踢,亂作一團了,大哥性子倔強,二哥也正經不了多時,三哥唯恐天下不亂,五哥脾氣暴躁,家中又無長輩約束,幾人一碰頭,那便是脫繮的野馬,無所顧忌了,甚至連日子都能忘了!”青衫公子無奈苦笑道。
“唉!青冥輕音那倆孩子亦甚喜鬧騰,聽天由命吧!”白衣公子輕嘆,又正經道:“南山經之首曰鵲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於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其名曰祝餘,食之不飢。有木焉,其狀如穀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獸焉,其狀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麗之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海,其中多育沛,佩之則無瘕疾。”
他說完便隨即囑咐道:“我等今此一行乃爲此四物而來,分頭行動,如此一來便可節省時間,你們小心些,大喜之日毋傷己身。”
“知道了,四哥,你也多加小心。”紫衣公子與青衫公子齊聲應道。
“哎,你們三人快些啊,我可等不了多長時間。”方纔一直沉默的檮杌,終於出聲,抖抖身子將三人抖下去而後不耐道。
“檮杌,你去找育沛。”白衣公子站定理了理衣袖,瞥了它一眼道。
“不去。憑什麼我要去?我去耍一會兒。哼!”檮杌傲嬌道,隨即一聲冷哼,“嗖的”一下便不見了蹤影。此獸果真桀驁難馴,甚喜胡作非爲。也不知白衣公子當初如何將其降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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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藍府
額……正廳那四個人還扭打在一塊兒,一眼望去衣裳依舊整潔如初,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他們是用甚麼辦法才能擁有這等本事的,這簡直就是一種失傳已久的絕技啊!
“長本事了啊!什麼日子呀,什麼時辰了,還在鬧?”正當他們打的不亦樂乎時,忽聞一道慵懶渾厚,平靜威嚴之音傳入耳簾,幾人即刻停下,仔細整理衣襟後方敢擡眼望去,只見二十道清塵絕世,霞姿月韻之身影緩緩走進正廳,人具立起,躬身迎接,待他們坐定方敢坐下。
“拜見諸位鼻祖。”奚嶠四兄弟行禮恭聲道。
“拜見聖祖/聖後,拜見諸王/王妃。”本國其他客人齊聲行禮恭聲道。
“見過聖祖/聖後,見過諸王/王妃。”他國尊客們亦恭聲道。
“墨聖德,你幾歲了?”方纔那道慵懶的聲音平靜道。只見他青衣着身,紫金冠束着青絲,側身斜坐,左手託頷,右手握扇,慵懶愜意,似笑非笑的盯着墨聖德,等待他的回答。而他左側的女子身着一件冰藍色的散花如意雲煙裙,發上只一根簡單的碧玉簪,柳葉彎眉,脣紅齒白,素手託頷,頭微微偏向右側男子亦似笑非笑盯着墨聖德。
“鼻祖父,鼻祖母,小子不知輕重誤了時辰,小子知錯了。”墨聖德對其行一禮後恭敬謙卑道。
一雙男女並未理他,轉頭向一旁的一雙男女,齊聲道:“大哥,大嫂。”
旁邊的男女微微一笑,男子拂了拂衣袖隨後看向藍無敵,淡然道:“藍無敵,可否開宴了?可否將娃娃們喚進來了?”
“鼻祖父,鼻祖母,我立即讓人去叫他們,你二老別生氣。”藍無敵躬身行禮,笑着討好道,隨後向勤伯扭頭示意。向來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的藍無敵這會兒慫了!
“小勤,等等。”勤伯收到藍無敵的意思,正要往外跑時,忽聞男女齊聲叫住他。他不得已止步轉身,而後站定躬身問道:“老祖宗有何吩咐?”
“藍無敵,你去。”女子但笑不語,男子面無表情的命令道 。
“是。”藍無敵立即恭敬應聲道。見勤伯的歉意的眼神,他示意他寬心後轉而向外跑去。
讀到此處,書友們知道這兩對男女的身份了吧。前一對男女便爲玉清國之開國帝后~墨茂行與第一清泉。後一對男女大家都熟悉吧,金海出現的藍義天與乾坤山出現的第八青雲,乃藍氏開家鼻祖。
“好了好了,開宴吧。孩子們不爭氣,叫諸位尊客見笑了。”墨茂行等藍義天囑咐完畢,笑着對客人們道。
“哪裡哪裡,不敢不敢。我們不爭氣,亦令家中老祖們甚是頭疼。此來玉京,着實大開眼界哪,玉清臣民衆志成城之由,玉清帝后御下有方之故,皆乃聖祖聖後與諸王王妃教導之功也。”上座右尾一個鷹頭雀腦的黑衣男子站起了來,皮笑肉不笑道,沉吟一息後又道:“再者,而今玉清之東宮太子亦以至弱冠,想來玉清陛下不久便可退位讓賢,雲遊四海了。豈不快哉!玉清太子乃真賢人真君子也。若玉清陛下許其即位,即日起玉清國運必將更上一層樓。且玉清國賢才輩出,以皇室皇子爲首,諸王世子次之,諸臣公子再次,諸民之子爲末。人具同心,豈不爲玉清之幸乎?真乃他國之楷模也。”
聞此言便知此人果真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若非玉清國上下齊心,還真有可能被他三言兩語的挑撥離間給激化了矛盾,但是他忘了,必須有矛盾方能激化啊!沒矛盾激化個屁啊!不過他也知道無機可乘便只能投巧了。好了,且看玉清國如何處理?
其話音方落,便聞兩道好似笑其不自量力之聲響起:“哼!呵!好個諸輝吳銘氏!”
只見下座右首坐着兩位絕美而飄逸出塵的公子,其一白衣着身,墨發披肩,雙眸如炬,左手託頷,十指修長,此時卻似笑非笑,邪魅異常。其二紅衣着身,藍玉而冠,眼簾微掀,眼神清澈無雜而深不見底,肌膚如玉,此刻面容清冷,輕撫手中之空白紙扇。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貴國最年輕的兩相啊。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哪,英才輩出!英才輩出!後生可畏!後生可畏!不過當真好教養,貴國陛下與殿下皆尚未語,不知二位先言,此爲何意?”見兩個年輕後生都敢嘲諷他,頓時掛不住臉面,便又身懷惡意道。他就不信這玉清國果真如傳言那般和諧美滿,不論如何這顆火種一定要埋下去,終有一天要滅了這個神威的玉清國,天下間只有他纔是王道。暗自狠狠道。
“吳銘老兒,你是不想活着回去了?亦或是不想諸輝國長存於世間了?”墨君唯淡笑道,隨即舉杯抿了一口茶,亦並未放下手中茶杯便道:“汝當知,孤於本國素來說一不二,孤之父恆欲孤繼其位,然孤以爲爲時尚早。汝既嫌宴席無聊而討趣焉,孤又豈有不全之理。借汝之言,孤確爲真君子耳。若不全汝之心,孤豈不枉爲真君子乎?”
“玉清太子此言何意?”鷹頭雀腦的黑衣男子有些琢磨不透玉清太子言下之意,便自以爲“不恥下問”道。
“來人,將其拿下,給孤扔出去。兩個時辰爲期,而後孤不想在玉清國看見他,還有他帶來的人。”墨君唯忽然冷下臉道。
“諾。”兩個嚴肅冷峻的黑衣男女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拖着鷹頭雀腦的男子便往外走去。
“墨君唯小兒,你此行何意?墨青冥,雪輕音,聖祖,聖後,義王,王妃。朕乃貴國尊客,爾等難道任憑玉清太子僭越嗎?難道欲於喜宴之上見血嗎?難道這便是貴國待客之道嗎?”男子慌亂大喊道。
“噓~,吳銘軍政,若是朕尚未記錯,朕並未請你啊,朕只邀貴國皇后與文王母子二人而已。然,你不請自來,朕並未怪罪與你,依舊以禮相待。豈知你竟敢大鬧於幺兒新生宴!果真相由心生!看你鴟目虎吻,鷹視狼步,長頸鳥喙,鳶肩豺目。果真是鼠心狼肺,豬卑狗險。盡是些鬼蜮伎倆,枉你爲一國之君,竟如此上不得檯面!尊老愛幼乃人之本也。今日幺兒新生宴,你爲人長輩卻大聲喧譁。身爲晚輩卻於我玉清始祖跟前大呼小叫。諸輝臣民尊你爲國君,卻不能以身作則。皇后與文王母子尚在此,你卻視而不見,枉爲人夫枉爲人父。你我同爲國主,尚在朕之國土,卻於朕跟前指手畫腳。弗居乃我玉清東宮,國之儲君,翌宸與鼎胤乃我玉清左右二相,位極人臣,你卻搖脣鼓舌,擅生是非,以迷我臣民之心。此有六罪焉,罪罪當首,依我朝律法,妄想以險惡居心迷天下之主者,本該嚴懲,然今日乃我朝之喜日,且皇后與文王母子在此,朕姑且饒你一命。若有不服,來日大可揮師相見。”之前一直在秀恩愛的玉清皇墨青冥忽然沉下臉來,左手食指放在脣邊拖長音“噓~”的一聲後便指着諸輝皇吳銘軍政罵道。我們可愛有個性的玉清皇罵功那也是一流的,損人不帶髒字,而在他罵人之際,我們美麗灑脫的玉清皇后雪輕音則兩眼冒星星,崇拜的看着他。哎,時時刻刻都不忘秀恩愛,罵人之時也不例外,一點兒時間都不浪費……
墨青冥,名鷹空,雪輕音,名玉蝶。
玉清國素來設左右二相,時至九任。當代左相者,賀翌宸,名天佑,二十有五。右相者,即墨鼎胤,名胤,二十有三。
“好了,帶走。”墨青冥大手一揮道,一錘定音。
“聖祖,聖後,貴國竟有這等待客之道,難道不怕他國尊客心寒嗎?義王,王妃,藍氏果真要這般待朕?不怕兩國之爭因藍氏而起?”吳銘軍政掙脫不開冷峻侍衛的擒制,只得咆哮,見依舊無人理他,只能轉而瞪向一個貌美如花,簡約溫雅的橙衣女子與一個八歲左右俊朗淡定的錦衫小男孩,大罵道:“公丘芝錦,吳銘峻茂,你母子二人果真狼子野心,眼瞎看不見朕嗎?嗯~?還不快救朕。”
顯然這對母子便是諸輝皇后與文王了。吳銘軍政見自己的妻兒淡然處之,並未理他,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大喊道:“來人,來人,來人,快護駕!快護駕!快護駕!”喊半天依舊不見侍衛出現,他此刻方知玉清國是動真格了,將他的侍衛都扣下了。心思一轉便道:“玉清太子,叫你的侍衛放下朕,朕自己走。”
“諸輝帝,孤不相信你。墨學廷,墨舒婷,還不快帶下去,趕走。”墨君唯笑道。
“諾。”兩侍衛應道,並繼續拖着吳銘軍政飛快向外走去。
“墨氏小兒,你欺人太甚,豎子!豎子……”吳銘軍政怒極,大罵,忽然墨舒婷從空間裡抽出一塊布堵住他的嘴,這才止住罵,繼續拖着走。
……
半道上遇到藍無敵爺幾個,他雖不能言語,卻還是對人怒目而視,而藍家爺幾個依舊目視前方,淡定從容的緩步往回走去,氣得他想破口大罵,卻無奈被堵住嘴,只得發出顯示憤怒的“嗯~嗯~”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