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中，一個聲音傳來，“若瀟，最近如何啊？”
“還能怎樣，隨遇而安唄！小妮子，你怎麼還記得老大我，本人真是萬分榮幸喔！”若瀟眼裡帶霧，驚訝的說。
小妮子在一片濃霧般的空中盤膝坐下，斜睨着道，“還不是擔心你在這裡出事，以前再怎麼樣都是有退路的，現在就你一個人，能退到哪裡去？”
“錯錯錯——”若瀟覺得自己手指輕搖，難得笑的開心，恢復到過去的自信說，“還是有後招的，老大做事，怎麼會不考慮周全，呵呵，小妮子，你還嫩呢！”
“有退路，切！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不會是打算之後躲到哪個破村子裡過一輩子村姑日子吧！你覺得你受的了？別做夢了！”小妮子嘲諷道，“你的性子，會不要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享受，甘願過苦日子，而且整日面對的是那些愚昧村夫？打死我都不信！”
若瀟愣了愣，沉悶說，“那你要我怎麼辦？”
小妮子嘆口氣道，“若瀟，不是我說你，你怎麼不像你自己了呢？雖然我們以前都被你玩的團團轉，但那時候你多耀眼，多有風采，哪像現在，低調的像變了個人似的！”
若瀟苦笑道，“你以爲我不想啊！沒辦法呀，以前怎麼說都是獨立的、個性的，沒人敢壓着管着，我只要隨自己心願就好。可現在，我是清逸的幕僚，作爲配角，當然不能搶了主角的風頭，再說，君主制體制下，我一個沒有地位的平民，怎麼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太過顯眼是錯，太過狂妄是錯，太過不着調也是錯，生命在他們那些人手中不過一句話的事，我不低調行嘛！”
“藉口，都是藉口！你以爲我不知道，好歹我跟你時間最長，還不瞭解你？”小妮子揚眉一瞪，“你大可以在這什麼逸王府裡大展手腳，那些叫什麼薛平薛安的，還有其他什麼人，只要你動動手，憑你的演技，不都會死心塌地的相信你！但現在呢？你沒這麼做，你甚至保持疏遠，還將自己的計謀分析給那什麼清逸聽，你在玩火，知不知道！”
“小妮子！”若瀟皺眉輕喝道，“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和他們牽扯的太深，到時候該脫身時走不了，所以……”
小妮子打斷道，“想要脫身幹嘛還將自己的才能明明白白的都展露出來，你這樣能安全脫身嗎，即便暫時逃了，但君主會忌憚你，一輩子，你都必須小心翼翼的過日子，你這又是何苦！何況，你對那清逸，又豈止是幕僚關係！你別否認，你如果只是要他當帝王，根本不用那麼麻煩，輕輕出手，利落強硬點，直接拿下軍權，一個月就能搞定，但是現在呢，你在一步一步教導他，暗示他，你就那麼喜歡做未來皇帝的老師？看着自己教導的孩子一步步成長，然後等他獨立了，再把你這個地位崇高的人給幹掉！”
“他比我歲數大嘞，小妮子，你的比喻不恰當……”若瀟喃喃道。
小妮子一揮手打斷，沉默會兒又突然奸笑道，“若瀟——你該不會喜歡上那個俊俏的皇子了吧！”
若瀟急急打斷，“別胡說，只是覺得看着還順眼吧！”若瀟想着那雙迷人的丹鳳眼道，“他的眼睛很漂亮，像峨眉金頂被第一輪日出的霞光恰巧照到的絢麗，無法用言語表達……不過……”若瀟看着小妮子瞭然的神情道，“好吧，我承認，他還挺對我胃口的，只是，喜歡，還談不上。”
“得了吧，若瀟，如果你不喜歡，會爲他三天三夜研究這個時代的重要人物？會表現的一副雲淡清高的閒散模樣，卻仔細的思索他所在的利害關係？會小心翼翼的引導他如何掌馭他人，卻又不着痕跡的暗示他君主的大度和能力？會和他開玩笑，放棄自己高深的形象？”小妮子滿臉的不相信。
若瀟默然。當時她就有想過，究竟是展現自己，放棄僞裝幫他好還是不着痕跡的暗助，若是後者，那她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稍微有點本領的幕僚，等他將來登位，大封羣臣時，得個不大不小的官職，溜到地方上逍遙過日，若是這樣，她是還勉強過的去，但他就不行，他沒有學會帝王的圓滑，不會調節臣子的矛盾，況且得來的容易，便會驕傲自滿，剛愎自用，不加珍惜，這怎麼行？而若前者，那她的處境就很危險，她可以一點點教，一點點讓這個學生懂得帝王之學，馭人之術，但是，她會是這中間的犧牲品，會是帝王第一個要下手對付的人，不管帝王願不願意，都是必須！因爲她這樣一個凌駕在帝王之上如老師般的人物，本就不是大度可以解決的。
“小妮子，也許你是對的……”若瀟擡眼望，眼前卻只剩白霧，空無一人。
驟然清醒，若瀟微冒冷汗，爲剛纔的夢驚愕而釋然。
若瀟知道，夢不是憑空出現的，現實中最關心的事，潛意識存在的事，下意識不願去想的事，夢卻能非常坦蕩的表露出來，夢是人的鏡子。
若瀟懂得釋夢，瞭解夢的緣由，也正因爲如此，還清晰異常的夢帶給若瀟的震撼才無比強大。
“看來需要證實一下……”若瀟喃喃着起身。垂下的眼睛清澈瞭然，卻有着絲絲微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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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逸，我來問你兩個問題，你只要認真回答，不用去想它的真實性。”
清逸看着難得非常嚴肅的若瀟，也坐直身子道，“嗯，你說。”
若瀟開口道，“第一，假如我和你的妻子都不識水，兩人又都掉到了湖裡，岸上只有你在，且只有你會游水，你只能救一個，你會救誰？當然，這個妻子你可以考慮其他人，比如一個深愛的人，只是假設。”
清逸沒想到是這麼詭異的問題，愕然道，“怎麼會有那麼多條件，不能兩個一起救？”
“不能。清逸，你認真想想，坦誠的告訴我。”若瀟平靜的說道。
清逸擡眼看水榭外的湖面，遲疑了許久，才非常緩慢的道，“是你……”
若瀟眼中閃過不忍，卻還是淡然道，“第二個問題，若我是女子，清逸希望我是你的母親還是妻子？”
清逸愕然的轉過頭，問，“若瀟，怎麼了？”
“清逸，現在先告訴我，你選擇什麼？”若瀟沒有回答，只是尋求答案。
這次清逸思考的時間短了許多，便肯定的答，“妻子。”
若瀟點點頭，表示聽到答案，就又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