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徐子楨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女人在這時候不是通常都只有兩種反應麼?一種是揪着被角默默垂淚,另一種則會有什麼抓什麼跟男人拼命。
怎麼高女王會有第三種?娶她或殺她?這就是女王的反應?
高璞君神色不變,還是冷冷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徐子楨猛的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趕緊道:“我娶,我當然娶!太原這兒的破事完了我就回去找雍爺提親!”
高璞君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
徐子楨爲難地撓了撓頭:“怎麼做?你不是要我現在就先趕回去提親吧?”
高璞君冷冷地道:“我說的乃是城外金兵。”
“呃……”徐子楨有點暈乎,高女王的思維跳躍性讓他實在捉不住調,看她的樣子似乎剛纔那段故事根本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平淡得好像現在光着身子和徐子楨躺在一張牀上的根本不是她。
高璞君微蹙眉頭看了他一眼,隱有一絲不快。
徐子楨嘿嘿一笑,將高璞君摟入懷中,順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摸了一把,手感真好。
“我想吃了粘沒喝的前軍,然後把他個王八蛋嚇跑。”
高璞君顯然還不怎麼適應被徐子楨這麼撫摸,身體有些繃着,掙扎了一下無效後才放棄,坦然讓徐子楨這麼抱着,她的眉頭越蹙越緊,低頭沉吟着。
片刻後她復又擡起頭,看着徐子楨的眼睛問道:“多久?”
徐子楨有些愕然,這妞不問自己想怎麼吃,又打算怎麼嚇,卻直接問了個時間,難道她已經想通自己想做些什麼?這特麼不可能啊,這麼大盤棋老子自己都還時常犯個迷糊,她怎麼會想明白?
不過回答還是要回答的,他想了想給了個日期:“差不多半月之內吧。”
高璞君不作聲,片刻後點了點頭:“你回房吧,我要歇息了。”說完轉過身將後背留給了徐子楨,閉上了眼再不說話。
徐子楨嘴角露出一絲壞笑,回房肯定是要回的,但不是現在,他順勢側身抱住高璞君的腰,身體貼了過去,湊在高璞君耳邊輕聲說道:“我很好奇,你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也不知是徐子楨的親密動作還是這句話,總之他能很清晰地感覺到高璞君的身體又是繃緊了起來,只是她眼睛依舊閉着,嘴裡冷冷地說道:“自作多情。”
高璞君面無表情地道:“我只知道你時常氣我。”
徐子楨有些尷尬地道:“這個……是男人都這樣,你看那些小屁孩在見到自己喜歡的小丫頭時不都會用扯辮子這一招去引起她們注意麼?”他頓了頓,居然難得地流露出一絲不好意思,“其實你這樣高高在上的大才女讓我簡直壓力山大,平時見到你我的腳都發抖的,只是我褲腿肥你看不出而已。”
高璞君的嘴角緊緊抿着,顯然是在強忍着笑意,但語氣還是不屑與冷淡:“在你徐大才子眼中我又算得什麼?”
徐子楨道:“哎呀,我也就會幾首打油詩會拉個小曲罷了,哪能比得上你易之居士鼎鼎大名?這就是裝腔作勢和真正的大才之間的區別。”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徐子楨不光腆着臉拍馬屁,手上的小動作也一直未停過,高璞君臉上的暈紅越來越濃,終於不再和徐子楨擡槓鬥嘴。
她的腦中浮現出了與徐子楨認識後的點點滴滴,初次相見時徐子楨確實很粗鄙,不光穿着粗鄙,連說話也是那般無禮,什麼“才子多如狗”,恐怕應天書院自始建之日起就從無哪個學子會穿着犢鼻短褲踏着木屐來學院吧?
那一次她對徐子楨的印象可謂差到了極點,她甚至懷疑自家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居然還特地寄書過來提起讓自己照拂着這個無賴。
只是在後來的社日中這無賴卻讓她愣住了,高璞君號稱才女並非虛得,從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尋常詞曲根本入不了她法眼,但是那日那曲卻深深扣動了她的心扉,讓她破天荒有種想哭的衝動,而當那闋驚豔的詞傳入耳中時,她的矜持從容淡定徹底被打破。
問世間情是何物?
那一日她並沒有在人前出現,而是在某個角落靜靜地看着場中發生的一切,當這一闋詞隨琴音嫋嫋消散時,她竟然遏制不住地流淚了。
從此以後她對這個無賴的看法徹底改變了,也相信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老話。
再後來徐子楨的俠義心腸讓他險些落入陷阱,但卻不知怎麼居然被他輕鬆化解了,雖然因此殺了人,並且惹上了不小的麻煩,但她相信,這些對這個無賴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事。
果然,他只是從容地離開了應天府,名義上是暫避風頭,但高璞君看得出來,徐子楨對於解救太原之圍是很興奮並且很有信心的,這是一個很有自信的男人。
只是讓她有些無語的是在天龍山上時他的無賴本性居然又冒了出來,假裝爲了救自己而被蛇咬,想以此來博自己的同情心麼?無聊的男人,若不是他忍着辛苦將自己背過山去,自己定要給他好看!
只是……始料未及的是在太原城外居然遭遇到了金人的小股斥候部隊,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無賴居然獨自將那些金兵全引了過去,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爲的只是讓別人快些進城,而這個“別人”之中就有自己。
高璞君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日的畫面,徐子楨在百來個殺氣騰騰的金兵面前依舊氣定神閒,只是笑吟吟地自報家門:“大宋,徐子楨!”
剛想到這裡,高璞君忽然發現自己的心頭好像有一根弦被觸動了似的,她擡起頭看向徐子楨,眼中露出一抹罕見的柔情。